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劍指洛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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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一日清晨。
時至今日,大秦已經陸續動員起了二十萬大軍!開始發動新年以來第一場大規模的軍事行動。
秦王也終於向朝臣們公布了這一次秦軍的目標---攻克洛邑,將九鼎取到鹹陽。
詔令一下,各方立即行動起來。秦王以田秀為主將,以王齕為副,摎擔任監軍,又令丞相蔡澤籌措糧草,以備大軍所需。
其實為了今天這一戰秦王已經事先儲備了大量糧草,隻是秦王擔心征集起的糧草不夠用,萬一又出現長平那種局麵,秦國可就被動了。
事實上秦王多慮了,周朝又不是齊趙那種大國,他想跟秦國拚糧有實力嗎?
退一步來講就算三晉來援,秦國這次也隻動用了二十萬兵力, 後勤壓力並不是太大,壓根兒不用擔心出現長平之戰拚糧那種困局。
秦王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從王宮中出來,田秀回到家裏,安排了一下自己出征後的諸項事宜。
這次,他打算帶著楊端和走,至於家就讓展來看著。
魚剛剛投奔過來,田秀對他還不大信任,不敢將家完全交給他看。
交代好家裏後,田秀又去了趟太子府跟孟贏道別,孟贏聽說田秀要走,死活非要跟著去。
最後田秀好說歹說,才讓她安心在家裏待著。
臨走的時候,太子柱叫住了田秀,當著眾人的麵對他做出了承諾,待他這次出征歸來,立即安排他與孟贏的婚事。
聽到這消息,三小姐心裏明顯不是滋味,那哀怨的眼睛一直盯著田秀不放!
田秀不敢去直視三小姐的眼神,他也有點後悔,那日不該隨便做出承諾。
不過眼下,他實在沒心思去考慮怎麽解決三小姐這檔子事,他的精力要放在明早的出征儀式上。
……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大軍已經集結起來為出發做著最後的準備。
今天秦王要攜太子、百官親自來到城外為田秀等人送行。
田秀一大早就來到軍營裏,將軍隊發動了起來,等待秦王的檢閱。
軍隊出征以前,君王一般都會檢閱一下軍隊,不過這種檢閱大多都是走個過場,也沒人會像後世那樣,真的在三軍麵前騎著馬轉上一圈。
田秀將大軍集合到校場上等了一會兒,沒過多久,秦王就帶著百官到了。
校場上已經提前築好了一座點將台,供秦王檢閱三軍。
點將台之上,宏偉古樸的重簷恍若建在雲霄。黑色的傘蓋等物遠遠可見,老秦王在眾臣的簇擁之下已經登到台基上觀摩軍隊。
天已經大亮,但天公不作美,校場上刮起了大風。校場上除了中間那條馳道是用青石板鋪成的,其他地麵大多都是夯土鋪成,風一吹,沙塵便彌漫在寬闊的平地上。秦軍將士肅穆的站在風沙中,在朦朧的晨霧中氣勢更顯得波瀾壯闊,那軍陣更是無邊無際震人心魄。
田秀此刻終於體會到了那種沙場秋點兵的感覺。
頭戴冠冕,身上穿著青黑色王服的老秦王,昂首站在點將台上,張望著台下的景象,他本來想對將士們訓幾句話的,隻是剛張開嘴就灌了一口沙。
吐幹淨了嘴裏的沙子,老秦王好像也沒心思訓話了,他轉身順著台階從將台上下來,田秀、王齕等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今日田秀也穿了甲胄,甲和胄是兩種東西,胄是套在甲的外麵,這東西實際上是為了美觀,實戰中並沒多大作用,反而是種累贅。
穿著厚厚的甲胄,田秀剛走了幾步就有點走不動了。
幸好老秦王也沒走遠,隻是在將台下麵,一處較為寬闊的地麵上停了下來,在他身後的將台上一杆繡著“秦”字的黑色大纛隨風飄揚,老秦王站在大纛下,神情肅穆的注視著麵前的將士們。
這裏的風已經小了許多,田秀原以為老秦王要對將士們說幾句話,不成想他直接將目光看向了自己。
“昭武君!”
秦王這一呼喚,田秀趕忙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秦王麵前。
“臣拜見大王!”
田秀身上的甲胄很重根本跪不下去,他隻是俯下身子,對秦王稽首一拜。
秦王並沒計較這些禮節,他抓住田秀的手道:“昭武君免禮!”
