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父子相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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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布入宮以後,立馬就去後宮拜見了項聲。
    項聲已經從郭瑗之那出來,看到季布朝他走過來,項聲負著手,一言不合的往外走去。
    季布叫了聲:“主公!”
    項聲停下步子,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往外走。
    季布隻好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一路出了後宮,到了前朝議事的正殿。
    項聲停在宮殿門前,麵無表情的說:
    “我給你的命令收到了嗎?”
    季布拱手說:“收到了。”
    項聲又問:“那個逆子呢?殺了還是抓了?”
    季布回答說:“主公,末將還沒有去抓人。”
    “什麽,季布,你居然敢違抗我的命令?”
    項聲聽季布並沒有去抓項穹非常生氣,季布他想幹什麽?莫非是要替那個逆子說話?
    或者是他已經投靠那個逆子了?
    想到這裏,項聲看季布的眼神都多了幾次懷疑。
    感受到項聲對自己的懷疑,季布急忙拱手說:
    “令尹,末將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怎麽能貿然抓捕大公子?”
    項聲就說:“我讓你抓人就抓人,哪來這麽多廢話?”
    季布趕緊解釋說:“令尹,大公子不僅是您的兒子還是柱國,地位尊崇,如果沒有一個正當理由,末將強行抓人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項聲聽了季布這話,心裏很惱火,那逆子睡了他的女人,還為了女人想動手殺他,這種事情讓他怎麽張嘴?
    要是他把事情說出來,還不讓人家笑掉大牙?
    於是,項聲就說:
    “我和那逆子起了幾句口角,他居然想動手殺我。”
    “此等逆子,你說我要來何用?”
    季布聽項聲說完,就知道他沒說實話。
    項穹性格確實不太好,但還不至於因為幾句口角就動手殺人,而且殺的這個人還是他的親生父親。
    “令尹,您對末將說一句實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季布能感覺到,項聲父子決裂,背後肯定有一雙幕後黑手在推。
    但季布還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自然也就無法判斷出這個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項聲見季布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隻好歎了口氣說:“你真想知道?”
    季布點頭。
    項聲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季布聽完了以後,感到不可思議,說:
    “主公,大公子那個人我了解,他的確是喜歡女人,但還不至於膽大包天敢對太後下手。”
    “這事情裏麵偷著邪啊!”
    項聲冷笑一聲說:“邪?這些事情都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能有什麽邪?”
    季布說不上話了。
    雖然他能感覺到這件事情裏有哪個地方不太對頭,但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不對。
    田秀穿越以後,曾寫了一篇史詩巨著《三國演義》,這書在戰國大火,不過田秀這本三國是經過大量魔改的,裏麵有很多章節都是缺失的。
    就比如說鳳儀亭這個經典橋段,田秀就沒有寫,不然季布要是看過鳳儀亭這個橋段,絕對能一眼識破郭瑗之的計謀。
    季布就想,不管怎麽說不能讓主公去抓大公子,大公子這個柱國雖然擔任的時間還不長,但到底是楚國的武將之首,若是把大公子逼得急了,逼反了他,那可就麻煩了。
    所以,此時的季布決定要傾盡全力說服項聲,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抓捕項穹,最起碼不能現在抓,最好是等風頭過去,項穹放鬆警惕再抓他。
    季布對項聲說:
    “主公,大公子到底是柱國,有道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您貿然抓捕大公子,整個江東勢必動亂。 ”
    “趙國還在外麵虎視眈眈,一旦江東大亂,趙國必趁虛而入。”
    此話一出,項聲的麵色立刻變得很難看,說道:“那季布將軍的意思是,要我原諒那個逆子嗎?”
    季布說:“這是最好的選擇,您如果不和大公子和解,肯定會把他逼反,那時您會後悔莫及的。”
    項聲聽完了以後,麵色鐵黑。
    他打心眼裏不想放過項穹,因為這小子這一次是觸碰到了他的逆鱗,但不可否認,季布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如果自己把項穹逼得太緊,逆子走投無路之下,是真有可能會鋌而走險。
    眼下得先穩住這個逆子。
    可今夜他們父子二人已經鬧翻,想穩住那逆子,隻怕是不容易。
    項聲看著季布說:“我也想安撫那逆子,可事情已經鬧到這步田地,就是我有心退一步,就怕他也不肯讓步。”
    季布馬上就說:“大公子那邊由我去說,我一定說服大公子到主公麵前負荊請罪。”
    “好吧!”
