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路遇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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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耳怔了一怔,他也知道公子並沒有說錯,現在平常的攜帶的糧食根本就賑濟不了這麽多災民,但看著麵前災民一個個扶老攜幼的樣子,隻得一臉不忍的閉上了眼。
    朱亥卻是看不下去了:“公子,難道咱們要見死不救嗎?”
    石冰在一邊不以為意道:“兩位先生你們用不著這樣憂國憂民,反正他們又不是我魏人!”
    信陵君訓斥道:“這是什麽話?趙人難道就不是人嗎?他們難道就不可憐?三晉一家,請先生今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石冰知道說錯了話趕忙拱手請罪。
    信陵君從馬上下來,朝著前麵走去,張耳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趕忙追了上去。
    田秀已經從馬車上下來,正在和楊端和交代什麽,看到信陵君來,田秀趕忙吩咐道:“請將軍務必辦好此事!”
    “遵命!”楊端和快步退下。
    信陵君來到田秀身前,互相見禮之後,信陵君看著周遭的災民說道:“按理說這些人都是趙人,無忌不該多嘴,但請武安君高義,想辦法救濟救濟這些可憐的百姓吧!”
    田秀點頭道:“您剛才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吩咐手下去辦這件事了。我是這樣計劃的,我準備留下一部分軍隊,把這些百姓都遷徙到上黨一帶,在那裏的大營中還有差不多30萬石糧食,足夠救濟這麽多災民。而且上黨的老百姓都跑的差不多了,那裏耕地都荒蕪出來了,正好可以讓這些災民過去定居。”
    信陵君聽了以後,剛準備要說話,但就在這時聽到前方突然傳來喊殺聲。
    緊接著就發了一連串百姓的慘叫聲以及馬蹄的嘶鳴聲,而且有大量的難民像潮水一樣向田秀他們湧了過來,田秀身邊帶著的都是從軍中挑選的百戰之兵,因此不用他下令,部隊就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李牧的驃騎營已經列在了最前麵隨時準備戰鬥。
    隻見在難民的後麵,有一支趙國軍隊正在追殺他們,戰馬飛馳,箭矢在空中紛飛,無數災民在慘叫中倒地身亡,有些因為跑的太急跌倒,直接被後麵的馬蹄踩成了肉泥,場麵慘不忍睹。
    這一幕直接震驚了田秀等人,誰也沒想到趙國的軍隊會追殺趙國的百姓,眾人一陣愕然。
    這時最先反應過來的石冰冷嘲道:“久聞趙人尚勇,沒想到竟如此驍勇,連自己的百姓都殺!”
    這話說的田秀臉色一陣大變,他攥緊了拳頭,對李牧吩咐道:“牧,立刻帶著你的驃騎營上去,保護老百姓!”
    李牧等人早就已經看的義憤填膺,得到了田秀的命令,驃騎營立刻呼嘯著衝了出去,展緊接著帶領步兵跟了上去。
    而李牧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在讓過了一對災民之後,他舉著劍朝著一個正砍殺災民的趙軍衝去,對方明顯沒想到會有人殺過來,猝不及防之下,人頭直接被斬了下來。
    一顆圓滾滾的人頭落地,其他的士兵見了紛紛放棄斬殺災民,轉而各自舉著兵器,朝著馬上的李牧刺去。
    這時驃騎營的大部隊已經追了上來,眾士兵陷入混戰,敵軍的數量並不多,一共隻有200來人,而且他們的騎兵也隻有幾十匹,並且還是舊騎兵,因此雙方剛一接戰,對麵馬上就落入了下風。
    僅僅不到半刻鍾的功夫,對麵就被砍殺了一大半,騎兵更是損失殆盡,其餘的人見了也顧不得廝殺,有些幹脆連手上的戈矛都扔了轉身往後跑,等展帶人追上來的時候,戰鬥都快結束了。此時道路兩旁的百姓看到有人來保護他們,紛紛停下逃亡的腳步駐足觀看。
    李牧和展聯手,把那些還來不及逃走的士兵圍在了中間,正當百姓們義憤填膺的叫喊著把他們統統剿滅的時候,一輛戰車從後方駛來,在戰車左側立著一個人,對方穿著一身錦緞衣服,看起來有沒有20出頭,手裏攥著一把長劍,一看就是那種紈絝子弟。
    他用手中的長劍指著李牧等人,道:“你們是何人?膽敢擊殺我的部隊,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李牧當然看得出來這人是個權貴子弟,他和展交換的一個眼神,而後催馬上前,麵無懼色的說道:“先不管我們是誰,你為什麽要追殺百姓?”
