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唐王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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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王元二年正月。公元前230年)
田秀平定南鄭之亂後離開南中往巴蜀而去,經過田承業數年的治理,巴蜀百業興盛,黎庶安居,終於有了諸葛亮出師表中天府之國的景象。
田承業向田秀匯報說:“過去的一年時間裏,巴蜀修建了兩條環繞成都的水渠,使得萬頃旱田變成良田。兒臣還計劃在五年之內,修建一條環繞全國的水渠,將秦國沒有完成的鄭國渠徹底修繕完畢。如果計劃成功的話,巴蜀七成左右的地區都能夠得到水利灌溉,糧食產量將在十年之內翻三倍。”
田秀聞之大喜,稱讚田承業“治國有方”,通令全國嘉獎,輔佐他的王綰也得以被封為唐國封君,封號“武陽”。
視察了鄭國渠以後,田秀與眾臣從渠上下來,田繼業、田承業皆跟在其身後。
田秀正在興頭上,便問田承業:“承業,你治理巴蜀於國有大功,不知你可還有什麽所求?”
田承業拱手說道:“兒臣隻求能為父王分憂,別無他求。不過巴蜀倒確實是有些困難。”
“哦?”田秀看了眼田承業,問道:“什麽困難,說出來,阿父為你解決。”
田承業道:“巴蜀仍然有良田數萬頃,然人口卻不過一百二十萬。臣想請父王為巴蜀補充一些人口。”
自古以來補充人口除了生育,最快的方式就是從別的地方遷移人口。
趙國多年以來都一直在往代郡、雁門、遼東等邊郡遷移人口,以穩定這些地區,但因為這些地方偏遠,百姓皆不願去。
所以趙國能有大量的優惠政策,例如免稅,鼓勵百姓遷移,可依舊有百姓不願前往。
田秀為了補充這些偏遠地區的人口,隻能將從各國俘獲的戰俘送去屯墾,饒是如此這些地方的人口依舊不足。
因此,趙國目前已經沒有多餘的人口往巴蜀遷移,若是強行讓關中百姓遷往巴蜀,恐怕會激起民變。
想著,田秀對身後的田繼業吩咐:“世子爺,你去發一道政令,即刻起巴蜀地區也開始執行流民政策,凡遷移至巴蜀百姓,皆可享受三年免稅政策,徭役也可以減半。”
“唯!”
“另,即刻起統領全國,凡我趙國子民,夫妻雙方能生育三個孩子者賞十金,能生育五個者賞五十金,可挑選一個孩子送了學宮讀書,費用由官府承擔。生育八個孩子者,父親可封為列侯,爵位可以傳承兩代。”
話音一落,眾人皆是一怔。
趙國隻有徹侯,是沒有列侯的,這個所有的列侯是什麽?
不過既然是侯,就必定是貴族。
但是在這個時代,普通人想成為貴族,往往是十分困難的。
田秀效仿秦國以軍功授爵,可即便如此,趙國能成為封君者不過數十人。
要是按照田秀這項政令,隻怕不出幾年時間,趙國遍地都是貴族。
想著,田繼業拱手勸道:“父王,不可呀,若是您這樣濫封爵位,那這爵位就不值錢了。而且國家一次出現這麽多侯爵的財政也承受不了。”
田秀看了一眼田繼業,又看向其他人:“你們也是這麽想的?”
眾人齊聲:“臣等以為世子之言有理。”
在場的這些人,哪個不是封君?
就拿王綰來說,他的君位,那是累死累活才掙來的。
現在唐王為了激勵生育,就要給百姓封侯,這不是狠狠背刺了他們這些有爵位的官員?
田秀見眾人都反對,也是知道了他們的心思,說:“列侯隻授予那些生育多的百姓,不會冊封於其他人,所以各位的爵位是不會貶值的。其次列侯並不會有封地,每月也隻能領取兩石俸祿,各位還覺得有問題嗎?”
