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落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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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三秋!
    江舟在蘇亦莊住了兩天了,飯有人送,水有人送,但就是不放她走,隻能站在牆頭和那個書生閑聊。
    江舟抱怨道“我都在這兒兩天了,她真不準備放我走了?扣押朝廷官員她是不是想犯法呀?”
    “且不說她不過是商戶之女,不管她扣押誰都是犯法的,可現在誰能去擊鼓鳴冤啊?”書生說道。
    江舟歎了一口氣,抬頭向上看,發現一隻白鴿,她突然想起來不是有個人一直跟著她嗎,怎麽把他忘記了?她大喊了一聲“木山!”
    那書生被她嚇了一跳,“你喊什麽呢?”
    隻見從空中飛來一位穿著藏藍色衣服,手拿著劍的男子,站在江舟趴著的那牆簷上。
    江舟看著他裝帥的樣子真想踹他一腳,“你家公子還來不來的,不來我們就先走吧。”
    “還請江掌故在等兩日,木一說已經在準備啟程了。”木山恭敬的回答道,他心裏也疑惑自認為藏的很好,怎麽被她發現了,她不是不會武功嗎?
    “還要多久?”
    “若是今日啟程,兩三天應該差不多就到了。”
    江舟覺得兩三天到還能等便同意了,“行吧,你回去吧。”
    “是。”
    隨後木山便又飛走了。
    那書生一臉驚訝的看著他飛來飛去,就跟做夢一樣,興奮的問道“這就是輕功?”
    “額,應該是吧。”
    “好厲害啊,我看他聽你的話,你能不能讓他教教我呀?”
    江舟說道“那裏看出來他聽我的話了,他是奉其他人的命令來跟著我的,跟看犯人一樣。”
    宋皬處理完寧遠縣的的事,快馬加鞭的趕到了梧棲郡,沒有去驛站而是直奔蘇亦莊。
    一行人騎著馬來到了蘇家門口,木一前去敲了敲門,一小廝開了條門縫,看見這陣仗嚇了一跳趕緊回稟了自己家主子。
    蘇芸聽了小廝的回話心裏了然了,這麽大排場肯定是為了江舟。
    她領著一群人到前門去迎接,大門打開,蘇芸就看到七八個人大漢站在門口,其中一人手背在後麵,穿著紫色的上領袍,麵如冠玉,氣宇不凡,蘇芸上前向他行禮,問道“不知這位公子來我蘇亦莊所謂何事?”
    宋皬簡言明了“要人。”
    “何人?”
    “我的人,姑娘知道是誰,又何必裝傻呢?”
    宋皬一直直視著她,蘇芸看著他淩厲的眼神有些害怕,強裝鎮定莞爾一笑,說道“那人確實在寒舍做客,但我與那人還有些約定未完成,不如請公子再等候幾日。”
    “我要見她。”
    蘇芸也不與他為難,直接朝著大門裏做了手勢“請!”
    宋皬沒有心情看府內的風景,直奔到後院就看見這沒心沒肺的人正趴在牆簷上和人閑談呢。
    這麽多人一起走過來,江舟早就聽到動靜了,還和那書生說了說牆外的情況。
    蘇芸問道“江掌故趴在牆簷做什麽?”
    江舟沒理她,對著宋皬說“宋大人,你可算來了,你說我好歹是朝廷七品官員吧,雖然官階低了些,但也不能軟禁我吧,這麽大的罪名,宋大人確定不替我主持個公道?”
    宋皬看著她完好無損,還能開玩笑,就知道她沒受什麽委屈,便說道“我這不來了嗎,下來吧,我們回家。”
    “真的?”江舟激動的說道“那我來了,我們趕緊走吧。”說著便要跳下來。
    “江掌故,你答應我的事還沒成呢。”蘇芸提醒道。
    江舟停了腳下的動作,“我可沒有答應你,一直是你自己決定的,再說人家不想娶你,強扭的瓜不甜,你如此恨嫁不如看看宋大人吧,反正他也未婚配,年紀也正好,門也當戶也對,相貌麽比潘安還要更高一層,不會委屈了你,考慮嗎?”
    宋皬嚴厲嗬斥了她一聲“江舟!”
    江舟不以為意的說道“好了好了,開玩笑的,宋大人的婚事那裏輪得到我指手畫腳的,蘇姑娘,你和那書生一起進來吧,我有事和你們說。”
    蘇芸知道這件事該是了斷的時候了,便讓人把那書生放了出來,隨同他一起進了蘭苑。
    三人坐在四方形石桌旁,丫鬟把蘭苑的門關上了,聞著淡淡的花香,又安靜無聲就好像與世隔絕了一樣。
    江舟先說道“書生,這兩日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你不是說有話對她說嗎,說吧。”
    “我和她是青梅竹馬,我曾許諾過她,此生非她不娶,雖然她嫁人了,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絕不再娶,蘇姑娘,還請你也放過我吧。”
    “嗬,這就是你要和我說的話?說了千百次不累嗎?”蘇芸嘲諷的說道。
    突然一聲悶雷,嚇了江舟一跳,這好端端怎麽打雷了。
    “你喜歡的人已經嫁給別人了,你是家中獨子,你母親不會同意你終生不娶的,那娶誰對你來說還重要嗎,為什麽不能是我呢?”
