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你寫這個公文很有天賦啊，水平真是不錯。”

    祁政看向陳著誇獎道。

    “謝謝祁老師鼓勵。”

    陳著適時的露出受到誇獎時，該有的高興神情。

    同時，又夾雜著一點謙虛和惶恐：“其實我就是把您之前寫的那些《通知》反複觀摩，然後又在網上找了一些省府裏範文，結合著寫出來的。”

    “嗬嗬~”

    祁政笑了笑，雖然他知道陳著是在恭維自己，不過並不反感。

    畢竟，好聽的話誰都願意聽。

    其次，陳著不是那種隻會奉承不會辦事的學生。

    這麽多年下來，發展規劃處勤工儉學的有三類學生：

    第一類憨厚有餘但機敏不足，他們做事也還算勤懇，但是腦筋死板眼裏沒活；

    第二類就是腦袋太活泛了，會說話也有眼力勁，但是做事能力實在不敢恭維。打印一篇手稿都有七八個錯別字，惹得汪季老處長都曾經生過氣；

    第三類就是陳著的“前任”了，那個考研離開的女生，沒有明顯缺點但也沒有特別的優點，屬於那種“能用但不是特別好用”的類型。

    陳著是唯一一個，從說話到做事，並且能力全部得到祁政認可的學生。

    而且他才剛剛大一，祁政覺得從現在開始培養，至少三年內都有個小助手幫忙分擔工作。

    祁政又和陳著閑聊了幾句大學生活和專業，他不是真正的老師，屬於高校的中層財務領導，所以話題很快繞回來了。

    “現在到處都在喊口號抓改革提效率，我們發展規劃處也不能落後，老處長想對現有的預算製度進行改革，所以要先拿出一個意見章程去會議上討論。”

    祁政轉過身打開電腦，讓陳著過來看一下。

    這是陳著第一次來到祁政的座位裏麵，預算管理科科長是批錢的，位置比較敏感。

    所以不管祁政的桌麵多麽雜亂，陳著隻要沒得到允許，都不會靠近幫忙收拾的。

    “這是我寫了一半的《關於進一步深化各院（係）預算管理製度改革的意見》。”

    祁政滾動著鼠標滑輪，讓陳著粗略的看了一遍大概，然後說道：“你有沒有信心來挑戰一下這種文件？”

    挑戰？

    陳著愣了一下，心想不就是《意見稿》嘛，而且還隻是一個大學裏的改革意見稿。

    老祁，你知道我曾經為全省的整個行業擬定過改革意見嗎？

    心裏雖然這樣想，但是陳著嘴上這樣說道：“如果沒有祁老師寫好的這一半，我真是沒什麽信心，但是您都打好基礎了，我沒有道理不敢挑戰一下的！”

    “強將手下無弱兵嘛。”

    陳著笑著說道。

    “哈哈哈……”

    祁政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著這小子，說話每次都不偏不倚的特別舒服。

    於是，祁政從書櫃裏拿出幾盒文件，厚厚足有二十厘米高，遞給陳著說道：“這些是寫《意見稿》的相關材料，可以給你參考一下。”

    陳著抱著文件盒正要出門，祁政也在背後叮囑道：“陳著，有些數據記得要保密啊。”

    “我知道。”

    陳著知道這項任務關鍵點，除了寫好以外，還要注意保密。

    ……

    接下來的兩天，陳著突然就忙起來了，隻要有空就過來看材料。

    祁政把這些都看在眼裏，他也提供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便利。

    比如說在那間小打印室裏，放了一台電風扇，因為那裏是沒有空調的；

    又增加了一張椅子，讓陳著可以放一放書包。

    並且贈送給陳著一套茶具，祁政有很多這些小玩意。

    反正最後陳著整理一下，他自己也有點愣住了。

    除了麵積有點小以外，和我原來的辦公室有啥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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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上完課，陳著又利用午休時間過來做事。

    其實這份《關於進一步深化各院（係）預算管理製度改革的意見》他已經寫得差不多了，稍微調整下格式就可以完美交稿。

    下午兩點左右，祁政還在休息，但是已經有人拿著預算申請報告在門口徘徊等待了。

    這種在預算管理科是比較常見的現象，陳著探頭看了下，發現居然是那天屁股坐一半的團委男老師。

    團委級別不算低，書記是正處，但是重要性是比不過發展規劃處的。

    況且，這些來辦事的老師又不是團委的書記。

    但是，祁政卻是實打實的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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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們的姿態不得不低一點。

