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毀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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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貴女難求!
    正是一年之春,京城裏散發著濃濃的年味兒。家家戶戶皆是喜氣洋洋,處處張燈結彩,人們走街串巷,隨處可見其樂融融的景象。
    隻是今年的莊府,卻是出人意料的蕭條。
    汲藍一邊將籃子裏的絲線繞成圈,一邊道“小姐怎又做起繡活來了?寒冬臘月的,可別凍壞了手。”
    手裏雪白的繡繃子上是一隻繡了一半的大雁,金色的絲線繡著,倒有些像一隻華貴的鳳凰,隻是畢竟不能翱翔九天。
    寒雁拿剪子剪去多餘的線頭,笑道“打發時間罷了,再說許久不碰這繡活,怕會手生。”
    陳媽媽心疼得緊,把暖爐往寒雁跟前湊近了些“姑娘也別太辛苦了,那周氏的姐姐今日就要進府,也真是個不害臊的,當莊府是什麽地方了。”
    寒雁擺擺手“周姨娘剛掉了孩子,身為親姐妹,前來探望一番也是正常。難得她們姐妹情深,莊府自然要熱鬧相迎。”
    陳媽媽撇了撇嘴“若是探望也就罷了,可還帶著自己兒子,這倒是奇聞一樁。我看她是打算在莊府長住。”
    寒雁聽著好笑“怎麽說的跟打秋風的親戚一樣?長住就長住唄,不過是多兩雙筷子的事。”
    陳媽媽忍不住道“姑娘…老奴這是擔心,她是來為周氏出氣來了,免不了要找姑娘的麻煩。”
    寒雁將手中的繡繃子放好,道“還怕了她不成?莊府可不是太師府,進了這個門,就別想輕鬆出去。她既然來給我們下絆子,就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這…”陳媽媽有些遲疑的看向寒雁,見她一臉沉著自信,便有些安心。這幾次周氏連連栽跟頭的事,她不是看不出來。眼前的這個小姐,已經能獨當一麵,不再任人欺淩,若是夫人在世,定會欣慰萬分。
    姝紅端著一碟芙蓉糕走進來“小姐,周…夫人到了。”
    張太師的原配去世多年,一直沒有續弦,如今大周氏一人獨大,雖無夫人之名,卻有正室之實。
    寒雁從碟子裏挑了一塊形狀最好看的放在嘴裏,清香的味道令她彎了彎眼睛“吃完後,我們再去見一見吧。”
    正廳裏,莊仕洋正笑容滿麵的坐在主座上,看著對麵溫柔婉約的女子。
    這女子一身藕粉色齊胸半臂長襦裙,身姿窈窕,頭上一朵粉色月季宮紗花,長發攏成一束垂在胸前。五官精致的似江南水鄉的小家碧玉,極是清麗端莊,可是那含著怯意的眼尾微微上揚,便又多了幾分誘惑的風情。
    “妹夫。”那女子開口,聲音曼妙動人,令人聞之心癢難耐,偏又嬌弱萬分,正是大周氏。
    即便是不好女色的莊仕洋,見了此等絕色,也忍不住心神一蕩。他的後院中,除去晚姨娘以外,媚姨娘熱情似火,周氏溫柔體貼。卻從沒見這樣的可人兒,周氏雖然也溫柔,懂得迎合討好自己,看久了也便覺得有些乏味甚至無趣,可眼前的人,既有大家小姐的高貴氣質,舉手投足又有說不出的挑逗柔和,竟像是水做的一般。已為人婦,卻跟少女沒什麽兩樣,讓人忍不住想,是不是在床上也這般柔情似水。
    一邊的周氏看見了莊仕洋眼中的癡迷,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輕咳了兩聲“姐姐…”
    大周氏這才站起身,款款走了過來,拉住周氏的手“妹妹,你怎麽會這般不小心…”
    莊府對外稱,周氏肚裏的孩子之所以流掉,是因為雪天路滑,摔了一跤才導致小產。
