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真話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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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軍大營。
    蒙武將偵查到的最新情況匯報給了秦王嬴政。
    嬴政聽完以後,愣了很久。
    田秀的軍旗一會出現一會消失,他究竟想幹什麽?
    “大王!”王翦拱手道:“虛而實之,實而虛之,此用兵之法也。”
    王翦一句話就道破了田秀的心思。
    嬴政看了王翦一眼,搖頭道:“田秀此人用兵向來不循規蹈矩,寡人想他此舉必有深意。”
    “王綰!”嬴政叫來王綰,對他吩咐道:“寡人命你即刻去一趟少梁,刺探一下趙軍的虛實!”
    “唯!”
    王綰換了一身使臣穿的行頭來到少梁城下。
    亮明身份以後,守軍用竹筐將他吊上了城。
    進城以後,王綰在幾個士兵的引領下來到了田秀的行轅。
    韓非早早就等在門外。
    “先生,韓非這廂有禮了!”韓非拱手行禮,態度很是真誠。
    王綰拱手還禮,誠惶誠恐的說道:“綰久聞韓非子大名,今日一見,當真雖死無恨!”
    韓非笑道:“先生言重了。”
    兩人寒暄一陣以後,韓非問:“但不知先生此來何意?”
    王綰道:“秦王特命在下來拜會昭武君。”
    韓非笑了一笑,說道:“王君,隻怕今日不能讓你如願。”
    王綰心中一緊,忙問道:“不知是何緣故?”
    韓非神色平靜道:“元帥此刻正在軍中議事,商討軍機大事,不便見客。先生遠道而來,不妨先在館驛歇息,待元帥事畢,自會召見先生。”
    王綰有些猶豫,他身負秦王刺探趙軍虛實的重任,若不能即刻見到田秀,此行目的恐難達成。但見韓非態度堅決,也不好強行要求。
    他思索片刻,說道:“既如此,綰便先去館驛等候。隻是還望韓先生能盡早轉達秦王之意,讓昭武君知曉我秦王誠意。”
    韓非微笑點頭:“先生放心,此事韓非自會辦妥。”
    說罷,便命人將王綰送往館驛。
    待王綰離開,韓非迅速返回行轅,將王綰到來之事告知田秀,聽聞王綰來拜見他,田秀當即明白,這是嬴政派人來刺探虛實了。
    “元帥,王綰那邊,您是否去見一麵?”
    田秀聞言,沉吟道:“先生,我不能去見王綰,得盡快打發他走。”
    韓非站起身,說道:“臣這就去辦。”
    田秀攔下他,說道:“先生不要去見他,讓孫憑去打發他。”
    韓非一愣,但還是應道:“遵命!”
    他剛要離開,田秀又拉住他的袖子說道:“先生慢,你去把承業請來。”
    “唯!”
    不久後,田承業與孫憑二人去拜見王綰。
    見麵以後,孫憑介紹了田承業的身份,王綰一聽,立即躬身行禮,道:“原來是昭武君二公子,失敬失敬!”
    田承業回禮以後說道:“先生,父親這兩日身體不適,所以托我轉告先生,請您在驛館中小住幾日,等他身體好了立刻來見您。”
    王綰心中暗驚,表麵卻不動聲色,忙道:“無妨無妨,昭武君貴體欠安,本就不該叨擾。隻是秦王對昭武君極為掛念,不知昭武君所患何疾,是否嚴重?”
    田承業麵露難色,不知如何答話。孫憑笑道:“不過是偶感風寒,調養幾日便好。先生不必憂心。”
    王綰捋著胡須嗬嗬一笑,沒有說話。
    田承業接著說:“先生遠來辛苦,父親雖不能相見,卻也準備了些薄禮,還望先生笑納。”
    說罷示意手下抬上禮物。王綰推辭一番後收下,心中卻在思索如何從這二人口中探得趙軍虛實。
    王綰沉思片刻以後,就已經有了主意:“二公子,不知你的兄長是否有疾?”
    田承業不悅道:“我兄身體安泰。”
    王綰捋著胡子,嗬嗬一笑:“按理說都是長子隨父出征,既然大公子安好,為何是公子您陪伴昭武君?”
    田承業生氣的說道:“誰說我大哥沒來?他隻是跟父親走了,不在城中而已!”
    他剛說完,旁邊的孫憑就使勁咳嗽了一聲。
    王綰自以為是田承業說走了嘴,心中暗喜,麵上卻不露聲色。
    田承業拱手道:“先生好生無禮,恕小子不能再接待您了,告辭。”
    田承業拂袖而去,孫憑急忙替他賠禮道歉。
    王綰嘴上說的無妨無妨,心裏正在琢磨,如何從孫憑嘴裏多套些信息出來?