    那人又冷笑了一聲,道:“我殺這幾個賤民算得了什麽?你們算老幾也敢多管閑事?跟我說你們的上官是誰?要他馬上爬著過來見我!”
    田秀聽到這話,立馬找人要了一輛戰車,然後坐在戰車上來到那人麵前,道:“聽說有人要我爬著見他,不知道是哪位仁兄這麽有種?”
    現在的趙國除了趙王父子,誰敢跟田秀大聲說話?因此田秀壓根不怕麵前這個年輕人。
    田秀這一出麵,年輕人剛準備回懟,就聽見旁邊一個師爺打扮的人一臉驚恐的在他耳旁說了些什麽,然後就見這年輕人立馬麵如土色,緊接著又擠出了一個笑臉:“我道是誰?原來是武安君!這都是誤會,誤會!”
    “哪來那麽多誤會?告訴我你是誰?”
    田秀看著年輕人厲聲質問道。
    年輕人臉色一變,有些氣憤的拱起了手:“武安君,我是趙康,你忘了我們之前見過!”
    田秀點了點頭,他其實早忘了趙康長什麽樣子,但他卻是知道對方的父親就是平原君趙勝,倚仗著父親在趙國的勢力,趙康經常為非作歹,官吏們敢怒不敢言。
    趙康看到田秀點頭,以為自己沒事了,剛準備抱拳離開,就聽田秀說道:“趙康,你為什麽要追殺無辜百姓?”
    趙康看了看地上百姓們的屍體,咬著牙說道:“不過幾個賤民而已,武安君犯得著這樣大驚小怪嗎?”
    這話直接激怒了田秀,他伸出手指著趙康:“你是個什麽東西?看到了我竟然還敢大模大樣的站在車上回話,給我滾下來!”
    趙康沒想到田秀會突然暴怒,他到現在還有點想不通,不就殺了幾個賤民,對方用得著這麽大驚小怪?
    但哪怕再想不通,這會兒他也隻能老老實實的從車上下來對著田秀單膝跪地行禮。
    趙康的老子是趙勝,在趙國他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但說破了大天他也隻是一介白身,田秀是貨真價實的大將軍,因此也隻能老老實實的下來行禮。
    看著跪在車前的趙康,田秀強忍著怒氣說道:“你和這些百姓有何仇怨,他們已經無家可歸了,你為何還要忍心追殺他們?”
    趙康抬起頭,一臉不服氣的說道:“回稟武安君,不是末將要追殺他們,是這群賤民自己找死!昨天夜裏有一夥刁民闖到了城外我家的一處糧倉,不光搶過了糧食,還縱火把糧倉稍微平地,在下實在氣不過所以才帶人追趕而已!”
    田秀聞言眉頭一皺,看了看周遭正看熱鬧的百姓說道:“他說的是不是實情?你們誰參與了搶糧?”
    在軍隊兩側的難民們紛紛跪了下去,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最後一個較為年長的老者顫顫巍巍的說道:“啟稟君上,確有此事!”
    趙康一聽這話也不管老者後麵的話,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說道:“您都聽到了這群賤民承認了!”
    田秀狠狠瞪了他一眼,趙康嚇得立馬把脖子縮了回去又老老實實的跪在了地上。
    接著田秀用一種較為柔和的目光看著那位老者,道:“請您說一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者看出田秀有意為他們做主,於是鼓起勇氣說道:“我們確實搶了平原君家裏的糧食,但我們搶糧是有原因的,我們本來都是邯鄲百姓,迫於生計逃亡到了外地,上個月我們聽說您帶兵打勝了秦人,心想終於能過好日子了,於是就從外地返回,可我們想不到,等我們一回來,裏正就跟我們說,我們的土地都已經被平原君收走了!”
    “平原君為什麽要收走你們的土地?”田秀皺著眉頭問道。
    “我們當時也是這樣問的,裏正說,我們在國家危難的時候逃亡,這就是存心逃避國難,我們不配為趙人,所以平原君就把我們的土地全收走據為己有了!”