    周氏搖了搖頭,想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倒真的淒涼起來“都怪我不小心…”
    大周氏聞言,亦是神色哀傷,眸中閃著淚花,配著她嬌媚的容顏,實在楚楚動人。莊仕洋一眨不眨的盯著大周氏,湊近了看,越發覺得這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難怪張太師如此寵愛,心中又有些不屑,張太師那麽一大把年紀,居然有福消受這等美人恩,也不怕耗盡精力…若是換了自己,腦中忍不住遐想起來。
    周氏的目光越過大周氏身後“那位…是威兒吧,轉眼長這麽大了。”
    那少年走上前來,笑嘻嘻的衝周氏做了一個揖“侄兒見過姨母。”
    周氏見了張威,倒是有幾分真心的喜愛“乖,威兒如今越發的懂禮起來,看著就是個好的…若我的孩兒還在…”
    大周氏見她想起傷心事,連忙道“妹妹別想這麽多了,你先養好身子,孩子日後還能有,莫要氣壞了身子。”
    周氏這才點點頭。
    又說了一會兒話,丫鬟煎好藥,周氏被身邊婆子扶回珙桐苑,張威在一邊跟著。大周氏和莊仕洋落在後麵。
    莊仕洋雖有心美人,卻也忌憚張太師的權勢,一路倒是循規蹈矩。隻是路過府中花園時,大周氏竟主動開口詢問“聽聞妹夫被皇上降職,可有此事?”
    莊仕洋正想著心中之事,冷不防被這麽一問,猶如一桶冷水當頭澆下,有些氣餒道“確有此事。”
    大周氏停下腳步,殷切的看著他“說妹夫寵妾滅妻,蘭兒無論如何都不信。”蘭兒是大周氏的閨名,此刻就這麽毫不遮掩的當著莊仕洋說出來,倒是令莊仕洋一怔。隻聽她接著道“況且我這個妹妹,雖說有時任性了些,卻不是那等惡毒的人。怎麽會欺淩府上的四小姐…這其中,怕是有什麽誤會。”
    莊仕洋本來也對寒雁心存不滿,便順水推舟道“我也這般以為。”
    大周氏便朝著他露出一個微笑“妹夫這樣想,蘭兒便放心了。這一次蘭兒來莊府,便是為了安慰妹妹,解開四小姐與妹妹的心結。”
    莊仕洋被她那一笑哄的有些癡迷,忍不住靠近她“小姨子說的是。”
    “小姨子”這個稱呼一出來,四下的空氣便有些曖昧。大周氏有些嬌弱的後退一步,臉上飛起一片紅霞“妹夫果然是好男人…”
    四下無人,莊仕洋隻覺得麵前美人一顰一笑皆是勾魂奪魄,即便是與周氏當年濃情蜜意時,也不及眼下心動難忍。竟是趁勢摸住了大周氏的小手“蘭兒也是好女人…”
    大周氏一驚,連忙掙紮開,慌慌張張的逃開了。
    莊仕洋撲了個空,隻覺得心中悵然若失,便把剛才拉住大周氏的那隻手放在鼻子下使勁嗅了嗅,眯起眼睛一臉享受的模樣。
    珙桐苑裏的周氏半躺在床榻上,將手上喝完的藥碗交給丫鬟,一轉頭就見大周氏走了進來。不禁冷笑“這麽快就勾引上了?”
    大周氏隻是在她身邊坐下來,一手把玩著自己的指甲,微笑道“看不住男人,是你自己沒本事,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一般無能的,妹妹。”
    即便周氏如今對莊仕洋已經沒有了感情,聽聞此話也忍不住啐了一口“也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一樣放蕩!”
    “妹妹何必出言相譏,難道忘了你是怎麽進府的?怕是也不清白。”她看著周氏憔悴的麵容,搖搖頭“真是愚蠢,我若是你,現在就不該想著怎麽與我置氣,而是如何整治將你害成這樣的人。”
    周氏冷哼一聲,沒說話。大周氏與她雖然是親姐妹,兩人的感情卻不想表麵上那樣好。從小到大,大周氏都要比她更為玲瓏圓滑,性子也更為柔軟。因此,愛慕大周氏的人,要比愛慕她的多得多。同為姐妹,大周氏如今在太師府過的風生水起,自己卻被莊仕洋毒打至流產。親姐妹間也有較量,她輸的太難看,如何甘心?
