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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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三秋!
    從成州回來後,江舟就收到了柳家的請帖,不用想就知道是柳奕派人送來的。
    婚禮就在五日後,茉傾暫時居住在柳家的別院裏待嫁,這幾日她不能出門,外人也不能進去見她,荊霜求了江舟好幾次要見她一麵都被江舟委婉拒絕了,到了如今這婚事必須得辦了,因為柳家絕不會再丟一次臉,誰要是撞上去小心被他們使手段針對。
    也怕荊霜衝動做出什麽事來,她就讓秋環看著她,千萬不要讓她惹出事端來,萬事等婚禮過了再議。
    婚期如約而至,茉傾天未亮就起床梳妝,有些女子是因為所嫁之人是心上人臉紅心跳,連胭脂都不用塗太厚,有些女子則是未見過未來的郎君,對未來惴惴不安所以徹夜難眠,以上都會讓自己手忙腳亂的,而茉傾由剛開始從遼州到長安時的緊張,怕人看出她的企圖,到了今日她已心靜如水,毫無波瀾,從頭到尾臉上都帶著假笑。
    江舟吃的是晚宴不用起的那麽早,日曬三竿才開始梳妝打扮,荊霜又來求見,還以為她還是要見茉傾,她連說辭都想好了,不料她進來就跪下“姑娘,我是來辭行的,張傾嫁入柳家我自認愧對她的哥哥,今日我會離開長安,尋找她的哥哥,還望姑娘幫我帶句話即已抉擇,萬事保重,若是找到她哥哥張鈺會帶他來長安見她。”
    交代完這些事她自行離開了。
    她連夜收拾的包袱,隻等道別一聲就離開,江舟她們根本勸不住她,隻能隨她意了。
    午時過後江舟帶著請帖來到柳家,絡繹不絕的賓客帶著賀禮而來,柳奕的父母在門口迎客,她都不好意思走過去,畢竟她和柳家無故交,正發愁呢就看見宋家的馬車到了,宋母下車來,江舟先發製人打招呼,“宋夫人,好巧。”
    宋母穿著牙色對襟,外頭罩著一件檀色的褙子,頭上戴著白玉花卉紋簪,手腕上是一隻翡翠手鐲,穿戴簡易不會搶了主人家風頭,又不會丟了自家的體麵,宋母見著她立馬笑了“江姑娘,早知你要來,我定是要將那孩子帶來的,老是忙於公務,和他爹一樣真是拿他沒辦法。”
    “夫人說笑了,宋相和令郎都是為國效力,宋家的忠心誰能質疑呢。”
    說的宋夫人心花怒放的,畢竟誇的是她的丈夫和兒子“我就愛和你說話,不藏著掖著,好了好了,我們快進去吧,進去聊。”
    正等著她這句話呢,借著她的光蒙混過去了。
    進到柳府宋母就被其他夫人牽絆住了,江舟帶著小菊獨自四處閑逛,這柳府真真是富貴人家,假山亭子無一不透著精致,就連那花草都不是尋常百姓可見的。
    雖說柳家因柳竟連累聖恩不似之前,但根基深厚,柳家隻要柳昭儀還在,其他人就不會明麵上的踩一腳,誰知道會不會有翻身的一天呢。
    這柳家丫鬟看著都是樣貌出眾,身姿苗條,舉止端莊,小菊看著她們輕聲問道“姑娘,這些真的是丫鬟嗎?”
    “怎麽不是,容貌再好不也是在端茶倒水嗎,我倒是感慨這柳竟還真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啊,放著這些美人不要,非要禍禍良家姑娘。”江舟感慨道。
    一個時辰後,她聽見了敲鑼打鼓的聲音,門口一片喧鬧,媒人一路說著賀詞迎新娘進門,茉傾蓋著紅蓋頭手裏拿著牽紅的一端,由侍女扶著跨過門檻和火爐,來到正廳拜了高堂再去往後院在婚房裏等著新郎揭蓋頭。
    柳奕怕她不自在就讓所有人都下去不必守著,他則去院子裏招待賓客,房間裏恢複了安靜,不一會茉傾聽到有腳步聲,正疑惑是誰那人揭開了她的蓋頭,她抬頭一看竟是南皓宣。
    “果然是你。”他又問道,“你為什麽會嫁給他?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柳竟是你的滅門仇人,柳奕是他的堂哥,你為什麽要嫁給他?”
