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國際機場的貴賓停機坪，陽光被初秋的涼意稀釋。
    一架線條流暢的灣流g650緩緩滑入指定位置，引擎的轟鳴逐漸平息，最終化為一片寂靜。艙門開啟，舷梯放下，一個被精心照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托馬斯·威爾遜，這位曾經叱吒華爾街的金融巨鱷，此刻在妻子凱瑟琳和私人醫療團隊的簇擁下，顯得異常虛弱。
    他臉色是失血般的蒼白，眼窩深陷，盡管努力維持著屬於精英階層的儀態，但緊抿的嘴唇和微微佝僂的身軀，無不昭示著病魔的殘酷侵蝕。
    深秋的涼風吹拂著他稀疏的金發，讓他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羊絨外套。
    早已等候在此的救護車閃爍著警示燈。
    博格快步迎上，緊隨其後的是陳陽、文榮軒以及京都市中醫醫院的接應團隊。
    “威爾遜先生，歡迎來到京都，一路辛苦了。”博格關切的問候道：“您還好吧？”
    威爾遜的目光越過博格，落在了陳陽身上。
    這位被博格推崇備至的年輕東方醫生，比他想象中更年輕，也更沉靜。
    陳陽主動上前一步，笑著道：“威爾遜先生，您好，我是陳陽。”
    陳陽說的是英語，地道的國語口音的英語。
    “陳醫生。”
    威爾遜的聲音帶著長途飛行的疲憊和病痛折磨後的沙啞，他伸出手與陳陽短暫交握，掌心冰涼。
    “博格醫生對你推崇備至，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威爾遜的目光銳利，目光中帶著審視，更深處則是不容忽視的焦慮——對未知環境的焦慮，對生命的焦慮。
    “我會盡我所能。”
    陳陽的臉上帶著笑意，目光坦然地迎接著威爾遜的審視。
    簡單的寒暄過後，威爾遜被小心地轉移到擔架上，抬進救護車。警燈閃爍，車隊駛離機場，朝著京都市中醫醫院特需病區疾馳而去。
    隨著威爾遜抵達京都，京都各界也得到了威爾遜抵達華夏的消息。
    京都醫院、協和醫院等幾家京都頂尖醫院都得知了具體的消息。
    威爾遜在京都醫院的特需病房內安頓好，陳陽也帶著醫療團隊到了病房，開始給威爾遜做檢查。
    “威爾遜先生，接下來我需要為您進行詳細的中醫診查，以便製定最適合您的術前調理方案。”
    威爾遜微微點頭，眼中帶著一絲好奇，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
    病房內瞬間安靜下來，陳陽在病床邊上坐下，凝神靜氣，調整呼吸，讓自己的心神完全沉靜。
    調整好狀態，陳陽拉過威爾遜的手，伸出三指，輕輕搭在威爾遜伸出的左腕“寸關尺”三部脈位上。
    指下觸感，脈象如按緊繃的琴弦弦脈），卻缺乏應有的彈性和力度細脈），更兼指下時有艱澀不暢之感，如同輕觸砂礫澀脈）。陳陽心中微沉，這脈象顯示肝氣鬱結嚴重，氣血運行受阻，正氣已顯虧虛之象。
    “威爾遜先生請張嘴，伸舌。”
    診脈過後，陳陽開始查看威爾遜的舌象，舌體顏色暗紫，如同淤血沉積，舌苔薄少且幹燥少津，更令人注目的是，舌體邊緣散布著幾處深紫色的瘀點瘀斑。
    “威爾遜先生，您主要的身體不適有哪些？”陳陽詢問威爾遜。
    “這裏……持續性的脹痛，有時像針紮一樣。”
    威爾遜指向右肋下肝區位置，眉頭緊鎖：“而且幾乎沒有胃口，勉強吃一點就感覺胃裏脹得像要爆炸，惡心……非常疲憊，夜裏會出很多汗，衣服都濕透……睡不著，大便很幹，很難解出來……”
    “是否經常感到心情煩悶，容易發怒？”陳陽追問。
    威爾遜明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苦笑：“是的，現在……看什麽都不順心，一點小事就能點燃怒火，自己也控製不住。”
    陳陽心中了然，這與他脈象、舌象及症狀高度吻合：典型的“肝鬱脾虛，瘀毒內結，氣陰兩傷”之症。
    肝鬱氣滯， 情誌不暢導致氣機鬱結，故脅肋脹痛，脈象弦緊。
    瘀毒內結， 癌腫盤踞肝門要害，氣血瘀滯成毒，故舌質紫暗有瘀斑，痛如針刺，脈象艱澀不暢。
    脾虛失運， 久病及放化療損傷，脾胃運化功能崩潰，故納差、脘腹脹滿、倦怠乏力。
    氣陰兩傷， 長期病痛消耗及放化療毒性損傷正氣，導致氣血津液虧虛，故乏力、盜汗、舌幹少苔、脈象細弱。
    西醫的放化療雖以殺滅癌細胞為目標，但其過程猶如烈火焚原，在殺傷敵人的同時，也嚴重摧毀了人體的正氣根基。
    脾胃作為後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受損嚴重，津液耗傷，而肝氣鬱結在病痛壓力下更甚，進一步加重了氣血瘀滯。
    這種內憂外患、正氣極度虧虛的狀態，根本無法承受即將到來的、堪比攀登珠峰的肝膽大手術的。
    “陳，情況如何？”博格一直在旁密切觀察，他雖不通曉中醫深奧理論，但從陳陽凝重的神色和威爾遜描述的嚴重症狀中，已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比我們之前根據資料預判的還要虛弱。”
    陳陽沉聲回答，語氣凝重：“肝氣鬱結嚴重，瘀血毒邪頑固膠著，脾胃功能極度衰弱，氣血和津液都嚴重虧損。當前最緊急的任務，是必須迅速扭轉這種狀態，提升威爾遜先生的正氣和耐受力。否則，手術的風險將呈幾何級數增加。”
    陳陽的表情有一部分是故意的，就是要給威爾遜一種情況非常嚴重的感覺。
    當然，威爾遜的情況確實非常嚴重，隻不過陳陽水平高而已。
    通過檢查，陳陽也對威爾遜的情況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麵診和之前單純的看病曆以及檢查單還是不同的。
    特別是威爾遜之前的檢查並沒有中醫參與，脈象症狀等一些中醫所需的相關信息相當少。
    “陳，你有辦法是不是？”
    博格其實也清楚威爾遜的身體狀態，這也是他同意讓威爾遜先接受陳陽中醫調理的原因之一。
    對威爾遜來說，任何增加手術成功率的方法都值得嚐試，對博格這位主刀醫生來說，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