    大周氏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笑道“那個四小姐能將你弄到眼下這般境地,怕也不是個好對付的。除去她可比嫉妒我更重要,畢竟你我四姐妹,我總歸是不會害你。”
    周氏心中明白她說的沒錯,眼下能幫助她的,就隻有大周氏了。大周氏這麽多年來過的越來越好,與她的手腕和心機是離不開的。當初在娘家的時候,她們兩姐妹同為庶女,卻是這個姐姐最終將正室夫人鬥垮,在娘家一手遮天。
    “那你說…我該怎麽辦?”周氏遲疑道“別怪我沒提醒你,那個小賤人簡直是個妖怪,我從未見過在她那樣年紀的有這般可怕的心機。”
    “那是你蠢。”大周氏懶洋洋道“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丫頭,明年及笄便要說親了,你與她說一門親事,不就能出一口惡氣?”唇邊逸出一抹冷笑“女子的親事,可就是事關一生啊。”
    周氏氣惱道“她的親事由不得我做主,老爺已經與衛王定好,等明年及笄,她便加入衛王府做世子妃。”說著又憤憤道“也不知是哪裏修來的運氣,居然能攀上衛王府。”
    “衛王府?”大周氏皺了皺眉,思量片刻“若她嫁入衛王府,得了世子的歡心,日後恐怕會轉過頭來對付你。如今她尚且什麽都不是,便能將你至於這種境地,若是成了世子妃,豈不是要翻了天?”
    周氏點點頭“可是還能有什麽辦法。”
    大周氏看了她一眼,道“不能讓那丫頭嫁給衛世子,那麽得在之前將她嫁給別人。”
    周氏眼睛一亮“你是說…”
    大周氏嫣然一笑“我家威兒如今年方十五,或者需要一個…小妾。”
    周氏心領神會,一時間竟忘了自己剛剛流產的痛苦,喜不自勝道“如何計劃才好?”
    大周氏撫摸著自己胸前的長發“如此,就要辛苦妹妹和語山了。”
    直到用晚飯時,寒雁才見到大周氏。
    莊仕洋頭一次熱情的吩咐下人端上最好的茶招待佳人,桌上菜肴琳琅滿目。寒雁微微一瞟,見莊仕洋看向大周氏的目光是止不住的火熱,心中了然,遂上前一步行禮“雁兒見過周夫人。”
    大周氏仔細的打量著麵前的寒雁,見她紮著兩個團子髻,身穿普通的桃紅色襖裙,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心中便有些狐疑。周氏嘴裏的寒雁心機深沉,威兒也曾說過這個莊寒雁手段狠辣,可是如今看來隻是普通的小女孩。反倒是這樣,讓她更加不敢小看麵前的小姑娘。
    偽裝,比袒露敵意更需要手段。
    她便笑盈盈的撫摸著寒雁的腦袋“是雁兒吧,瞧這水靈標致的,不愧是大家小姐。”
    寒雁但笑不語。
    莊仕洋吩咐下人布好菜,大家便都開始用飯起來。
    莊琴和晚姨娘照常不在,莊寒明因為要學習先生布置的功課將自己留在房間,媚姨娘在芙蓉園安心養胎。桌上竟隻有寒雁與周氏大周氏幾人。
    大周氏笑著開口道“妹夫,妾身有一事相求。”
    美人有求,莊仕洋連忙道“但說無妨。”
    寒雁夾菜的手微微一頓,不動聲色的聽他們說下去。
    “妾身想在莊府上辦一場宴會,”大周氏笑盈盈道“妹妹如今剛剛小產,語山又出了事,妾身便想著,若是能辦一場宴會,衝衝晦氣,妹妹的病怕是能好得多。”
    莊仕洋正要答應,便聽寒雁道“周夫人為姨娘考慮至此,本是件好事。可是…”她擔憂的開口“如今父親正因為寵妾滅妻一名被禦史彈劾,若是此時再因為姨娘而開辦宴會,傳到有心之人的耳朵…”她笑了笑“雖然我們都知道父親並沒有做出寵妾滅妻一事,可是人雲亦雲,流言猛於虎,這個時候辦宴會,父親可就成為眾矢之的了。”
    她這一番話也的確有道理,官職是莊仕洋的軟肋。本來大周氏的要求,莊仕洋是非常樂意答應的。可是聽寒雁說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官職,渾身上下頓時冒出一層冷汗,到嘴的那個“好”字,怎麽也說不出了。