內史騰拱手說道:“大王!若是我們實行這樣的政令,恐怕百姓會為了得到爵位,拚命生育,而尋常百姓又無力撫養這麽多孩子,極有可能造成大量嬰兒夭折,這反而會讓我國的人口有所損失。其次就是,即便每個月隻給二石俸祿,若我國有二千個列侯,那每年就是四千石俸的開銷,長此以往必定會成為國家負擔。
臣認為,這項政令是可行的,但目前的形勢並不適合實行此行政策,大王這道政令至少要等到掃平天下以後,國家穩定,財政寬裕,才可以實行。”
田秀聽完內史騰這一番話也覺得有道理,點頭道:“世子爺,都聽見了嗎?”
田繼業點了點頭,但還是有點不明白,父王為什麽要專門問他聽見沒有?
“老師!”田繼業小聲詢問身旁的叔孫通:“父王為何要專門問我?聽見了沒有這是什麽意思?”
叔孫通同樣小聲說道:“世子唐王這是想把這項政令給您來實行。”
田繼業恍然大悟,心裏暗暗記下了這個政策。
眾人來到田承業的府邸。
田承業之妻韓姬抱著一個嬰兒出來拜見。
田秀才知道,田繼業居然給自己生了個大孫子。
“父王!”田承業對田秀拜道:“請您為這孩子取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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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秀抱著自己的大胖孫子,想了一會說道:“不看就給這孩子取名叫阿叡。”
給田叡取完名,田秀又賞賜了韓姬一千匹絹、金二百鎰、珠寶一車,命田承業將田叡的名字寫進族譜。
巡視完巴蜀,田秀準備啟程返回邯鄲。
臨行前,田承業攜巴蜀百官前來送行,又令人抬上來很多禮物。
“父王,這是孩兒給二位母親、還有秦夫人、上官夫人準備的禮物,請您回去代轉給各位長輩。”
田秀聽了以後連誇田承業孝順,然後又意識到了不對勁。
田承業連上官文君都考慮到了,怎麽沒想到玉漱公主?
“承業,你怎麽不給玉漱公主帶些禮物呀?”田秀話中的意思帶著幾分問責。
田承業道:“兒臣聽聞這位玉漱公主出身東胡,不知中原之禮,故兒臣以為,這樣的女人配不上父王,更不配做兒臣的母親。”
“荒唐!”田秀大怒:“這些混賬話都是誰教給你的?”
田承業見父王發怒,連忙跪地,“父王息怒,是兒臣失言。隻是兒臣也是擔憂父王,怕這東胡女子有不軌之心。”
田秀餘怒未消:“玉漱公主乃孤親封,她溫柔賢淑,並無你所說那般不堪。你身為臣子,更應懂得尊重王室之人。”
田承業額頭觸地,“兒臣知錯,回去便準備厚禮,派人送往邯鄲獻給玉漱公主。”
田秀臉色稍緩:“這便對了,莫要再口出妄言。寡人此番回邯鄲,還有諸多事務要處理,你在巴蜀更要盡心盡力,莫要辜負孤對你的期望。”
田承業連聲道:“兒臣定當竭盡全力治理巴蜀,不負父王重托。”
田秀這才點點頭,登上馬車,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駛向邯鄲方向。
而田承業跪在原地,直至馬車消失在視線中,才緩緩起身,心中對這位素未謀麵的玉漱公主更恨了。
一個月後。
田秀的車駕到了安邑。
剛一入城,郡守李晏就來求見。
“大王!”李晏拱手見禮,然後匯報了一下河東郡的各項情況,聽完了他的匯報以後,田秀非常滿意。
這時李晏拱手說:“大王,臣手上還有一個疑難案子,不能決,請大王處置。”
田秀聞之頓時來了興趣,他最喜歡的就是斷案。
“說來聽聽。”
“河東有一富商名曰張申,張申與平陽城中大戶曾氏定為姻親,這樁媒是雙方父母所說,當時二人也並無非議。可是兩人成親前一月,曾氏之父曾廣到郡守府告狀,說張申奸汙其女。”
“哦?”田秀露出錯愕之態,這案子似曾相識。
李晏抬起頭看著田秀:“臣還要繼續說嗎?”