    陳著坐在椅子上，想了想開學後發生的一些事情。

    沉思一會突然走了出去，壓低聲音對團委的老師說道：“祁老師可能還要過一會才開門，你要不要去那邊等一等？”

    男老師沒有忘記那天幫自己倒水的陳著，看了看祁政緊閉的房間，客氣的說道：“那就麻煩了。”

    本來以為隻是換個地方站一站，可是過來以後，坐著板凳，吹著電風扇，喝著陳著泡好的茶水……

    他突然有些懵逼。

    “兄弟，我叫鄭炬，你是……嗯……處裏新進來的職工嗎？”

    這個叫“鄭炬”的團委老師，其實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都感覺有些不太可能。

    陳著那張臉上，明明還有一種稚氣未脫的膠原蛋白啊。

    “不是。”

    果然，陳著笑著說道：“我是嶺院的大一新生，我叫陳著，在這裏勤工儉學。”

    “勤……”

    鄭炬眨了眨眼。

    自己還和好幾個人共用一間辦公室呢，一個勤工儉學的大一新生，憑什麽有茶喝著，有獨立辦公室坐著？

    雖然早知道發展規劃處位高權重，但是勤工儉學的學生都能有這樣的環境，待遇也太好了吧。

    難道這個叫“陳著”的學生是關係戶？

    鄭炬一邊抿著茶水，一邊打量著陳著。

    陳著笑吟吟的什麽都不說，反正隨便他猜。

    “叮鈴鈴~”

    就在這時，鄭炬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接通說了幾句話，站起身歎了口氣說道：“有點事要先回去，隻能下次再來送報告了，謝謝伱啊同學。”

    又是白跑一趟，九月份廣州太陽正是火辣的時候，從團委走來一趟綜合樓，襯衫基本就濕透了。

    “鄭老師。”

    陳著看著鄭炬手裏的預算報告，突然說道：“要不要我幫你轉遞？”

    “你……”

    鄭炬猶豫了一下。

    陳著笑了笑：“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減少一點你們的麻煩。”

    “沒有沒有，一份活動預算的申請而已。”

    鄭炬還怕陳著誤會，特意把報告拉出來晃了一下。

    心裏麵卻在想著，隻是轉交一下活動預算申請而已，又不是什麽機密文件，好像也沒有什麽問題吧。

    另外，預算管理科堆積了太多這類報告了，每當祁政收到新的申請以後，總是看都不看一眼，習慣性的先放在旁邊。

    根據以往的經驗，普通老師來這裏辦事，從遞交申請到同意批複大概需要半個月時間。

    除非活動非常重要，有學校領導參加才會秒批。

    既然不論如何都要等那麽久，讓陳著幫忙轉交一下也沒關係，總之他也是這裏勤工儉學的中大學生。

    “那就謝謝你了，同學。”

    鄭炬把申請文件遞給陳著，又把電話留了下來，匆匆回去處理其他工作了。

    ……

    沒過多久，祁政午休醒了，辦公室裏傳來拉窗簾的聲音。

    但是陳著沒有立刻過去轉送申請報告，他下午其實有課，不過還是耐心等到三點半左右。

    根據以往陳著觀察的習慣，祁政這個時候應該是喝完第一杯茶，但是忙得沒時間續上第二杯茶。

    陳著拿著團委的預算申請報告來到祁政辦公室，果然，他的白色瓷杯裏隻有一小半冷掉的茶水。

    “祁老師。”

    陳著禮貌的問道：“要不要加點熱水？”

    “哦，謝謝。”

    祁政正忙著其他事情，隨口感謝一聲。

    陳著倒好了熱茶放在桌上，然後，把團委的預算申請緊挨著擱在瓷杯旁邊。

    “祁老師，您午休的時候團委那邊有人過來遞交材料，我擔心會打擾到您，就把材料接過來讓他先回去了。”

    陳著稍微解釋了一下。

    祁政“嗯”了一聲，他沒有在意這些小事。

    過了一會兒，當他忙完了手頭的事情，端起茶杯正要飲用的時候。

    餘光中，突然瞥見了那份團委的活動預算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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