第133章 竊符救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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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國,大梁。
    比起長平前線的血雨腥風,此刻的大梁仍舊是一片歌舞升平。七國的都城中,以臨淄最為繁華,五國伐齊前臨淄是七國最大的城池,臨淄的規模比鹹陽、大梁都還要高些。五國伐齊之戰後臨淄跟著一蹶不振,天下最繁華城邑搖身一變成為了邯鄲,而在長平之戰爆發後,天下最繁華的城邑終於變成了大梁。
    大梁地處天下之中,交通便利商業發達,城中足有人口幾十萬,若是讓田秀看到大梁的規模,必定會大吃一驚。
    不過毛遂先前就已經跟隨平原君來過一次魏國,因此他對大梁的繁華倒是並沒多少奇怪,再次從人潮湧動的商業區穿過以後,毛遂與幾名隨從中於來到了大梁城中央一處靠近王宮的宅院。
    這處宅院氣勢恢宏,門口放著兩隻鎮宅的麒麟,那麒麟的兩隻眼睛都是用珍珠做成的,足見這間宅院主人的地位。
    毛遂從馬上下來整理了一下衣冠,而後敲響了院門,為他開門的是一名小仆,這人看到毛遂後禮貌的問道:“請問先生是?”
    “在下是武安君的門客,喚作毛遂。我家主軍有信寫給信陵君。”毛遂一邊自我介紹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了田秀的書信。
    聽到對方自稱為武安君的門客,小仆也不敢怠慢,他雙手接過書信,而後快步進門去稟報。
    不久過後,朱漆色的大門被從裏麵打開,一個衣著華貴留著兩撇小胡子的年輕人走了出來,拱手道:“先生有禮了!”
    毛遂一見到這人的氣度,就認出了他是誰,連忙還禮:“信陵君!”
    信陵君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我們進去說話!”
    兩人來到信陵君府的大堂上坐下,在大堂上坐著不少信陵君的門客,每人的麵前都放著一張桌子,在桌上還擺著不少酒食。
    信陵君命人給毛遂也安排了一張席,仆人快速的將一壺酒和兩碟肉端了上來,信陵君端起一碗酒:“先生請,嚐嚐我魏國的烈酒!”
    毛遂被信陵君的熱情搞得有點手足無措,他早就聽說過這位魏公子喜歡飲酒,但沒想到對方已經到了嗜酒如命的地步,居然連大白天的都在喝酒。
    “信陵君請!”毛遂哪怕並不喜飲酒,但麵對信陵君的熱情,他也隻好端起酒碗硬著頭皮喝了一碗酒。
    一碗酒下去,毛遂已經有點臉紅,頭也跟著有點發暈,而信陵君卻像沒事人一樣,給自己斟了一碗酒,說道:“先生,我魏國的酒可還喝的慣嗎?”
    “喝得慣,喝得慣!”毛遂敷衍了一句後,急忙把話題扯到正事上,道:“信陵君,武安君的信,您看過了嗎?”
    魏無忌微微一愣,然後又將自己麵前的酒碗倒滿,他放下酒壺,笑道:“不瞞先生,我還沒來得及看武安君的信。”
    “那就請信陵君現在看吧!”毛遂有些急迫的說道。
    信陵君笑盈盈的擺了擺手,端起酒碗說:“不急!咱們先飲酒,有什麽事情喝完酒再說!”
    毛遂都快急死了,救兵如救火,趙國的危局就等著信陵君來救了,這時候哪有功夫喝酒?
    “哎呀,信陵君!”毛遂站起了身,對著信陵君彎腰一拜,道:“我家主君有萬分火急之事,如今趙國已經危在旦夕,您怎麽還有時間飲酒呢?”
    “趙國危在旦夕?可我聽說武安君不是已經包圍了秦軍主力?”
    魏無忌的消息明顯很靈通,就連長平前線最新的戰況他都知道。
    毛遂並沒有為此感到好奇,信陵君的門客滿天下,他不管知道什麽都不奇怪,他不知道,那才真是咄咄怪事。
    “信陵君,武安君的確包圍了秦軍的主力,但是您可能也知道,我們的邯鄲也被白起包圍了。”
    魏無忌點了點頭他剛要說話,身後留著一個白胡須的老者,就端起了酒碗衝他示意,信陵君連忙端起酒碗與那人喝了一杯。
    緊接著,大堂上的其他門客也端著酒碗跟信陵君飲酒,毛遂連一句話都插不上。
    毛遂的性子算沉穩的,但使命在身,看信陵君一直忙著和身邊的人喝酒,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大聲道:“信陵君,難道您對趙國的生死都如此不關心嗎?”