    周氏見莊仕洋這般反應,眼中閃過一絲譏笑,莊語山憤恨的等著寒雁,每一次都是寒雁跟她做對,寒雁就是她們的死對頭。
    大周氏卻是意味深長的看著寒雁道“雁兒小小年紀,倒是對朝堂之事十分明了。”
    寒雁垂下頭“事關父親官職,自然要十二萬分的小心才是。”
    大周氏笑了笑,轉向莊仕洋“妹夫不必擔心,隻要宴會的名頭不是為妹妹便好。妹夫可以以新年的年節為由頭,邀請各位大人來赴宴。聖上不喜臣子拉幫結派,妹夫便可多請一些官員夫人,別的妾身不敢說,太師一定會赴宴,或許,莊大人降職一事還有些許轉機。”
    聽聞這話,莊仕洋立刻激動起來“若能有轉機…再好不過了,等會我便讓人去寫拜帖。便是兩日後好了!”
    大周氏微微一笑“麻煩妹夫,妾身實在過意不去。日後有機會,一定在太師麵前說些妹夫的好話。”說完又掩嘴笑了起來“都是一家人嘛。”
    莊仕洋緊緊盯著她“蘭…姐姐真是莊府的福星!”
    又是一番奉承與討好,寒雁皺了皺眉,她倒是不怕大周氏耍什麽陰謀,隻是大周氏的話裏有意無意的透露出一個訊息大周氏在張太師麵前極有地位,甚至能左右他在官場上的決定。如果大周氏的地位這般高,扳倒起來就麻煩的多。可是若大周氏不被扳倒,周氏就等於有了一個有力的助手,對付起來就更加吃力。
    怎麽才能減弱大周氏在張太師心中的位置呢?
    飯桌上,寒雁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吃完飯說了些話,回清秋苑的路上,寒雁居然遇到了張威。
    自從上一次寒雁扇了張威一巴掌後,張威便有些懼怕這位表妹。後來將此事告訴了大周氏,明白寒雁隻是嚇唬他,張威便對寒雁有些恨的咬牙切齒,敢這麽耍弄他的,寒雁是第一人。
    張威攔住了寒雁的去路“原來是表妹啊。”
    晚飯時桌上並沒有張威,眼下見了張威,寒雁隻是微微一怔後便笑道“表哥。”
    張威看著她,覺得寒雁比之以前長高了些,眉目似乎也長開了點,雖然不是絕色傾城,倒也清秀有佳,再想起那晚她毫不猶豫的揮手,胸中頓時升起了一股征服欲,搓著手走上前來“表妹越來越漂亮了。”
    寒雁側身閃開,汲藍將她護在身後,寒雁笑了笑“表哥也越來越頑劣了,踩著莊府的土地,卻還當自己是太師府的小少爺。”她俏皮一笑“信不信現在打你一巴掌,我還是有機會讓你啞口無言。”
    張威是見過寒雁鄰牙俐齒的,聞言有些後怕,一時摸不清寒雁的底細,不敢上前。
    寒雁袖子裏還握著梅花刺,這些天來的苦練,到底有了些成效,對付張威這種紙老虎是綽綽有餘了。見張威一臉遲疑,便笑道“周姨娘此刻還正在床榻上休息,表哥不妨去關心一下,姨娘可是時時念叨你。上次姨娘與寒雁起了衝突,姨娘便出了這事,許是寒雁有菩薩保佑也說不定。如今寒雁若是再與表哥起衝突,”搖了搖頭,聲音十分惋惜“不知道菩薩會怎麽想。”
    張威平日就是個紈絝子弟,不學無術又沒什麽本事,寒雁的話到底讓他忌憚,幹脆恨恨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便告辭了。”
    寒雁對他揮了揮手“天黑路滑,表哥小心摔跤啊。”吃吃的在身後笑將起來。
    汲藍有些氣惱“這表少爺跟個登徒子沒什麽兩樣。”
    寒雁聳了聳肩“本來就是,走吧。”
    卻說張威回到珙桐苑,見了大周氏,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大周氏。大周氏聽完後,沉思了片刻,道“的確有幾分聰明,隻是太狂妄了些。”
    “可不是嘛,”張威憤然“上次打了我一巴掌,這筆帳我一定要討回來。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女兒,姨父也不會為她做主。”
    大周氏看著自己的大兒子,伸出手指點著他的額頭“既然如此,你想要怎麽懲罰她?”