田秀點頭。
李晏繼續說道:“臣接到曾廣的狀子,立刻將張申鎖拿到堂,張申到堂以後,拒不承認奸汙曾氏。”
田秀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問道:“那曾廣可有證據?”
李晏回道:“曾廣稱其女身上有傷痕,且有人證看到曾氏曾與張申結伴而行。臣命人傳來曾氏驗傷,果然如此,後臣又傳證人到堂,證人說法與曾廣一致。
臣在問張申可曾奸淫曾氏,張申抵死不認,臣盛怒之下,以大刑拷問張申,張申這才承認,確實曾經與曾氏在客棧私會,但兩人都是你情我願並無強迫。
臣質問張申,既然是你情我願,曾廣為何到郡守府告狀?張申辯稱,曾氏與之親熱之後,要求其出雙倍聘禮,而自家免除嫁資,張申不肯,於是兩人發生口角,繼而撕打起來,曾氏身上的傷便是那時來的。
曾氏挨了打,回家之後便向其父哭訴,說張申非禮與他。但曾氏堅稱是張申將之誘入館驛奸汙,兩人各執一詞爭執不下。
此時已經在郡中傳開,河東百姓對此議論紛紛,臣實在是不能訣,故而來詢問丞相 此案究竟該當如何處理。”
田秀聽完以後不禁思索起來,這時代男女之間的限製還遠沒有後世嚴格,就拿君王後來說,君王後還沒出格的時候,就看上了當時化裝成小仆在家做工的齊襄王,兩人竟私通起來。
男女未成親就發生關係,在這個時代並不稀罕。
但,問題就是曾氏堅稱被強奸,張申又抵死不認。
這時代又沒有監控之類的東西,僅憑幾個證人和一些物證,就想把這個案子斷明,實在太困難了。
“大王!”李晏行禮道:“這個案子雖小,但若是審不明白,隻怕未來整個趙國女子會群起效仿曾氏,到時必國無寧日。”
田秀點頭道:“李晏,你去傳張申、曾氏到堂回話,貼出告示告知河東父老,就說寡人要親自審理此案。”
告示剛剛貼出來,百姓們就都炸了鍋。
聽說唐王要親自審理這樁案子,安邑百姓皆圍攏到郡守府,一時間整個郡守府被圍的水泄不通,一些人為了能看到熱鬧甚至還爬上了樹。
看熱鬧的百姓們圍攏在郡守府外議論紛紛。
“聽說唐王要來審這個案子,哪個是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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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上頭坐著那個!”
“哦,原來那就是唐王,長得果真是有威嚴!”
“看看!”一個百姓指了指前麵, 隻見一個戴著麵紗的女子跪到了堂上。
“這個女的就是曾氏?”
“肯定是了。”
“你們說唐王會怎麽判這個案子?”
“那誰知道?但要是張申輸了,那些沒成親就跟自己娘們親熱的男人,估計個個都得慌神。”
“……”
田秀拍了拍驚堂木,厲聲道:“肅靜!”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田秀看向跪在堂下的曾氏:“你是曾氏?”
“正是民女。”
田秀又看向旁邊的張申,這家夥臉上青1塊紫1塊,滿身是傷一看就是被打的不輕。
“你是張申?”
“正是草民。”
“曾氏,你說張申將你騙到館驛奸汙,此事屬實嗎?”
田秀剛問出這個問題,外麵的百姓就炸了開始議論紛紛。
曾氏不知道是害羞還是被嚇到了,一時不敢說。
田秀看著她,安慰道:“你不用怕,有什麽就說什麽,既然是強奸就沒什麽丟人的。”
曾氏這才說:“回稟大王確有此事。”
田秀點點頭,又問張申:“她說的是否屬實?”