    “先生,我們的主君非常同情趙國的遭遇,但是我們無能為力。”
    這次說話的是先前那個跟信陵君飲酒的白胡子老者,毛遂曾經來過大梁,但他也不認識這老者。出於禮貌,毛遂拱手問道:“先生是?”
    “鄙人侯贏!”
    “侯贏?”毛遂非常詫異。
    侯贏毛遂並沒見過,但他的名字毛遂卻是知道的。據說他原先隻是一名看守城門的小兵,後來信陵君聽說他很有才華,於是親自駕車去請他,侯贏看到信陵君為他駕車並沒有不安,反而心安理得的坐在車上。信陵君問他想去哪?侯贏請信陵君帶著他去了城外一座屠夫的府上,那名屠夫名叫朱亥,兩人攀談了很久,信陵君耐心的站在一旁並沒有插話,事後又把侯贏恭敬的送回府邸,侯贏感念信陵君的知遇之恩,這才成為他的門客。
    “不錯,老朽就是侯贏,先生,聽說過我?”
    “我在平原君府上做過一段時間門客,故而聽說過先生的名字!”
    信陵君是平原君之妻的弟弟,故而平原君時常提起自己這個妻弟,因此關於信陵君的很多故事,毛遂都是知道的。
    “原來是這樣!”侯贏捋著胡須,不陰不陽的說道:“既然先生是平原君的門客何故背主投奔他人?”
    信陵君怕毛遂下不來台,連忙站出來打圓場道:“先生不要生氣,他喝多了!”
    毛遂笑了一笑,拱手道:“在下並沒有背主,我是被平原君送給武安君效力的,何來背主?更何況平原君、武安君都是趙王的臣子,我無論在他們誰手下做事都是在為國出力,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的。”
    侯贏哈哈大笑道:“我是同先生玩笑的!早就聽說過先生曾經在平原君3000門客中脫穎而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來我敬先生一杯!”
    毛遂誠惶誠恐的端起酒碗和侯贏碰了一杯,他實在是不擅飲酒,這杯酒下去毛遂已經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信陵君看的哈哈大笑,他親自給毛遂倒了一碗酒,道:“先生豪爽!無忌佩服!”
    “酒還是一會兒再飲罷!就算看在平原君的份上,咱們先談正事!”
    信陵君這次終於認真起來,他看了看身旁的侯贏,歎氣道:“其實侯先生說的沒錯,並非是我心腸硬,而是趙國的事情無忌實在幫不上忙!”
    毛遂一聽便知道信陵君已經猜出他的來意,忙問:“您也無法說服魏王出兵幫助我國嗎?”
    信陵君點了點頭,說道:“早在長平之戰爆發的時候,我就勸說上王出兵救趙,上王深恐得罪秦國一直不肯。前幾日我聽說邯鄲被圍,我就向我王請兵去斷白起歸路,可是我王遲遲下不了決心!”
    上次毛遂陪著平原君出使魏國的時候,當時魏王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證最多半年之內一定出兵救趙。毛遂沒想到魏王當時答應的那麽痛快,這會兒居然又變得猶豫不決。
    “信陵君,您是個明白人,我們趙國如果玩完了,魏國也好不到哪,三晉一家呀!故請信陵君務必說服魏王發兵援趙!”
    毛遂強調三晉一家,就是想讓信陵君明白唇亡齒寒。
    信陵君自然是聽出了毛遂話中的意思,他點了點頭,說道:“先生說的這些無忌何嚐不明白,隻是……”
    見信陵君露出為難的樣子,毛遂不禁非常疑惑,難道信陵君還有什麽難言之隱?
    “先生有所不知!”侯贏見信陵君不便開口,隻好說出了他的難處:“信陵君並非不願意去找我王求情,而是他實在求不動。前幾日信陵君入宮去請魏王出兵斷白起歸路,奈何我王但不聽還大發雷霆說信陵君私通趙國,當時魏王還下令把信陵君趕出了宮!您說說,我們大王的態度已經如此決絕,信陵君就算再去求又有什麽用?”