    “這…”張威有些語塞,還真不知怎麽對付寒雁才解氣。
    “讓莊四小姐做你的侍妾好不好?”大周氏突然開口。
    張威嚇了一跳“這怎麽可能?她是莊府的嫡女…”自己雖然得寵,畢竟是個庶子,若是娶她為正妻還有可能,當侍妾,怕是在開玩笑。
    大周氏笑容更加深邃“你隻說,想,還是不想?”
    張威腦子不自覺的浮現起寒雁那張清秀的小臉,他玩過不少女人,卻沒有一個女人像寒雁這般膽大的,卻又更加的獨特。雖然容貌並不是最好,可是反正是做侍妾,日後可以由自己拿捏。打她罵她都行,想著想著,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雙眼放光道“娘有什麽辦法?”
    大周氏柔聲道“隻要失了清白與你,便是公主,也得做妾。”
    莊府的宴會,辦的極為熱鬧。
    汲藍湊到寒雁跟前,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來的人有赫連家,鄧尚書家府,張太師,七皇子,右相…”
    寒雁笑了笑“都是些大人物。”莊仕洋還真敢,隻是七皇子…總讓寒雁覺得有些不安。
    姝紅在一邊道“鄧姑娘快到了,小姐是不是換身衣裳?”
    寒雁本來想拒絕,想了想,又點點頭“幫我拿那件翠綠色的夾絨鹿皮襖好了。”
    汲藍替寒雁梳了個團子髻,一邊納悶道“成日都是團子髻,小姐真的是鍾愛團子髻,可是奴婢都已經琢磨不出還有什麽別的團子髻了。”
    寒雁好笑道“誰讓你琢磨那個了?”
    汲藍不服氣“小姐得打扮的美美的,日後嫁個疼人的姑爺,日子才會過的好。”
    寒雁笑笑,心中卻因為汲藍的話有些悵惘。這一世,她還能相信人,愛人嗎?想要生存下去尚且如此困難,更毋提遙不可及的愛情。
    等汲藍為寒雁裝扮好後,老遠就聽見鄧嬋的聲音“寒雁!”
    寒雁見她興高采烈的跑過來,張嘴便對自己發問“總算見到你了,上次宮宴後一直沒找到機會跟你說話。聽說前些日子除夕在望江樓,你被府上的妾室欺負,可氣死我了。沒想到後來那妾室就流了產,我看是老天爺懲罰她呢!這是不是真的?你沒事吧?”
    寒雁哭笑不得,心中卻覺得暖暖的,拉著她的手道“我沒事。”
    鄧嬋拍了拍胸口“沒事我就放心了,你這人就是太好欺負。”左右看了看“今日你父親在府中辦宴,倒是邀請了好些朝官。我爹說連七殿下也來了,可是有假?”
    寒雁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事我也不太清楚,邊走邊說吧。”
    到了花園,女眷們都在一處說話,其中有些夫人是寒雁認識的,有些卻很陌生。莊仕洋這次邀請的朝官品級大大小小都有,寒雁神色一冷,倒是想見證些什麽。如果不是莊仕洋的主意,便是大周氏和周氏的攛掇,想要見證什麽?