    老者的話剛說完,趙康就忍不住罵道:“放屁!”
    趙康抬頭看了眼田秀,但馬上又迫於對方那雙要殺人的眼睛低下了頭:“事情不是他說的那樣,是這些人逃亡了之後土地都荒廢了,估計您來的時候也能看到那些被他們荒廢的土地。大戰爆發後糧食產量嚴重不足,那麽多地都荒著,所以我父親才向大王上書,請大王把土地賜給我家耕種,現在我家裏就有大王的詔書,這怎麽能叫我父親要把他們的土地據為己有呢?”
    田秀已經大概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災民們跑了之後,土地都空出來了,趙勝看中了這些百姓手裏的土地,所以就趁著他們跑的時候讓趙王下詔,把這些“無主”之地據為己有。
    好一招巧取豪奪!田秀在心裏麵狠狠地呸了平原君一口。
    老者在這時抹著眼淚說道:“家裏的土地都被收走了,我們回來沒有地種,孩子們餓得實在受不了了,這才去搶糧!”
    今天這件事情,說到底還確實是災民們不對,趙勝再卑鄙無恥,都是拿了趙王的詔書才辦事的,而他們搶倉庫不管說到哪都沒理。
    不過田秀可憐這些災民,此時自然是要幫他們開脫一下:“他們搶了你的糧食,固然不對,但他們罪不至死,你今天做的事情未免有些太過了!好了,你現在收兵回去吧!”
    趙康也意識到他今天做的確實有些太過,但他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服氣,可又不敢跟田秀頂撞,隻好咬著牙說道:“我給武安君麵子,今天的事情就這麽算了!”說罷,趙康帶著餘下的殘兵們離開。
    有個不開眼的,還拉著趙康說道:“他殺了我那麽多人,就這麽算了嗎?”
    趙康狠狠瞪了對方一眼,道:“還不快走?哪來的這麽多話?”
    等他們都離開以後,信陵君騎著馬迎了上來,田秀看著信陵君道:“公子,看到了吧,你這個表弟真夠威風的!”
    趙康是魏不疑之子,而魏不疑是信陵君的親姐姐,趙康可不就是信陵君的表弟?
    當大家聽到趙康是信陵君的表弟時,都紛紛側目向他看去,信陵君臉上有些掛不住,道:“我這個表弟做的實在太過了,我阿姐把他慣壞了,等這次到邯鄲,我一定請我阿姐多加管教!”
    這時眾難民們一同都跪在田秀的車前,放聲大哭,感謝他的相救之恩,同時也懇求田秀救一救自己,一時哭聲震天,也讓每個人都覺得心裏酸酸的。
    田秀看著麵前的難民們說道:“各位鄉親父老,我們這次到邯鄲實在沒有帶多少糧食,不過我已經安排好了,如果你們實在沒有地方去,就跟著我旁邊這位楊將軍,他會引你們到上黨,那裏有足夠的土地給你們安家立業,並且還會有人發給你們糧食糊口!”
    說著楊瑞和勒馬走出,眾災民謝過之後,紛紛跟著他離去。
    經過了這檔子事之後,眾人都興致大減,就連一向喜歡說話的朱亥也不吭聲了。而在沿途遇到難民,田秀都會指點他們到上黨去安家。
    這時候,跟在田秀旁邊的劉三刀忍不住說道:“君上,我的老師正在幫忙建設您的封地,那邊正需要很多人手,為什麽不把災民帶到您的封地去呢?”
    田秀斜眼看了對方一眼,不等他解釋,展已經開口道:“這些災民再可憐,也是趙王的百姓!君上如果把趙王的百姓弄到自己的封地,讓人告到趙王麵前,君上隻會吃不了兜著走!”
    行至黃昏時分,大隊人馬已經到了邯鄲外圍地區,這裏距離城裏已經不足20裏,邯鄲城裏許多權貴,以及很多有錢商人都會在城外購置田畝,因此,在赤道兩側,幾乎都是一望無際的田野。
    相比起其他地方荒蕪的土地,這裏的土地都已經種滿了麥苗,更讓田秀意外的是,也不知道是誰出資,沿著馳道修了兩條水渠灌溉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