    項聲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項聲也別無善法,隻能盼著季布能勸說項穹主動和解。
    季布又對項聲提醒道:
    “郭氏心思縝密,絕非池中之物,令尹千萬小心那女人。”
    項聲這裏有些不耐煩,又是老生常談。
    郭氏一個女人能把他怎麽樣?難不成還能吃了他?
    項聲擺擺手,不耐煩的說:“去吧去吧,我知道了!”
    季布見項聲如此,也不好再勸,眼下,還是大公子的事情重要,等辦好了這事再來處理郭氏也不遲。
    就在季布要離去的時候,一個斥候來報,急道:
    “報!報!稟告令尹,柱國,柱國反了!”
    “逆子反了?”
    聽到這個消息項聲大腦嗡的一聲,差點沒有站穩。
    季布扶住項聲,又問斥候說:
    “你把話說清楚一點,到底怎麽一回事?”
    斥候就說:“柱國正帶著城外的守軍攻打闔閭西門,西門那邊的守軍少已經快頂不住了。”
    季布聞言,麵色一沉。
    闔閭的守軍都在城外,隻怕此時大部分士兵都已經跟著項穹反了。
    而城裏隻有兩千多禁衛,僅憑這些人想擋住叛軍,明顯不切實際。
    季布緊忙說:“令尹,當務之急,隻有您親自出麵,才有可能穩住叛軍,不然等叛軍打進城,一切可就遲了。”
    項聲點點頭,說:“你說的有理,我就不信逆子反了,他手下那些將軍們會跟著他造我的反,咱們走!”
    郭瑗之正躺在病床上喝藥,子佩小心翼翼的把湯藥吹涼一勺一勺喂給郭氏。
    湯藥很苦,郭瑗之喝的直蹙眉。
    她吩咐子佩說:“藥太燙了,你先放到旁邊。”
    子佩把藥碗放下以後,郭瑗之又問她說:“外麵的情形如何了?”
    “聽說柱國反了,令尹已經帶人去鎮壓了。”
    子佩把打聽到的消息告知了郭瑗之。
    郭瑗之麵無表情,甚至都不看子佩一眼,隻淡淡的說道:
    “王城的安全現在是由誰負責?”
    “婢子不知。”
    子佩搖了搖頭。
    她隻是太後身邊一個小婢女,怎麽可能知道衛戍王城的將軍是誰?
    郭瑗之說道:“你去叫一個侍衛進來。”
    “唯。”
    子佩出去之後,郭瑗之立馬把那碗湯藥順手倒進了旁邊的痰盂中。
    這麽苦的藥,不喝也罷。
    這時,一個穿著盔甲的侍衛進來了,侍衛行禮道:“太後!”
    郭瑗之問他:“王城的安全是由誰負責?”
    “是我們的將軍李三郎。”
    “李三郎?”郭瑗之講了一會兒,好像並沒聽說過這人。
    難道是項聲從壽春裏麵帶來的?
    當然,她這麽多年都宅在家裏,對外麵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就算李三郎上江東本地震她不認識也很正常。
    郭瑗之就對這個侍衛吩咐說:“讓你們李將軍來見我。”
    “唯。”
    片刻以後,一個身高接近六尺,大約三十出頭的中年漢子,從外麵走了進來,這漢子虎背熊腰,穿著一身黑色盔甲,胸前的護心鏡被擦的反光。
    李三郎剛進來就拱手行禮,說:“拜見太後。”
    郭瑗之詢問道:“李將軍,你是江東本地人,還是其他地方的?”
    如果想利用這個李三郎,就必須知道他是不是項聲從壽春那邊帶來的,如果不是的話就可以收買,如果是的話,就隻能另想辦法。
    李三郎有點奇怪,太後沒事幹嘛問他是哪裏人氏?
    不過奇怪歸奇怪,李三郎還是如實回答說:
    “臣是江東本地人,家在會稽。”
    郭瑗之又問:“你是越人,怎麽會到吳國來?”
    李三郎就說:“末將家貧,隻能入伍,是上官讓末將到闔閭城擔任工師。”
    工師也就是主管營建、督造、建工的官員,屬於文官。
    “你一個文官怎麽會當武將?”
    李三郎笑的比苦瓜還苦,說:
    “闔閭的稅收有限,很多官員都是身兼數職,臣不僅是工師和將軍,另外還擔任諸卿。”
    諸卿是國君近臣,負責君王的出行,執掌君王的車馬調度,差不多等同於少府。
    郭瑗之打趣著說:“這麽說是你是令尹一手提拔起來的嘍?”