    寒雁低頭笑了笑,那就見證什麽吧。
    大周氏見她來了,連忙招呼“雁兒來了啊。”神情儼然自己才是莊府上的女主人。出乎寒雁意料的是,李佳棋居然也在,坐在莊語山的身邊,看見寒雁過來,冷哼一聲,眼中鄙夷之色不加掩飾。周氏坐在大周氏身邊,因為大周氏的原因,那些個夫人都熱情的與她說話,也不知周氏編排了自己多少,單是這些夫人看自己的眼光就能知曉。
    周氏也朝她揮揮手“四小姐來的這般遲,定時哪個傳話的丫鬟偷懶耽誤了。”
    寒雁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姨娘可錯怪丫鬟了,是寒雁去了一趟小廚房,奉父親的命令吩咐給媚姨娘做補品,媚姨娘如今懷了莊府的子嗣,這些個吃食一定要很注意的。”
    果不其然,寒雁的話說完,便見周氏的臉白了幾分。大周氏神色一動,笑著道“那也的確該好好補補,女人懷了身子,就是特別金貴。”
    “金貴的不是身子,是肚裏的孩子。”一個飛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回頭一看,披著金絲錦帛披風的媚姨娘在丫鬟的攙扶下,款款而來。
    寒雁心中笑了笑,媚姨娘這一下可來得好,至少能膈應周氏好一陣子。
    且不說周氏看見媚姨娘挺著的大肚子,心中的憤恨。媚姨娘此刻卻是用心觀察著大周氏,最近府上風言風語,說張太師的寵妾和莊仕洋關係曖昧。她跟了莊仕洋多年,這些天也的確感覺到莊仕洋對自己的冷淡。如果之前隻是猜疑,親眼見到大周氏後,便知那些傳言不是空穴來風。
    女人最了解女人,大周氏舉手投足之間自有誘惑勾引,那樣的媚色媚姨娘再熟悉不過,心中頓時就有些怒意。好一個周氏,自己的兒子沒了,居然就讓自己的姐姐來勾引莊仕洋,真是一家子賤人!
    大周氏見媚姨娘眼中的警告,笑了笑“肚裏的孩子的確是金貴,看我們的雁兒如今就知道了。”
    這是說她懷的是個女兒?媚姨娘冷笑一聲“是啊,可惜了周姨娘肚裏的小少爺…”
    語氣頗為惋惜,卻讓周氏聽了更覺得心如刀絞,差點就要站起來。
    大周氏左右看了看,麵上也浮現起哀戚之色“天可憐見的,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今日是莊府的宴會,便隨便說些什麽家常話吧。”
    寒雁也笑盈盈道“雁兒眼下還有些悄悄話想跟鄧嬋說,便不呆在這裏打擾夫人們的談話了。”
    大周氏溫柔道“去吧,小姑娘就是要活潑一點才可愛。”
    寒雁心中不置可否,這些個夫人小姐都不是她熟悉的,之前又被周氏和大周氏灌輸了那麽多自己“狠毒”的印象,自己留下也會令人生厭,不如早些離開。至於周氏那邊,有媚姨娘在,她放心的很。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眼下媚姨娘和她站在統一戰線,且事關媚姨娘肚裏的“孩子”未來在莊府的地位,媚姨娘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打擊周氏兩姐妹的。
    鄧嬋倒是很興奮,拉著寒雁在清秋苑裏說話,一直到用飯的時間才出來。
    女眷們呆在一處,寒雁自然不知道男眷們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席上的小姐們都與莊語山說話,對她之前遭遇山賊一事頗為同情。或許聽了周氏她們的什麽是非,看向寒雁的神色都有些異樣,尤其是李佳棋,看著她的目光簡直是要吃人,寒雁心中無奈,不知道為什麽,這位李姑娘每次見到她都恨得咬牙切齒,如今和莊語山走在一處,積怨越發的深了。
    對於那些小姐的疏離,寒雁渾不在意,就算莊語山要把髒水往她身上潑,也得拿出證據,否則,隻會淋濕自己。前一世她出了山賊那事後,卻沒有人來同情她。
    忍不住就有些想笑,那些小姐夫人,是真的關心莊語山,還是隻是忌憚張太師的寵妾,大周氏?
