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錢朵兒的決定

    擺攤的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奶奶，她一邊向衆人展示著她的商品，一邊忙不疊地收錢找零。一會兒的功夫，她就賣出去好幾件。雖然買的沒有看的多，但她還是不厭其煩的跟每一個小朋友講著各種玩具的玩法。

    姚業對這些提不起一點興趣，不停的催促著錢朵兒快走。可錢朵兒仿佛著了魔一般，不買也不問，就在那眼睛都不眨的看著。終於等到小朋友們都走了，老奶奶也準備起身回家的時候，錢朵兒上前問道：“奶奶，公園裏允許在這擺攤嗎？”

    老奶奶一時也沒明白她這麽問的意思，上下打量著二人。突然她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我記得來的時候好像交過管理費了，難道沒交嗎？唉！人老了，記性也變差了。丫頭，這錢你拿著，是今天的管理費。”說著，她還真就拿出一張錢遞給錢朵兒。

    錢朵兒先是一愣，很快也就明白了老奶奶的意思。老人家可能看到兩個人待在這有一段時間了，誤把他們當成了公園的管理員。不過從老人家拿出錢的那一刻可以判斷，這確實是公園允許的。錢朵兒幫老奶奶把錢放回包裏，笑容可掬地說道：“奶奶您誤會了，我們不是公園的管理員。我隻是想向您打聽一下，您是每天都來這賣玩具嗎，收入怎麽樣？”

    老奶奶這才恍然大悟，笑了笑道：“對，我幾乎每天都來。反正時間也不長，就是趁著孩子們放學的時候擺一會兒，掙點零花錢。”

    “平時在這擺攤的人多嗎？”錢朵兒接著問道。

    姚業仿佛是明白了，她該不會是想在這擺攤吧？這不是胡鬧嗎！想到這，他正準備拉錢朵兒離開，可在對方淩厲的目光示意下，最後也隻好忍了。

    “不一定，大多時候就我一個人，周六周日多一些。我那些老姐妹們平時都要在家帶孩子，隻有周末有空。不像我，孩子們都在外地。”老奶奶說道。

    錢朵兒握住老奶奶的手，關切地說道：“瞧您這手涼的！這麽冷的天在這擺攤，您的家人都知道嗎？”

    “這事可不敢讓他們知道，都瞞著呢！孩子們工作都忙，老伴前些日子也走了，我一個人實在沒什麽事，就隨便找點事做。”老奶奶道。

    無意中談到了老人家的痛處，錢朵兒也很愧疚，她慌忙說道：“對不起奶奶，我不是有意的，還望您節哀順變。”

    “瞧你這孩子，這有什麽好抱歉的？人都會有那一天，到了我這個年齡也就沒那麽多忌諱了。”老奶奶笑了笑，顯然對眼前這個彬彬有禮的女孩還是充滿好感的。可她還是有些不明白，這位和自己素昧平生的女孩為什麽會跑來問這些問題？於是她好奇地問道：“孩子，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錢朵兒本來想好了一套說辭，可如果直接說出來又顯得有些唐突。於是婉轉地說道：“其實我是您的同行。來這邊看看行市怎麽樣，如果不行就算了。”

    都說同行是冤家！原本以為老奶奶聽到這句話會不高興，沒想到她反而笑了起來，“丫頭，你小小年紀還想騙我老婆子？你們年輕人講個價都不好意思，可拉不下臉來幹這一行。”

    錢朵兒也十分認真地說道：“我沒有騙您，我真的準備在這擺個小攤的。”

    “那好啊！到時候你的攤子就擺在我旁邊，沒人的時候咱們娘倆也能說會話。”老奶奶說道。

    錢朵兒感到有些奇怪，不過也沒有從老奶奶的語氣中聽出敵意，膽子也更大了些。“您不怕我來了會分走您的生意？”

    “那怕什麽？你賣你的，我賣我的。掙錢多少對我來說無所謂，主要是能看到這些孩子，我就把他們當成是自己的孫子孫女了。不過我也幹不長了，過年之後兒子就要把我接到他們那邊去。”老奶奶沉聲道。

    錢朵兒聽後也很高興，為自己，也為老奶奶。於是說道：“他們把您接過去享福不是挺好的，而且您也能見到自己的孫子孫女了。”

    老奶奶悠悠地說道：“哪裏好也沒有家好！自從老伴走後，他們一直要接我過去，可我執意不肯。這次又編個理由，讓我去幫他們看著小孩上學，不用想我都知道是假的。孩子都上高中了，哪還需要我這個老婆子。他們就是想找個借口來照顧我……”

    看著老奶奶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姚業和錢朵兒也被深深觸動。都說葉落歸根，誰也不想老了以後還往別處去。可如果站在她子女的角度來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們也身為人父人母，也有一家人要養活。家鄉給不了他們發展的空間，他們隻能選擇留在外地。可在外地又不放心家中的父母，最後也隻好將他們接過去，別無他法。