田秀直起腰,抱起拳頭大聲道:“謝大王!”
這時候,百官一同跟著過來行禮。
老秦王隨意的對左右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來,然後又把目光轉向田秀,道:“這次出征,寡人就全靠昭武君了!”
田秀拱手道:“承蒙大王抬愛,秀必不負所托!”
“好好好!昭武君,你這次要好好的打,等你把九鼎取回來,寡人親自主持你和贏兒的婚禮!”
秦王學習了趙王的畫餅技能,當場給田秀畫起了大餅。
“謝大王!”
田秀一臉感動的謝道。
兩人簡單的客套了一番,關係看起來非常不錯,儼然一副君臣和諧的樣子。
秦王轉過身看向身後的啟,啟立即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封事先已經擬定好的布帛詔令,雙手捧著交到田秀手上。秦王沉聲道:“孤拜您為上將軍,全權統帥我二十萬秦軍東出伐周。”
田秀鄭重的接過詔書,揖拜道:“臣奉詔討賊,當奮勇殺敵,為大王建功!”
這一句“奉詔討賊”讓秦王極為受用,這次秦國伐周,估計很多人會覺得大逆不道。
但在老秦王眼裏,你周朝算個什麽東西?一個過氣的王朝,算什麽正統?
寡人的大秦才是唯一的天命所歸,寡人要討伐你,可不是以君討賊嗎?
周武王要知道他辛苦建立的大周已經變成了賊,隻怕棺材板都摁不住了。
接下來的儀式就簡單了很多,宦官端來了三杯酒,這三杯酒,一杯敬天,一杯敬地,最後一杯則是敬給全體將士。
當然,這麽一杯酒肯定不夠這麽多將士分,田秀身為大軍主將,理所當然的替將士們飲下了這杯酒。
田秀垂眼看了眼酒杯裏的濁酒,然後端著酒杯將酒一飲而盡。
此時應該沒人敢有膽在酒裏下毒,秦王更不會下毒去害田秀。
至少他現在沒有理由去下毒害死田秀。
這時候出征前的典禮也進行的差不多了,隻差最後出發,田秀登上了秦王為他準備的戎車,秦王親自上前,輕輕推了一下車輪,然後太子帶著百官,簇擁著田秀的戎車,一齊向前推了推,待到車輪轉了起來,大夥兒才放開木輪。
秦王親自推車,太子以及百官送行,這樣的場麵,毫無疑問都是秦王在向眾人展示他對田秀的尊崇。
大夥兒在車下對田秀揮手告別,嘴上說著一些祝福的話語,等到戎車遠去,還是在揮手的秦王,瞬間將手放了下去,臉色也冷了下來。
秦王將手負在身後,麵色陰沉的看著遠去的田秀,也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
……
次日清晨,大軍已出鹹陽三十裏。
田秀已經脫去了一身厚重的甲胄,給穿了一身比較輕便的輕甲,他正坐在一架馬車上寫著一份帛書。
王齕打馬來到車旁,看了看田秀乘坐的馬車,饒有興趣道:“昭武君,你怎麽坐上馬車了?不是有戎車嗎?”
“今後在軍中稱我上將軍!”
田秀淡淡的說道。
“唯!”
田秀抬頭看向王齕,對方上次因為鄭安平兵變按兵不動,觸怒秦王被抓進大牢,最後秦王罰了他三千金,要他跟著田秀戴罪立功。
三千金絕對是一筆巨款了,聽說王齕為了交上這筆錢,還跟同僚借了不少貸。
這一仗要是打輸了,王齕不光要麵對秦王的責罰,貸款也能將他給壓死。
一想到王齕一把年紀還要還貸款,田秀忍不住同情起了對方。
“戎車太顛了,我坐不慣!”田秀解釋了一句後,將手中正在寫的帛書交給了他。
王齕詫異的接過去看了一眼,道:“這是什麽?”
“戰書!我大秦軍隊下給周天子下的戰書!”
田秀看著王齕解釋。
王齕聞言,頓時露出震驚之色:“什麽?上將軍,你還要給周天子下戰書!”
要不是礙於對方的身份,王齕真想說句,你怕是瘋了!
這時代早就已經不是春秋時期那種麵對麵打陣戰的時代,誰現在打仗還會提前給對方下戰書?