    大周氏殷勤的為寒雁布菜,寒雁當著眾人的麵也不好拒絕。杯裏的梅花釀飲了幾口,隻覺得頭有些暈。
    起初還沒有人發現,後來見寒雁放下筷子,一手扶著額頭,嬌弱無力的模樣,臉色也不太好,大周氏便關切道“雁兒怎麽了?身子可是有不適?”
    寒雁搖搖頭,勉強笑道“無事。”
    大家便沒放在心上,直到寒雁肘間一滑,手上的酒盞“啪”的一下摔碎在地,驚了眾人一跳。
    此時寒雁也有些尷尬到“我…有些頭暈。”
    她身子微微傾斜,姝紅連忙上前扶住她,像是喝多了酒有了醉意,大周氏一愣,隨即笑道“這孩子,梅花釀不醉人,酒量竟如此低,一杯就醉了。”便吩咐丫鬟“扶小姐回房休息。”
    寒雁搖搖頭“姝紅扶我下去就行。”
    大周氏笑道“你這個丫頭看著笨手笨腳的,怕是不會照顧人。還是讓冬玲陪你去好了。”
    寒雁搖搖頭“我不習慣…”
    “不如我陪四妹妹去吧。”卻是莊語山站了出來,一臉關切的模樣。
    自己的姐姐提出,當著這麽多人,寒雁總不能拒絕,否則就是有意欺辱庶姐。寒雁便麵帶不甘的點了點頭。
    莊語山便走過來,扶著寒雁的胳膊走出大廳,姝紅正要跟上來,大周氏便吩咐道“你去吧廚房裏的甜點端上來。”姝紅隻好領命離開。
    寒雁被莊語山攙著朝外頭走去,與其說是攙著,不如說是莊語山將她整個人拖著。此刻寒雁軟軟的趴倒莊語山身上,任她拖著自己朝前走,嘴裏嘟囔道“這不是…清秋苑的路…”
    莊語山冷冷道“四妹妹喝醉了,這就是去清秋苑的路。”那語氣說不出的陰沉,像是壓抑著什麽,又帶著一絲喜悅。
    寒雁便一聲不吭了。
    也不知被莊語山拖著走了多久,繞過雜草叢生的後院,穿過花園,寒雁被帶到了一件屋子。
    那屋子中央擺著一張大床,莊語山將寒雁拖到床上一扔,寒雁被仰躺著扔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眼睛卻沒有睜開。
    那屋子十分漆黑,拉上了厚厚的簾子,即使是白天,也像夜晚一般陰暗。莊語山沒有點燈,也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熟睡的寒雁跟前,輕輕喚了兩聲“四妹妹?”
    寒雁卻是毫無知覺。
    莊語山輕輕的笑起來,索性坐在寒雁身邊,慢慢開口道“四妹妹,今日我便送你一份大禮,送你一份好親事。過了今日,你就是我的表嫂,”她“呼”的一下掩住嘴,懊惱道“看我瞎說,倒是忘了,四妹妹是要給人做妾的,不能說表嫂,不過,也算親上加親,對吧?”
    她的聲音輕柔,一隻手放在寒雁的臉上,指甲鋒利,在寒雁臉上遊移“其實以四妹妹的姿色,嫁給表哥做妾,也是攀上了一門好親事。表哥在太師府得寵,若是四妹妹得寵,吃穿用度也是不缺的。”
    “隻是,”她嗬嗬一笑“姨母不喜歡你,表哥也不喜歡你,你要是想得寵,恐怕很難。不過,也隻有乖乖嫁了,不是嗎?”話鋒一轉“莫非,你還在肖想世子爺?”莊語山的語氣莫得陰沉下來“別癡心妄想了,你馬上就會成為殘花敗柳,世子爺怎麽會多看你一眼。你這樣的人,怎麽配得上他?”
    她收回手,笑著道“不知道世子爺看著四妹妹與別人捉奸在床的情景,還會不會要執意娶你做世子妃呢?”