    江舟萬萬沒想到,這姑娘已經癡情到這個程度了,這該如何化解?頭痛哦!
    那書生歎了一口氣說道“過往的一切我不想深究了,我決定束發為道,辜負姑娘的深情實乃罪孽深重,我會日日給姑娘祈福的。”
    蘇芸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要修道?”說完這一句,蘇芸大笑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她停止了大笑指著他說道“你還真是無情,既如此我放你走,明日一早你便離開吧。”
    書生向她道謝起身向大門走去,蘇芸看著他的背影很平靜但眼神毫無生氣,她的心可能已經死了吧。
    今日已經晚了,一行人就在蘇亦莊宿下了。
    江舟和宋皬坐在湖邊的亭子裏,一盞油燈忽明忽暗的,讓江舟看不清宋皬的臉,“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嗎?”
    “皇上已派大理寺的官員來調查此事,寧遠縣柳家和柳竟都會伏法。”
    江舟抬頭望月,今日是初三峨眉月,若是沒有油燈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在黑夜裏人總會隨心些,“白天的時候,我撮合你和蘇姑娘,你好像很生氣?你是嫌棄她是商戶之女?”
    “不是,我已有牽掛之人,我在等她。”
    江舟好奇的笑問道“不知何人能得宋大人青睞?”
    “眼前人。”
    江舟覺得這一刻風停了,蛙叫聲停了,連天上的月亮都被烏雲遮住了,“為何等?”
    “等她知道我喜歡她。”
    江舟有些不知所措,就繞開這個話題,說“明早還要趕路,我先回屋了。”
    宋皬看著她慌不擇路的樣子不禁一笑,今日表明了心意,就等著她如何抉擇了,就算最後不是自己,至少無遺憾。
    回到院子裏,就看見蘇芸在那兒等她,“這麽晚了,江掌故是去哪兒了?”
    江舟尷尬一笑,“屋子裏悶熱,四處走走,蘇姑娘來此是為何事?”
    “想和你說說話。”
    江舟坐在她的對麵,靜靜地聽她述說。
    “我差點非清白之身了。”
    “什麽?”
    “我從小身體不好,父親買這蘇亦莊就是給我養病的,半年前,慧皇貴妃的外甥路過此地非要借宿一晚,礙於權勢我隻能答應,我知道他名聲不好便處處防範著,也盡量不與他碰麵,讓管家去招待他,日後他說他要離開了一定要和主人家道謝辭別,我想著青天白日總不會有什麽事,我在西苑的池邊等他,他把丫鬟小廝都支開了說要與我說一件要緊事,沒想到他上來就捂住了我的嘴,欲行苟且之事,我極力掙紮又那裏是她的對手,便想著咬舌自盡,他卻捏住我的臉說,就這麽死了可惜了,這次就放過我,等他回長安後納我進府。”
    蘇芸表麵雲淡風輕,放在腿上的手卻緊握著。
    “我想一死了之的,可想到雙親還是歇了這個想法,我日日都在害怕中度過,怕他回來,怕成為他的妾室,晚上睡覺必須有人在旁邊陪著我,要不然我一閉眼就會想到那日的場景又得失眠一整夜。”
    江舟說道“所以你想到了成親,大豫有律法,男女成婚之後,除了夫妻二人自願合離或者休妻,不然若是有人故意破壞姻緣,被苦主告官,違者牢獄三年,重者剃發出家。”
    “是的,這是我唯一的出路,寧為貧賤妻,不為富貴妾,連大豫律法護的也是正妻。”
    “可如今皇上派人徹查寧遠縣的事,到時柳竟在劫難逃,你也可放心了。”
    蘇芸卻問道“是嗎?柳家世代簪纓,誰能保證他逃不過這一劫呢?”
    二人在蘭苑的對話都被一牆之隔的書生聽的一清二楚,他同情蘇芸,卻又不想違背誓言,他想起了母親的話,若是遇到難以抉擇的事,可問神明。
    他跪在地上,拿出一枚銅板,仰起頭輕聲說道“神明在上,弟子如今要違背誓言了,若是神明同意便讓我擲出五次正麵。”
    第一次正,第二次正,第三次正,第四次正,到第五次時,書生閉上眼睛往上一拋隻聽銅板落地後清脆的聲響,他緩緩掙開眼睛拿著蠟燭照過去,還是正。
    天命所指,他對著神明磕了三個頭,而後連夜趕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