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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這個數字是莫莫卡對洞穴內糧食數量的保守估算，事實上，在經過徹底清點後，洞穴內隱藏的物資遠比她們想象中的還要多上很多。
    就算供養包括俘虜在內的所有人，這些物資也夠他們支持一個半月。再考慮到下科雷西亞向這邊派來的補給隊，隻要不出現什麽倉庫被燒的意外，他們根本就不用再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擔心食物問題。
    為了提升士氣，在查明物資儲量後，作為臨時指揮官的程芸立刻召集所有冒險者，宣布了這個消息。
    對冒險者們來說，這個消息稱得上鼓舞人心。
    他們從下科雷西亞出發後就一直沒怎麽好好吃過東西，而這裏存儲的肉類和烈酒是如此之多，多到足夠他們每天飽食終日的放縱上幾十天。
    在一場戰鬥——盡管是不那麽光彩的戰鬥——之後，能夠對著烈酒和大塊的烤肉大快朵頤，無疑是每一個冒險者的夢想。
    而除了這些能夠實際拿到的東西，他們的戰功也被忠實地記在了賬上：就和帕夏·塔拉斯的侍女所說的一樣，隨著冒險者們進入西部哨所，幾名毫無存在感、且永遠待在最安全地點的科雷西亞士兵清點了哨所內的盜匪屍體，並通過觀察和冒險者們的綜合口述，一一記錄下了所有有功者的功績——想都不用想，這其中的最大頭自然是莫莫卡、程芸和諾爾。
    她們為奪下西部哨所所做出的努力貨真價實，也正因如此，這些領主的代表者對她們重組雇傭兵大隊的行為采取了默許態度，沒有進行幹涉。
    ……
    占領西部哨所後的當天中午。
    為了盡快讓冒險者們適應一下新的組織形式，程芸在莫莫卡的建議下，趕在開飯之前召集了參與此次任務的所有人。
    高照的豔陽下，穿著不同裝束的冒險者熙熙攘攘地在哨所中的廣場上集結著，想要聽聽他們的這位新任指揮官小姐到底想說些什麽。
    嗯……
    要說些什麽呢？
    如果不是莫莫卡幫忙，程芸其實也沒什麽譜。
    雖然有些難辦，可為了自己的第一次公開演講，少女還是努力在之前做好了準備：她換上了一套一直沒穿過的新衣服，也對著鏡子練習了二十分鍾表情，好讓自己看上去足夠自信。
    此外，她的胸有成竹靠的也不完全是外表和自我催眠：在此之前，她花了半個小時和莫莫卡商量了一些東西，包括自己要說的內容，以及之後的作戰方略。
    莫莫卡在提供建議時所表現出的對戰局的判斷完全不像一個不習慣大規模戰鬥的獨行冒險者，看來，時間的確能夠給人積累很多有用的經驗。
    “感謝大家在進攻中做出的貢獻……既然各位公推我為指揮官，我也會努力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盡自己的職責。”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沉默了數秒鍾後，程芸清了清嗓子，說出了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開場白。
    第一次麵對這麽多人說話，盡管已經做好了準備，她仍然不可避免地有些緊張。
    “和各位一樣，我為我們能夠順利拿下哨所感到高興，也為我們之中出現的犧牲者默哀。為了表彰各位在戰鬥中的努力，今天大家可以痛飲一頓，高歌我們的勝利。不過，為了我們的安全，也還是需要留下足夠的人保持清醒，看守俘虜。”
    “這點沒問題。”程芸的話音剛剛落下，一名她之前見過的女性冒險者小隊長做出了保證。
    在所有小隊中，女性領隊寥寥無幾——而這名女戰士則是除了莫莫卡之外唯一的小隊領隊。
    大部分冒險者都很歡迎酒精，但因為酒精的味道，一些女性對其排斥也不是什麽不常見的事情。
    “我和我的同伴不會喝酒，隻要再叫上十幾個人，我們足以掌控局勢。”
    “很好。”
    看了主動提出負責這件事的冒險者一眼，程芸微笑著點了點頭。
    “很高興各位能意識到安全的重要性；也正是因為安全，在今晚之後，我希望不要再出現醉酒的人。我們所處的位置是前線，不是安穩的後方城市，也不是海上。如果敵人在你們喝醉的時候攻擊，他們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砍斷你們的脖子。”
    “是——指揮官小姐。”
    聽完她的第二條命令，一些冒險者用參差不齊的聲音響應了她的發言。
    程芸能聽出來其中一些人的回答有些揶揄，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擔心這些人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對崇尚我行我素的冒險者來說，接受某種強製規則不是讓人開心的事情。不過，她說的話可不是在嚇唬人，而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冒險者是天生的逐利生物，酒精的誘惑也比不上真金白銀。在一時的歡愉和自己的性命麵前，程芸不擔心他們有人會公然反對她的命令。
    隻要能活著完成這次任務，他們能拿到手的卡洛爾將足夠他們在大城市裏逍遙一整年。比起這個，放棄眼前的幾天歡愉根本算不了什麽。
    “今天就今天，隻要讓我們喝夠，說什麽都行——指揮官小姐，還有其他命令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就要去喝酒了。”
    “當然。”
    見到冒險者們有些不耐煩的樣子，還無法完全掌控這副場麵的少女語速下意識地有些加快。
    “我剛才說的是生活上的事情，接下來是戰鬥上的：為了更方便之後的作戰，我希望將各個冒險者小隊重新組合，編成三個功能不同的大隊，以提升我們的行動效率。”
    “你說……重新組合？指揮官小姐，你想要怎麽做？拆分我們？恕我直言，我們每個小隊之間的磨合度已經足夠，如果現在再行拆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程芸搖搖頭，打斷了提出異議的冒險者。
    她知道他們會對此有所疑慮，但她要做的事情並不真像他們想象的那樣。
    “我不是想打散你們，隻是希望讓每個人都能更加明確自己的職責，並專注於此。”
    “怎麽說？”
    “在拿下西部哨所後，我們的職責已經從攻擊變成了防禦，這也意味著我們的戰術和分工必須發生一些變化。為了更好地完成防禦任務，在確認對方攻擊部隊到達前，我們需要一支專門的雇傭軍在城牆上日常值守，另一支戰鬥力稍弱的雇傭軍負責處理後勤、管理俘虜，還有一支雇傭軍則前出到哨所東部的平坦地段，在那裏布置一座前哨，好提前摸清進攻者的人數和行動時間，並擊退小規模的敵軍進攻。”
    用一長串發言解釋完自己重組雇傭兵大隊的目的，程芸暫歇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
    “這就是我希望將我們所有人重編成三個大隊的原因。比起以小隊為單位各自戰鬥，這樣做的效率顯然要高上不少。”
    “嗯……”
    雇傭兵們仔細咀嚼著她的發言，並確定著其中的可行性。一些人對此提出了一些小抱怨，但最終，大多數人還是決定了暫時接受程芸的這一調度，向著更有組織化的方向繼續邁進了一步。
    “塔玫菈小姐。”
    就在程芸慶幸事情還算順利時，和她同屬一支隊伍的魔劍士希格雷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
    “塔玫菈小姐，我在想一件事情。”
    “……請說。”
    “西部哨所的地勢十分險峻——對我們如此，對他們也是如此。因此我在想，如果他們的替代指揮官保守一點，會不會幹脆放棄這裏，不向我們發動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