張申搖頭,伏在地上說道:“大王明鑒,絕無此事!”
田秀又點點頭,看著二人說道:“按照我朝律法,強奸女子者,要被處於宮刑,流放邊境,女的要被黥麵罰去舂米。若你們二人現在能說出實情,寡人可從輕議罪。”
二人皆堅持己見。
田秀又說:“你們二人這個案子影響太惡劣了,若寡人發現最後有人說謊,男的五馬分屍,女人則要受淩遲之刑,你們倆可要想好。”
二人聞言心中都是一寒,但依舊咬死沒有改口。
田秀歎道:“好!既然如此,若是你們誰最後輸了官司,可不要埋怨寡人。”
“生死由命,絕不怪罪大王。”二人異口同聲。
田秀拍了拍驚堂木,問曾氏:“你說張申奸汙與你,可有憑證?”
曾氏道:“有仵作先前為民女驗定過傷痕,大王若是不信可以把仵作叫來詢問,另外民女還有兩個證人。”
“好!傳仵作、證人上堂!”
須臾仵作、證人都被帶到。
田秀先問仵作:“是你為曾氏驗的傷?”
仵作拜道:“正是小吏。”
田秀翻了翻手上仵作出具的檢驗記錄,說道:“根據你這份檢驗記錄,你說曾氏身上的傷痕主要集中在上身,傷痕呈青黑色,為毆打所致。”
“是!”
“下半身,你可檢驗過?”
仵作回稟道:“臣讓女官驗過。”
“曾氏下半身可有傷痕?”
“無!”仵作搖頭。
田秀又詢問那兩個證人:“聽說你們兩個曾親眼看到曾氏和張申一同入住城西老店?你們是怎麽看到的?”
領頭一個較為年長的中年人說道:“草民就是城西老店店主。”
田秀問他:“當時兩人入住館驛時,是什麽情形?”
店主想了想說道:“兩人手挽著手,有說有笑,結伴而行。”
田秀又問:“你的供詞上說,親眼看到張申強奸曾氏,是真的嗎?”
店主道:“草民到樓上的客房傳來呼救聲,馬上就帶著小二衝進去,一進門就看到張申將曾氏按在床上毆打……”
田秀打斷他:“你說的是一聽到呼救就帶人上去了?”
“是!”
“那你親眼看到張申奸淫曾氏了?”田秀大聲質問。
店老板被嚇了一個激靈,說道:“臣一進門就看到兩人赤身裸體,張申還在毆打曾氏,這不是強奸是什麽?”
田秀猛的一拍驚堂木:“既然你不曾親眼看到張申強奸曾氏,隻是看到兩人互毆,怎敢就認定張申強奸?”
店老板辯解道:“大王,一男一女赤身裸體,男的還在打女人,這怎麽能不是強奸?”
田秀冷笑一聲看向,曾氏:“曾氏,寡人問你,張申強奸你,是奸進去了,還是沒有進去?”
曾氏在家就查過刑法知道強奸未遂與強奸得逞判處的刑罰輕重不同,便哭著說說:“民女已被奸汙。”
田秀又詢問仵作:“曾氏下身,可讓人檢驗過?”
仵作道:“臣根據女官的檢驗結果,可以確定,曾氏當時確實和男子交合過,宮口還有痕跡。”
田秀笑了:“這位店主,按照仵作說的,你恐怕要倒黴了。”
店老板看著田秀,一臉驚恐:“大王草民隻是個證人,草民無罪呀!”
田秀幹笑道:“你還敢說你無罪?你作偽證,可是大罪!”
店老板磕頭搗蒜:“草民絕對沒有做偽證,大王明察!”
“寡人不用明察,寡人隻問你一句話,你說聽到曾氏求救,就立馬帶人衝上去了,而曾氏確實遭到過奸汙,問題來了,張申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奸汙曾氏的?”
“這……”店老板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小二在旁說道:“也許是那張申身體不行呢。”
這話一出,場上所有人的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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