    “孫先生,不知你祖上何人?”王綰和孫憑閑聊起來。
    孫憑如實說道:“在下祖上乃是兵聖孫武。”
    “原來是兵聖後裔,實踐實踐!”王綰站起身對著孫憑長拜。
    孫憑趕忙將他扶起,兩人的感情一下子增進了不少。
    “孫先生,你既然是孫武後裔,想必熟知兵法,怎麽昭武君不以先生為將?”
    孫憑麵露尷尬,說道:“實不相瞞在下已經改投了縱橫家,故而丞相未讓在下統兵。”
    王綰麵露不忿:“當年蘇秦,張儀都不過是一介策士,蘇秦身披六國相印,張儀兩為秦相,二人皆有經國濟世之才,昭武君居然隻是將先生放在身邊做一文士,綰甚為您感到不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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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憑一聽也是跟他長歎了一聲,但卻沒說話,顯然是認同了王綰。
    王綰趁熱打鐵說道:“先生,秦王求賢若渴,先生何不!”
    孫憑止住王綰,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王綰也明白隔牆有耳,拉著孫憑往內室走去。
    來到內室,王綰再一次拉攏孫憑。
    孫憑麵露為難:“昭武君待我不薄,我怎麽能投靠秦王呢?”
    “哎!”王綰一看有戲,趕忙說道:“先生此言差矣,自古以來良臣擇主而事,昭武君不能盡先生之才,先生何不投奔與我大秦一展所學?”
    “這…”孫憑搓著手,相當的猶豫。
    王綰挺身而起,說道:“先生,趙國如今被秦齊楚魏四大強國圍攻,隻怕亡國在即。我大秦如日中天,先生何不棄暗投明,歸順我大秦?王綰不才,卻也能在秦王麵前說上話,綰必定在秦王麵前保舉先生為三公。”
    孫憑差點沒有笑出來,保舉我做三公?你自己都沒當上三公!
    “哎呀!”孫憑一副激動的樣子,抓著王綰的手:“那就多謝先生了。”
    王綰見說服了孫憑,這才直入正題:“先生,這自古以來投靠君王,都是要交投名狀的……”
    孫憑馬上說道:“在下正有一份投名狀線上。”
    王綰微微一笑,等待下文。
    孫憑語出驚人:“王君,田秀已經設下毒計,準備引秦王上鉤。”
    王綰心中一驚忙問:“先生此話怎麽說?”
    孫憑道:“田秀已經定下了計,要我和他的二公子來先生麵前,假裝泄露他已經不在軍中的消息,好讓秦王相信,以此引誘秦軍主動出戰。
    如此一來他就能先擊敗秦王,然後再轉身去救邯鄲。”
    王綰聽得心中駭然,原以為剛才那位二公子是說走口,沒想到居然是田秀在演戲!
    幸虧自己沒上當!
    王綰擦了把我額頭上的冷汗:“先生,你這個投名狀很好,我一定會在秦王麵前為您請功。隻是還要再委屈先生一陣子,請您繼續留在城中為秦王留意田秀的行動,等秦王破了趙軍,再當麵獎賞你。”
    “合該如此!”
    孫憑在王綰走後,馬上派人去偵查:“不管你們想什麽辦法,一定要接近田秀的行轅,看看他究竟在不在營中!”
    “嗨!”
    次日,王綰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大人,我等收買了兩名為田秀灑掃庭院的仆人,這兩人親口所言,田秀此刻就在營中。”
    王綰抬頭看著這名屬下:“消息屬實嗎?”
    這名屬下篤定的說道:“卑職在田秀的行轅外足足盯了一天,今日晨起,卑職親眼看到田秀出門送了一個穿著宮裝的男子離開。”
    “穿著宮裝的男子?”王綰眉頭皺了皺,覺得事情不簡單。
    當天,王綰又請來孫憑。
    “先生,田秀昨天是不是見過什麽人?”
    孫憑愣了下,點頭道:“確有此事,王君是如何得知的?”
    王綰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他見的那人是誰?”
    孫憑壓低聲音說道:“來人是邯鄲來的使者!”