    她站起身,最後拍了拍寒雁的臉,道“四妹妹就在這裏,好好伺候表哥吧。”
    莊語山說完就要離開,剛轉過身,便感覺自己後背被一個尖銳冰涼的東西抵住,熟悉的聲音帶著笑意,仿佛地獄索命的惡鬼,清亮的令人膽寒“哦?不知道寒雁要怎麽伺候?”
    莊語山見了鬼一般,實在沒料到寒雁居然還能保持清醒,剛想放聲大叫,背後的冰涼銳物卻進了幾分,一時不敢動彈。
    寒雁湊近她的耳朵,小聲道“語山姐姐的禮實在太大,現在寒雁便將它,原物奉還。”說完,袖子一揮,莊語山隻覺得撲麵一股異香,下一秒,眼前一黑,頓時失去知覺。
    寒雁收回自己抵在莊語山背後的發簪,將莊語山拖到床上放好,替她除去鞋襪和外衫,再將本來就厚的簾子拉得嚴嚴實實,做好這一切,才施施然走出屋子。
    這是一間位於花園中心的屋子,平日裏府中有人賞花時打翻了茶水什麽的,便可以在這件小屋換下髒汙的衣裳。寒雁起初便有些懷疑,此刻證實了自己心中猜想,心情倒是輕鬆了起來。
    大周氏好毒辣的計謀,設計讓她與張威共處一室,待宴會後各家夫人來院中賞花之時,找個理由進了這間屋子,捉奸在床。她莊寒雁的名聲便全毀了,而她名節不保,落一個淫蕩之名,日後再也沒有人家敢要她,除了張威娶她。一旦張威娶她做妾,必定百般折磨。
    上一世的時候,寒雁便有些害怕這位大周氏,雖然她總是笑容滿麵,待人溫柔和氣,可是每次莊寒明與張威發生爭執時,大周氏首先責怪張威,最後受罰的卻一定是莊寒明。她總是輕描淡寫的便將所有的責任不動聲色的推到他人身上,張太師閱美無數,大周氏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憑借的,或許也不隻是美色。
    她和大周氏的戰爭,也拉開了序幕。
    不過眼下,莊語山自食惡果,怕是清白不保的另有其人,也不知周氏知道了會是什麽反應。
    寒雁抬腳朝清秋苑走去,正在此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冷風,寒雁這些日子跟著柴靜,感覺倒比從前靈敏了許多。是以敏捷的一閃,險險的與那人打了一個照麵。
    卻是一個黑衣人。
    那黑衣人蒙著麵,隻露出兩隻眼睛,寒雁心中一冷,剛想大聲呼救有刺客,可是眼下若真是來了人,怎麽解釋醉酒的她出現在此處,莊語山又何故躺在花園屋中的大床上,萬一被大周氏反咬一口…心念轉動,卻見那黑衣人直直朝自己襲來,心中不由得起了狐疑。
    一般的刺客,在府中被人發現,一定會想方設法躲避離開,怎麽會糾纏她一個小丫頭?且這刺客赤手空拳,不像是要殺人,反而像是衝著自己來的,要挾製自己。莫非是大周氏的人?
    可是眼下情況根本不容她多想,寒雁本身就沒什麽武功,自己對付莊語山藏在袖中的迷藥已經全部用完,渾身上下除了一隻梅花刺什麽都沒有。可是來者的武功跟自己顯然不在一個水平,就算她拿出了那隻梅花刺,也無異於螳臂當車。
    那人見寒雁居然能避過兩招,眸子閃過一絲詫異,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寒雁被逼無奈,隻好拿出梅花刺,可是連那黑衣人的衣角也碰不到,心中大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沒想到她今日也成了那螳螂,先算萬算,卻沒算到這個半路殺出來的黑衣人!
    “叮”的一下,手中的梅花刺被那人擊落,竟是用的石子,寒雁手無寸鐵,電光石火間黑衣人已經朝寒雁掠來,寒雁見無處可避,唯有握緊了拳頭,張口就要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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