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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敵我短兵相接的混戰當中，範圍性的攻擊法術通常並不是特別好用。然而，“白星”薩蕾婭卻仿佛根本就不在乎誰是敵人，誰是友軍一樣，隻要見到有人群紮堆的地方，就會直接向那個方向吐息龍炎。
    被龍炎波及的盜匪在慘叫聲中被焚燒殆盡，而正與他們交戰的、人數更多一些的法爾隆士兵也同樣在龍炎之下損失慘重。
    程芸原本希望見識到薩蕾婭殘暴行為的盜匪會和她之前遇到過的盜匪一樣臨陣倒戈，共同對抗自己殘暴的上司。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即便薩蕾婭連續進行了好幾次敵我不分的攻擊，他們也沒有向法爾隆軍隊放下武器——這讓情況一瞬間變得壞了起來。
    她不知道薩蕾婭的龍息是否和施法次數一樣有所限製，如果沒有，放任薩蕾婭繼續這麽下去，法爾隆軍隊的傷亡很快就會增加到他們不可承受的地步。
    再等等看？
    不行……已經不能再等下去。
    在事情變得不可控之前，她必須幹掉那個龍脈術士。
    而要打敗薩蕾婭，程芸也隻能使用魔化礦石賦予她的能力。
    惡魔化這種事情無法瞞過所有人的眼睛，好在因為她之前的解釋，她的舊屬下都知道她會變形術的事情，之後用這個理由敷衍過去也不會有人懷疑。
    白男爵都敗在了惡魔化的她手下，為了保護自己的屬下，她沒理由不能打敗薩蕾婭這個卡特裏克·白斑的跟班。
    “來吧……”
    將莫莫卡送給自己的短法杖插回腰間，程芸先是恢複鷹身女妖的本體狀態，利用從白獅鷲那裏的風魔法竄上天空，然後再在獲得足夠高度之後，在半空中發動了魔化礦石賦予的惡魔化技能。
    和她上次使用這個能力時一樣：隨著一陣黑霧彌漫，漆黑的盤羊角迎著寒風中從她的頭頂螺旋而出，身後的黑色的肉翼也替代了少女前臂上的的棕色羽翼，同樣賦予了她飛行能力。由於翅膀位置上的差異，用女妖的翅膀和惡魔雙翼飛行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平時不敢進入惡魔化狀態的程芸對在這種狀態下飛行還掌握得不是太熟練，好在也不至於完全失去控製。
    “……”
    咬緊牙關，大部分淺表情緒都在惡魔化的影響下逐漸消失的少女在向下墜落的過程中伸出右手，召喚出了和惡魔化一同學會的血色長鞭，並將長滿鋒利倒刺的長鞭繞滿前臂，變成了一個恐怖的魔法拳套。
    緊接著，她對準地麵上的薩蕾婭，用刺拳向著目標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
    ——砰！
    巨聲震響，碎石飛揚。
    麵對程芸的攻擊，感覺到威脅的薩蕾婭也不敢再像之前一樣托大：她沒有站在原地等待自己的腦袋被砸成碎餅幹，而是雙手抓住法杖，向著自己的頭頂猛力頂了上去。
    兩股巨大力量相撞產生的衝擊讓薩蕾婭腳下的地麵迸出了蛛網般的裂紋，也讓她身旁的幾個盜匪都被震得飛出去了好幾米。
    就在這瞬間，薩蕾婭仰起了頭，和上方少女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兩人最先從對方眼裏看到的都是掩飾不住的驚訝。而在驚訝之後，程芸眸中所透露出的是寒冰般的冷漠，白星眼中燃燒的則是如同烈火般的興奮感。
    “對手？讓開！”
    抓緊被魔法鞭撞出裂痕的法杖，薩蕾婭猛一揮手，向程芸的方向釋放了一股巨力。需要蓄勢發動下一次攻擊的程芸沒有硬碰硬地和她對抗，也借機順著這股力道向外飛了出去，然後在半空中用魔法鞭纏住一根石柱，重新將身體停了下來。
    “喂——”
    輕啟雙唇，目光中充滿好奇的薩蕾婭好像要和程芸說些什麽，但心智被惡魔化影響的少女根本沒興趣聽這個殺了幾十個手下的家夥說話，徑直向她甩出了手中長鞭。
    以薩蕾婭剛才同時攻擊敵我的殘忍行為判斷，如果不徹底擊敗這個女人，所有的口頭談判都沒有任何意義。
    程芸惡魔化技能的持續時間隻有十分鍾，而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分之一。接下來的九分鍾裏，她每一秒的目的都隻有一個：
    幹掉“白星”。
    “嘖。”
    見到程芸沒有任何與自己溝通的意思，薩蕾婭也咂了咂嘴，不再浪費口舌。
    將被撞出凹陷的法杖換了一邊，她毫不躲閃地對著席卷而來的長鞭直接迎了上來。
    ——砰！
    又是一陣撞擊——在惡魔化的情況下，程芸和她的力量幾乎不相伯仲，而這也是她剛才驚訝的最大原因之一。