    “是也不是。”
    “這話怎麽說?”郭瑗之問。
    李三郎就說:“令尹再到江東之前,臣就已經負責衛戍王城,不過那個時候王城還不是王城,也就是一個楚王的行宮,臣麾下也就隻有幾十人。”
    “後來令尹當政,給臣補充到了二百人,又讓末將擔任了諸卿,但得到提拔的又不止臣一個,基本上闔閭的官員都得到了提拔,有些還長了俸祿,隻有臣和少數幾個人,升了官,依舊是拿原來工師的俸祿。”
    “不瞞太後說,臣這麽久了也就隻跟令尹見過三四次,說的話加起來也不到十句。”
    郭瑗之心中暗喜,這李三郎雖然沒有說項聲的壞話,但言辭之中對項聲可是頗為不滿。
    “李將軍,朕現在有一個光宗耀祖的機會,要給你,看你想不想要了?”
    郭瑗之說要給李三郎一個光宗耀祖的機會。
    李三郎也是聰明人,馬上就問:“不知道太後給的機會是什麽?”
    郭瑗之就說:“當然是為我效命。”
    “為您效命?”
    李三郎怔了怔,隨即覺得可笑。
    誰不知道郭氏這個太後就是個擺設,給她效命自己能有什麽好處?
    “太後,臣覺得現在就挺好的。”
    李三郎婉拒了郭瑗之。
    郭瑗之冷笑一聲說:“挺好的?你一個小小的工師,俸不過三石,麾下就兩百人,還能有什麽前途?”
    李三郎說:
    “臣就是再沒有前途,也好過跟著太後丟了性命。”
    “這話是什麽意思?”郭瑗之問。
    李三郎說道:“太後和令尹的恩怨,誰都知道,您要我給您效命,肯定是想對付令尹,臣說的不錯吧。”
    郭瑗之大方的承認了此事:“不錯。”
    李三郎說:“跟令尹做對,死路一條,臣還年輕,還不想死,太後還是找別人吧。”
    說完,李三郎拱了拱手,轉身要走。
    郭瑗之從榻上坐起來,說:
    “你要是聽從我的指揮,事成之後我讓你做柱國。”
    你他媽就是讓我當楚王,我也不幹啊!
    李三郎笑笑說:“太後,臣就是幫你也鬥不過令尹,實不相瞞,臣手下這二百人,至少得有2\3都是令尹的親信,這些人臣根本指揮不動。”
    郭瑗之就說:“我隻要你那1\3的人就足夠了。”
    李三郎才又不信這些鬼話,憑幾十人能對付的了項聲?
    項聲要是這麽好收拾,項安項成早給他滅了。
    郭瑗之看李三郎說什麽都不答應自己,就從榻上起來,繞到她身前,手指不懷好意的在他胸前的護心鏡上劃過。
    “臣還有事,就不陪你玩兒了。”
    李三郎著急走,他能預感到,要是再也不走肯定要出事。
    郭瑗之從後麵說:“站住!你要是不幫我的話,我就告訴項聲,說你調戲我!”
    李三郎心裏很慌,嘴上卻說:
    “臣隻是一個小官,太後說臣想調戲您,這種話誰會相信呢?”
    郭瑗之說:“是嗎?我看不見得吧,不信你回頭看看。”
    李三郎一回頭就傻眼了。
    郭瑗之這女人居然把自己的外衣脫了,她拔下了自己的發簪,把頭發弄得淩亂,說:
    “你說我現在要是叫一聲,會怎麽樣?”
    李三郎慌了。
    這外麵有不少人都是項聲的,要是讓這些人看見郭太後這個樣子,他就完了!
    郭瑗之看李三郎慌了,就知道自己得逞了,輕笑著說:
    “我勸你還是認清形勢,老老實實幫我,不然死路一條。”
    李三郎急了,咬著牙說:“我根本鬥不過令尹,你是想逼著我陪你跳火坑,橫豎是死,逼急了我,我他媽一刀捅了你!”
    “威脅是無能的表現。”
    郭瑗之淡淡的說。
    李三郎本想嚇唬郭瑗之要她放過自己,可沒想到這女人根本不怕。
    李三郎隻好跪在郭瑗之麵前說:“太後,臣求求你了,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郭瑗之叫他起來,冷冷的說:
    “要麽你就幫我,要麽你就死,而且是死全家的那種。幫我的話九死一生,不幫我的話十死無生。你幫我如果成功,以後你就是柱國,全家飛黃騰達,至於怎麽選,你自己掂量。”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李三郎已經沒有選擇了。
    他絕望的說:
    “看來,我隻能陪你一起跳火坑了。”
    郭瑗之笑得很放肆:
    “三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陪我跳火坑的,我會給你一條很有前途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