你一下戰書對方有了準備,這仗還能打嗎?
田秀笑了笑,不以為意的說道:“周天子如今不過隻有百姓數萬,如何是我大秦軍隊的對手?我秦軍此次乃奉詔討賊,既然奉詔討賊,就當光明正大,若率兵突襲一個小國,豈不遭人恥笑?”
王齕一聽,不由跟著點了點頭。
這番話說的並沒錯,周朝如今才多少百姓?咋可能頂得住二十萬秦軍的進攻。
秦軍若此次進攻的是趙國楚國這種大國也就罷了,進攻一個日薄西山的小國,還要偷襲,那傳出去大秦的臉都丟光了。
“上將軍所言極是,此乃末將思慮不周,末將這就去將戰書下達給周人!”
王齕捧著田秀寫的戰書離去,田秀看著他的背影,嘴角不由微微一揚。
二十萬大軍出關,這消息肯定瞞不住,他現在又主動把秦軍要進攻周朝的消息透露給天子。
恐懼的周天子一定會向三晉楚國甚至齊國、燕國求救。
這樣一來,不光是四國的大戰會停止,說不定六國能再形成一次合縱。
另一邊,西周國。
西周公姬咎收到了一份田秀下達給天子的戰書,看到這封措辭嚴厲的戰書以後,西周公頓時嚇得麵如土色,半晌也回不過神來。
天子如今早就沒了自己的領地,就連王城也在西周公的控製中。
秦國可是出了名的嗜土如命,他們拿下了洛邑,又怎舍得會離開?
西周公壓根兒不在乎天子的死活,更不在乎秦人是不是想要九鼎。
如果可以他現在就能綁個天子把九鼎送到鹹陽,但姬咎認為,這次秦人的目標絕對不是已經淪為吉祥物的天子,隻怕秦人是假途伐虢,真正的目標是他。
“這可如何是好啊?”
西周公急的在自己的房間中轉來轉去。
他身邊站著幾個上了年紀的大臣,但這些人看到西周公著急的模樣,也是拿不出一點辦法。
西周公在房間中轉了很久,才終於停下步子說道:“諸位愛卿,秦人勢大,為今之計我們隻有兩條路可走!”
“敢問西周公,不知是哪兩條路?”
一個白胡子的大臣拱手問道。
西周公看著這人,略帶無奈的搖頭道:“第一條路就是等秦人來到洛邑,我等立刻打開城門,讓秦軍入城!”
此言一出,他的卿士嚴弘立即擺手道:“西周公不可啊!這洛邑城中不光住著天子,還有我大周的九鼎,我們打開城門,就等同於向秦人投降,到時我大周的基業就要歸於秦人了!”
另一名白胡子老頭李毅也跟著說道:“武王伐紂以來,我大周800年之基業,怎麽能毀於我等手上啊?西周公,你萬萬不可做出此等事情啊!”
西周公看著大家沉聲說道:“如果不向秦人投降,隻憑我們自己的力量,是無法抵擋的。現在咱們隻有立刻向三晉、齊楚燕求援,否則我大周國運終矣!”
“西周公所言極是,我們當立刻去求援!”
眾人一同附和道。
西周公看了看嚴弘,道:“請賢卿立刻入宮,把秦人的戰書交給天子,然後再請天子下達詔書,命六國起兵來救!”
嚴弘聞言,眉頭皺了皺,拱手道:“西周公,雖說天子名義上還是天下共主,但如今,除了魯國,衛國,就連燕國都稱王了,我們給六國之君下詔,恐怕他們不會來救。不如還是將詔書,改成天子的求救書,您以為如何?”
西周公點了點頭,無奈的說道:“也隻能如此了!”
“想不到我800年大周,有一天居然要向這群臣子們求救!”
西周公一想到如今大周的境遇,不禁扼腕長歎。
李毅也緊跟著說道:“這秦人有什麽好囂張的,不過是給宣王養馬的馬夫,要不是有宣王提拔,他秦國豈能有今日之基業?”
周人骨髓中都有一種傲氣,這一點跟燕人很像。
我們大周就算再衰落,那祖上也闊過,我們還是名義上的天下共主。
你秦國就算是再強大,也是我們先祖的馬夫,你囂張個屁呀!
西周國君臣不會知道,他們這份傲骨馬上就要被一個叫田秀的齊人擊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