    她麵無表情的說道“因為榮華富貴,我從小錦衣玉食受不了苦,他願意娶我不是正好嗎?”
    “我也是世家子弟,你為什麽不貪圖我的榮華呢?”他怒問道。
    “他是有誌之士,還是今年的科考榜眼,而你不過是個紈絝子弟,你也並非長子,世襲之位輪不到你,跟著你我還有出頭之日嗎你是要讓長安城的貴婦以後都嘲笑我嗎?”
    南皓宣為之一震,這些話不管是不是她的真心話,既然說出了口就說明她的心裏認為他是無能之人,就算一開始濃情蜜意,以後也會為此爭執,他不再執著,他知道他們之間的緣分就此了了,拿起紅蓋頭重新為她蓋上,並說道“我祝你和他白頭到老,兒孫滿堂。”
    隨後又翻窗戶離開了,茉傾還是毫無波瀾,她對南皓宣本就沒有多大的情意,那些日子雖快樂卻不會長久,如今她一門心思都在複仇上,兒女情長隻會拖累。
    不知過了多久柳奕回來了,可能是喝了酒身形不穩坐在了她的身旁,然後又用一杆秤挑去了她的紅蓋頭,看著相似的側臉,說道“我終於娶到你了,阿茉。”
    她伸手拆下頭上最重的頭飾,說道“你醉了,歇息吧。”
    她走到梳妝台對著鏡子拆下所有的首飾卸下妝容,脫了外衣就躺在了另一張羅漢床上,這是他們之前就說好的,為了不讓人起疑同住一屋但分床而臥。
    柳奕躺在床上,覺得自己可悲,費盡心思隻娶了個名字回來,這讓他對柳竟更加懷恨在心,若不是他,今日就是真正的大喜日子。
    一對龍鳳燭在黑夜裏燃著,柳奕已進入夢鄉,他夢見了張茉。
    而羅漢床上之人則無心入睡,今夜月色撩人,可惜沒有陪她賞月之人,她隻能閉眼入睡,夢見了在寧遠縣的時候,夢見了張茉。
    夜半三更家家都閉門入寢,街上隻有巡邏的士兵和喝醉了的南皓宣在街上走著,他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走路東倒西歪,今晚他食言了,他答應過母親不再醉酒不再去青樓,可他需要傾訴需要發泄,可青樓的女子沒有一個像她的,更沒有她有趣。
    心中的怨恨越來也多,他想起了江舟,她也參與了其中其他人不能動她總可以吧。
    踉踉蹌蹌走到國師府門口,用拳頭敲著門,府裏的人聽見動靜趕緊去開了門,隻見一個醉鬼嘴裏還喊著“江舟你給我出來!”
    小廝見他衣著華麗頭戴金冠恐非一般人故不敢得罪隻能通傳給了江舟。
    可憐她剛睡下就被吵醒,一肚子的怨氣,一看了來人是他立馬質問道“大晚上不睡覺幹什麽?”
    “都是你多管閑事要不然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都怪你!”他大聲控訴道。
    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江舟無奈的說道“把他給我綁起來關進柴房。”說完就走了,大晚上中邪了吧,心裏又把他罵了一頓,要不是看在顯國公府的麵子真想打他一頓。
    第二天太陽還未升起江舟歎了口氣的起床了,作孽啊為什麽要當官呢真是給自己找罪受。
    出門前她交代於嬤嬤柴房那個人要是醒了就放他回去。
    可是一直到了中午南皓宣才悠悠的醒過來,看了看周圍陌生的環境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國師府呢,看著自己手腳被綁有點難受,大聲喊道“來人啊,我醒了,快來人。”
    管家帶著小廝來給他解綁,管家說道“南公子我家掌故交代了您要是餓了可以吃完飯再走。”
    他還有臉吃飯啊,但是氣勢不能輸“我家缺那口飯嗎?回去了,還有給我記住了這事別往外傳。”
    活動活動手腳就離開了,管家還在後麵說道“南公子慢走!”