    毛遂實在沒想到,魏王這鳥人真的會出爾反爾。
    “先生,長平的局勢是不是已經很糟了?”
    信陵君知道趙國許多最新的戰報,但前線具體的戰況,他就不知道了,畢竟信陵君不是神連細節都知道。
    “是的,實不相瞞,趙國的處境已經非常糟糕。我們的都城被白起圍困已經岌岌可危。武安君雖然困住了王齕,但我們的包圍圈並不牢固。另外在我們的外圍還有秦將司馬梗統帥的十餘萬秦軍,一旦他率兵攻擊,王齕隨時會衝破我們的包圍。”
    毛遂把前線的最新情況全部和盤托出,如果是魏王問起來,他肯定不會把局勢說的這麽危急,因為魏王那種人一旦知道趙國這會兒的局勢已經如此危急,沒準會生出趁火打劫的心思。
    但信陵君不同,毛遂知道他越是把趙國的情況說的危急,才越有可能讓信陵君下定決心幫助趙國。
    信陵君聽完趙國的處境後立即陷入沉默,他非常清楚如果邯鄲被攻破,或者王齕突破重圍,這對趙國意味著什麽。
    沉思了許久後,信陵君攥緊了手中的酒碗,他緩緩站起了身,說道:“今日無忌就算死,也要求我王出兵救趙!”
    侯贏慌忙跪在信陵君身前,勸阻道:“信陵君您不能去啊!大王本就忌憚您,您前幾日又剛剛得罪了他,如果您再去求他,他一定會把您抓起來的!”
    張耳也站出來跟著勸道:“是啊信陵君,王宮您去不得?”
    “主君,您不能去啊!”
    “主君如果一定要去,就讓我們陪您去!魏王如果敢傷害您,我們就和他們拚了!”侯贏斬釘截鐵的說道。
    毛遂看眾人說的情真意切,知道他們並不是說著玩,這些人是真的能為了信陵君去赴死。
    “信陵君果真乃是豪傑!”毛遂感歎道。
    毛遂緩緩從席上站了起來,道:“信陵君,王宮您就不必去了,正如同侯先生說的,您去了也沒用,魏王是不會被您說服的!”
    “可是我不去,我王兄又怎麽肯出兵呢?”
    魏王是魏無忌同父異母的哥哥,因此信陵君稱呼魏王為王兄。
    “您為什麽不拆開武安君的信看看呢?”毛遂笑盈盈的說道。
    “哦?”信陵君詫異的摸出懷中的信,打開信封看完了裏麵的內容後,他將信紙合上,感歎道:“武安君果真乃是神人,我不及也!”
    侯贏聽到信陵君的稱讚不禁非常好奇,他從信陵君手上接過那封信紙,看完上麵的內容後,同樣滿是讚歎:“武安君真料事如神也!”
    張耳不知道信上的內容,此時他都快急死了:“哎呀侯先生,把你們看完的信都明白了,我們還糊塗呢!武安君在信上說了什麽?”
    侯贏看了眼張耳,剛準備把信上的內容說出來,毛遂就伸手攔住了他,信陵君卻在這時說道:“沒關係!這大堂上每一個人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不會泄露玄機!”
    毛遂聞言這才將手縮了回去,侯贏看著張耳,緩緩說道:“武安君早就知道大王是不能被說服的,他請信陵君不必入宮了,去了也是白去,他給信陵君獻策,如果真的想要救趙國,就隻有一個辦法。”
    張耳以及大殿上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侯贏的目光從眾人的身上掃過,嘴裏緩緩吐出兩個字:“竊符!”
    “竊符?”大家都有點懵逼,有些反應慢的還沒明白,這話到底什麽意思。
    侯贏自然明白這話的意思,他看著毛遂說道:“武安君這個辦法是不錯,可他這樣不等於把我們主君推入不仁不義之境?武安君這是用信陵君來成全他呀!”
    毛遂道:“先生說的不對,信陵君竊取兵符救趙乃是為了天下大義,魏王會理解的。何況戰後武安君將協助魏國攻略河東與河內之地,這對魏國難道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