    目送老奶奶離開後，姚業拉住錢朵兒，問出了憋在心裏好久的話，“你該不會真的打算擺地攤吧？”

    “擺地攤有什麽不好？我現在大著肚子，找工作實在是太難了，倒不如支起個小攤！既能掙點小錢貼補家用，時間還可以自由安排，一舉多得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錢朵兒道。

    姚業從剛開始便想打消她的念頭，隻是礙於別人在場，所以一直隱忍未說。現在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於是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我知道你也是想多掙些錢，分擔家裏的壓力，可這畢竟不是著急的事！別忘了，你可是重點大學畢業的，有很多條路，這麽做也太跌份了！”

    “我不偷不搶，憑自己本事掙錢，怎麽就跌份了？”錢朵兒實在不敢茍同姚業的觀點，她心裏既然有了自己的打算，那就絕不能輕易放棄！“我知道掙錢的門路有很多，但我們現在有什麽？除了一張自以為是的文憑，剩下的都需要我們自己去摸索。我們沒有那麽高的起點，就不能太在意別人的看法。那樣不僅對我們的人生沒有任何的幫助，反而會束縛了我們的腳步。”

    看著錢朵兒越說越激動，姚業放緩了語氣說道：“我明白你說的意思，不就是放下姿態直麵人生嗎？我們可以放下，但也沒有必要把自己擺在一個這麽低的位置吧？設想一下，如果你苦讀這麽多年就是為了擺一個地攤，當初你為什麽還要讀那些書呢？”他也不想因為這點小事惹得錢朵兒不高興，但他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

    “我也知道要學以致用，可是我們既然沒機會發揮，那隻能退而求其次。再者說了，誰又敢保證我學到的東西都會浪費？就拿你來說，你的起點是比我高，可你現在不也是屈身於一家小公司，做著小職員嗎？你現在敢說，所學到的專業都能用得上嗎？”錢朵兒回道。姚業所說的是典型的上學無用論，隻是稍微變通了一下。曾經在學校的時候，她也見到過相應的報道，當時也感到匪夷所思。可畢業這麽久，她也從中得到了一些啓示：各行各業跟你的學歷都沒有必然的聯係；有聯係的，隻是你在這個行業中能達到的高度。起點看似一樣，但是終點絕不相同！這也是她堅持自己選擇的理由。

    姚業之前還在為自己得到了一份安逸的工作而沾沾自喜。可沒想到，轉眼間就成了錢朵兒的攻擊目標，一時間他還真找不出像樣的理由來反駁。既然從這點無法說服她，那也隻好另辟蹊徑。於是他說道：“我們別相互攻擊好嗎，都冷靜下來？我知道你懷孕幾個月來，對小孩有一種特殊的偏愛，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你如果喜歡看孩子，我保證每天下班都會帶你來公園散步。你完全沒有必要腦子一熱，做出這麽輕率的決定！”

    錢朵兒目光堅定地搖了搖頭，“能夠做出這樣的決定，我自己也感到很吃驚，但是絕不輕率。你剛說的，這個社會上老人、孩子、女人的錢最好賺，我也是受到你這句話的點撥。你想想看，現在很多年輕人都忙於工作，根本沒有時間顧及家裏，所以他們的孩子很多都是由爺爺奶奶帶著。現在生活條件也好了，很多爺爺奶奶就想把曾經在子女身上的虧欠，補償在他們的下一代身上。所以現在孩子在父母那裏得不到的，在爺爺奶奶那都能得到。我做出這樣的決定真的不是一時沖動，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老公，你就支持我這一次好嗎？”

    姚業還從未見過錢朵兒如此懇切地去說服一個人，看來她真的下定決心了，最起碼今天是這樣。他握住錢朵兒的手，不置可否地說道：“這麽冷的天，你還要挺個大肚子在這裏守著，我是實在不忍心。要不我們再想想？”

    雖然沒有得到肯定的回複，但錢朵兒知道自己的話還是讓姚業動搖了，頓時感到欣喜萬分。可她臉上卻流露出一絲怨憤的表情，瞪了姚業一眼，說道：“這不都怪你嗎？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可能早在省城得到了一份心儀的工作。”

    姚業的臉色變了變，“這都到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說這些喪氣話？”

    錢朵兒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偏激，連忙改口道：“好了好了，我錯了！老公你放心，我保證會注意保暖的，絕對不讓孩子受半點委屈。”

    本想帶著錢朵兒出來散散心，沒想到卻讓她發現了商機！對於這樣的結果，錢朵兒自然是信心滿滿，而姚業卻是喜憂參半！他從心裏依然不支持錢朵兒的做法，可如果這樣能使她開心，自己又有什麽理由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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