    他再一次感歎喝酒誤事,還有這江舟真是個狠女人,國師府這麽多空房間居然給他放在柴房,真真是有辱他的身份。
    三日後原本是茉傾歸省日,奈何遼州太遠歸省之期延後,二人在府裏裝作恩恩愛愛的,整日黏在一起,柳奕的母親心裏高興也整日期盼著能早日抱孫子。
    柳母就邀茉傾去城外的太乙觀裏祈福,茉傾本想拒絕,但柳奕替她答應了,回房後他才說道“江舟讓人傳話要見你,這次出門正好見麵也不會惹人懷疑。”
    “嗯,我知道了。”
    “還有外人以為江舟是不認識張茉的,不要表現得太熟絡,免得惹人懷疑。”他提醒道。
    這一日江舟休沐前往太乙觀偶遇柳氏一家,她特意上前寒暄“柳夫人是來祈福?”
    柳夫人笑著說“是的,帶著兒媳來觀裏祈福的。”
    “這就是柳公子新娶的新娘?真當是漂亮,看著溫柔端莊,柳公子真是好福氣。”說著還真打量起來,外人看著就是第一次見麵一樣。
    “是好福氣,我看時候不早了,先帶兒媳去祈福了,先告辭了。”
    江舟還禮送別,她已經安排好了倒時觀裏的道長會拖住柳夫人,茉傾再趁機出來即可。
    這山上坐落於山腰,四周綠樹環繞,鳥啼不斷,東側還有一條小溪,江舟就在這溪邊等她,正好這天氣炎熱也好避避暑。
    等了半柱香的時間,茉傾終於來了,江舟的茶也泡好了,未等她坐落茶水已倒好,“柳奕把事情和你說了嗎?”
    “說什麽?”
    江舟也猜到他可能沒說,要不然她早就來國師府證實了“荊霜走了,她說她去找你哥哥了,等找到就把他帶來長安和你重逢。”
    茉傾拿茶杯的手頓了一下,苦笑著說道“她還是走了,她還是覺得我做錯了。”
    “對錯不重要了,我也不是來勸你的,隻是轉達她的話。”
    茉傾又說道“我知道了,多謝你傳話,勞累你了,我先走了。”
    一杯茶也沒喝完她就走了,她心裏承載的東西太多了,真不知道現在她一個人怎麽扛得住。
    又有人坐了下來,江舟未抬頭也知道是誰,那若有若無的荷花香是宋府特有的。
    “不給我倒杯茶嗎?”宋皬問道。
    她笑著回答“伸手就能夠著茶壺,自己倒。”
    不想他直接拿了她的茶杯一飲而盡還大言不慚“一路上山口渴,熱茶不解渴,你這杯剛剛好。”
    江舟真是沒想到他現在這麽明目張膽了?
    “十日後便出使南詔了,你可準備好了?”他問道。
    江舟不以為然“要準備什麽?此去南詔你是主使,隻要有你在勝過一切,你不會是緊張了吧?”
    他笑而不語,因為她猜對了,若是騙她他說不出口,若是承認又覺得丟人,那就不說了,讓她得意去吧。
    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一片落葉掉在了茉傾的茶杯裏,茶髒了,幸好她也走了,江舟說道“她是有福之人,要不然怎麽能逃過那一劫,如今深陷仇恨裏,隻怕越陷越深。”
    宋皬卻說道“無妨,她是柳奕之妻,柳奕此人雖心機深沉卻不是個壞人,有他在茉傾的路不會太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