    “什麽!”王綰心中一驚,邯鄲這時候派人來找田秀,肯定是那邊出了急事,這可是重要情報。
    孫憑接著說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田秀見完那個人之後很焦慮,看來邯鄲方麵是出了大事。”
    王綰心中暗笑,肯定是邯鄲出了事,不然田秀不會這麽急。
    “看來是邯鄲出事了!”王綰心裏這麽想,嘴上也這麽說。
    孫憑對他的分析也是連連點頭。
    王綰起身:“先生,你就繼續留在城裏替秦王打探消息,我得先回去複命了。”
    “我送王君!”
    王綰攔住他:“先生,你還是不要和我表現的太親密,免得惹人懷疑。”
    孫憑嗬嗬笑道:“王君剛和我見完麵就走。這才令人懷疑,我送先生對外可以說是先生要走,特意向我辭行。”
    王綰這才是說:“還是先生想的周到。”
    兩人出了門以後,王綰和孫憑在館驛門前分別。
    孫憑笑眯眯的揮手和王綰道別,等他遠去以後,孫憑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丞相這計中計,屬實陰毒!
    孫憑想起田秀的這一連串計中計,隻覺得脊背發涼。
    秦軍大營。
    王綰將自己在少梁偵查到的情況全部匯報給了嬴政。
    嬴政聽完了王綰的匯報後不禁陷入沉思,田秀一向詭計多端,這裏麵不會有詐吧?
    “王綰,孫憑的話,真的可信嗎?”嬴政看著王綰問道。
    他的聲音中不含一絲感情,讓王綰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激靈。
    王綰急忙說:“大王,孫憑絕對可靠,他先是向您泄露了田秀的計劃,後來又匯報了邯鄲方麵有使者來的消息。
    這兩件事情都可以佐證孫憑是可靠的,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假投誠,再說後麵那件事情的時候,他應該把事情說的詳實,如此更容易讓我們取信,可是他說的很模糊,這從側麵說明,他沒有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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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聽後也是連連點頭,算是認可了王綰這番話。
    王綰見嬴政認同他,懸著的心也是終於放了下來。“王綰,此行你不僅查到了田秀的行蹤,又策反了孫憑。寡人決定封你為關內侯。”
    “臣謝大王!”王綰對著嬴政叩拜。
    趙軍一直等了三日,都沒有任何動靜。
    到了第四日,田秀叫來田雲毅,對他吩咐:“你親自帶幾百個嗓門大的,到秦軍營寨前辱罵。”
    田雲毅一怔,還是應道:“唯!”
    他剛準備走,田秀又叫他回來:“你聽著這次我教你們怎麽罵……”
    田秀在田雲毅耳邊叮囑一番,田雲毅聽的直豎大拇指。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罵人還可以這麽罵!
    當日,趙軍來到秦軍大營前邀戰,秦軍不出,趙軍就開始謾罵。
    趙軍這次直接從秦王的祖宗18代開始罵,而且趙軍這次罵的相當難聽,極盡汙穢之詞。
    嬴政聽著營寨外麵的謾罵聲,目呲欲裂。
    “為了大局,寡人忍!”
    第二日,趙軍又開始罵。
    這次趙軍罵的更加難聽,以至於嬴政都有點聽不下去了。
    但一想到這是田秀的激將法,嬴政硬是忍了下來。
    一直到第五日,趙軍這次換了花樣。
    趙軍用弓箭,將許多傳單射到了秦軍的大營。
    傳單這種東西,趙軍射了好多次了,秦軍也沒覺得有多新奇。
    “讓我看看這次趙軍又整出什麽新詞來編排咱們大王了?”
    一個秦軍士卒好奇的撿起了一張傳單,看完裏麵的內容以後,他瞬間臉色鐵青。
    同一時刻,李信也拿著一張傳單急匆匆的找到了王翦。
    王翦一開始並沒拿著傳單當回事,但看完裏麵的內容後,王翦不淡定了。
    這次傳單上的內容太勁爆了,趙軍在傳單上說,嬴政根本不是秦王的親兒子,他是呂不韋的私生子。
    不僅如此,傳單上麵還說,呂不韋每天晚上都要蹂躪他的白虎阿母,這給年幼的秦王政留下了極深的心理陰影。所以後來嬴政才不顧一切的要幹死呂不韋。
    “快,讓人趕快把所有傳單收繳起來,千萬不能讓秦王看到!”
    王翦第一時間就給李信下達了收繳傳單的命令。
    這些傳單要是讓秦王看到,秦王隻怕會不顧一切的和趙軍拚了。
    趙軍以往頂多算小打小鬧,這次的傳單是奔著動搖秦國的根基來的!
    秦軍的將士要是都相信他們的大王是呂不韋生的,隻怕軍心立刻就會浮動!
    李信不敢怠慢,接了令以後馬上去收繳傳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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