    ——砰！！
    ——砰！！！
    “不用管我！”
    “愣著幹什麽？殺了他們！”
    在薩蕾婭越來越高的興致中，實體化魔力和堅固金屬打造的法杖不斷相撞，在砸出陣陣火花的同時，也吸引了戰場上所有人的目光。直到程芸和薩蕾婭的聲音一前一後響起，差點就要坐下觀摩的雙方這才重新回過神來，再次捉住眼前的敵人，展開了拚殺。
    在戰鬥中，程芸漸漸發現了薩蕾婭的某個特點：因為某種緣故，她沒有使用龍息，而是習慣於用法杖和襲來的魔法鞭硬碰硬。程芸不知道這是因為她已經吐不出龍息，還是沉浸於這種單純的力量對決。但不管結果是哪一種，她都不能再僵持下去，而是需要找到一個突破點。
    而要找到它，其實並不困難。
    “……有了。”
    在用連續十幾次的魔法鞭抽擊麻痹對方，讓薩蕾婭習慣了她的這種攻擊方式後，早有預謀的程芸目光一凝，忽然在下一次甩出魔法鞭後猛地晃動手腕，讓魔法鞭在半空中開始螺旋旋轉，牢牢鎖住了薩蕾婭手裏的法杖。
    “什麽？！”
    見到魔法鞭的動作，薩蕾婭在短暫的驚訝後，很快意識到了程芸要做些什麽。
    用兩隻手抓住唯一沒有被纏住的法杖底部，薩蕾婭用力踩了一腳地麵，然後雙手發力，向拔河一樣向著自己的方向猛拉法杖，想要把程芸拉過來。而在她對麵，纏住對方武器的少女也同樣用上了另一隻手，試圖將法杖從薩蕾婭的手中卷過去。
    “唔————”
    “混蛋，別想搶走我的東西！！”
    被火焰烤熱的氣溫沒有讓薩蕾婭流下一滴汗珠，但此時從魔法鞭上傳來的力量卻讓她的額頭沁出了陣陣冷汗。
    另一邊，程芸的雙手也因為用力而有些微微顫抖：即使沒有進入半龍化狀態，薩蕾婭的力量也大得驚人，完全超出了她外形所能提供力量的極限。
    “塔玫菈小姐！”
    見到雙方處於相持，其他人也不會傻到幹在一旁看著——對冒險者來說，勝負最重要，榮譽這種東西則是末位中的末位。乘著薩蕾婭騰不開手的機會，貓人遊俠引弓搭箭，對著薩蕾婭沒有鱗片覆蓋的腹部就是一箭。由於在進入和程芸的戰鬥後已經無法再支持防護箭矢，薩蕾婭也不得不對此做出反應。
    “呼——！”
    情急之下的“白星”扭過頭，衝著飛射而來的箭矢吐出一口龍息，將它在半空中燒為灰燼。而借助塔法克製造的這個破綻，程芸也改變了戰鬥策略，沒有再像之前一樣和薩蕾婭拔河，而是乘著她無暇查看自己方向的時候，忽然解除了手中的魔法鞭——
    咚。
    血紅色的倒刺長鞭在一瞬間化為魔力星散，收不住力度的兩人則直接向著對方所在的方向猛衝過去，然後用力撞在了一起。
    被撞得暈暈乎乎的程芸首先反應了過來：甩了甩頭，她趕在同樣處於暈頭轉向狀態的薩蕾婭摸到武器之前，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落在地上的“白星”法杖，然後將它和自己腰間的法杖一起，用力朝著友軍的方向拋了過去。
    見到自己的武器被奪走，猛一著急的薩蕾婭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遵守某種“武德”，張嘴就準備朝著程芸噴出龍息。電光火石之間，仍舊受到惡魔化影響的少女沒有絲毫猶豫，在薩蕾婭噴出龍息之前徑直將她撲倒在了地上，然後吻住了她的嘴唇。
    “……”
    “……？”
    薩蕾婭圓形的瞳孔在刹那間縮成了一條直線，原本積蓄的龍息也瞬間消退了下去，似乎是表示出了某種示弱的表現。然而，就和之前一樣，程芸現在沒工夫觀察敵人的微表情——她現在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惡魔化的時間還剩下不到三分鍾。
    在和薩蕾婭對視了幾秒後，少女忽然亮出被惡魔化改變的尖銳犬齒，用力咬傷了對方的舌頭。
    “啊啊啊！！”
    即使龍脈術士的龍鱗再堅硬，舌頭也和心髒一樣是脆弱的。
    在發出了一聲慘叫之後，舌頭被咬傷的薩蕾婭用力推開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女，一把從地上竄了起來。
    被巨力推開幾米遠的程芸扇動翅膀，成功緩衝了推力，並重新召喚出了長滿倒刺的血色長鞭。
    廢掉了對方的武器，廢掉了對方的龍息，她現在總算能夠有點餘力做點戰鬥之外的事情：
    “薩蕾婭，投降。”
    “唔……唔唔……投降……？”
    捂著往外留著血沫的嘴，薩蕾婭恨恨地看著偷襲得逞的少女，發出了帶著怒意含糊的聲音。
    “偷襲我，然後要我投降……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