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劍聖之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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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說紅那隨意透露的寥寥幾語,便已讓那天空騎士詹斯震驚得天旋地轉。便說赤鋒這邊的戰鬥,已經一路從坑底,打到了地上。破裂的地麵。也遍布坑道,一直蔓延到雷叔的雙腳之下。
    此刻,雷叔雙拳鱗片已遍布裂紋,破碎的鱗片之下,已經可以看到焦灼的血肉,看著頗為淒慘。
    然而,就在雷叔踏上草地的那一刻,他突然放聲大笑,“哈哈!白癡,你還真跟出來了!離了死靈法師的地盤,我還怕你個屁!”
    雷叔這般淒狀,原來半真半裝,血肉焦糊是真,懼退淒慘是假,不過是為了將赤鋒,被雷叔認為是死靈傑作的怪物,順利引出死靈法師的地盤而故意示弱罷了。
    死靈魔法所掌握的魔力本就以詭異著稱,魔法陣陰人更是一絕,便是聖階尊者都不敢輕視。在雷叔看來,赤鋒忽然強大,必然是死靈魔法陣的結果,這挖掘廠指不定還有其他陷阱魔法陣,他傻子才在那坑底施展全力呢!
    “金解,一重,開!”
    一聲怒喝,便見雷叔體表雷光閃動,胸前飛出五道金色長符。那長符又按明暗差異一分為二,化作十道或明或暗的金符,漂浮旋轉,被雷叔抓住其中一符,狠力撕下!
    雷霆轟鳴之中,一股浩然的氣勢滾滾而來,亞龍渾身鱗片之下,雷霆如岩漿噴湧而出,包裹全身!無數的氣泡在那雷霆岩漿中滾動,氣泡爆裂,竟是噴射姆指粗的雷電,劈向四麵八方!
    “不好!”
    赤鋒察覺那雷霆厲害,立馬遁入疾風,向後閃去。幾道雷電劈在他身影消退的大地上,轟隆巨響,便多出幾道三米多深的裂縫!地裂之中熔岩翻滾,赤紅而灼熱,那是被瞬間加熱到極高溫度的泥土燃燒所化!
    瞬息之間,赤鋒便後退得數百步之遠,周身不時有雷電劃過流下的金色線影,那無數金光向赤鋒擠壓而來,終是有一道雷電,不偏不倚,正好劈向這道疾風!
    “風擊!”
    “火抽!”
    疾風破開,青紅兩道光影飛出,迎上那劈來之雷電,卻是吡啪一聲,兩道光影粉碎消散!
    這雷電威力之強,已然超出元素轉化的閾值!粉碎兩道元靈卻餘威不減,徑直轟在十字交疊的元素靈臂之上!那元素靈壁架在雙臂之上,雙臂又護於胸口前,血肉隆起灌注滿元靈,雙臂與胸膛連成了一片鋼鐵壁壘,挺立在風雨雷電之中!
    “轟!”
    雷電輕易擊穿了元素靈臂,但拇指粗細的形體,也縮水幹癟了八成,轟在赤鋒雙臂之上。那雷霆餘威隻剩兩層不假,卻仍不是那血肉雙臂攔得住的,一道焦糊肉洞貫穿手臂,雷電劈入赤鋒胸口。
    不過,此時的雷電不過頭發絲粗細,灌注元靈的血肉足以抗此一擊。但那一絲雷電卻極為詭異,竟是像大地之力那樣,順著順著筋脈進入軀體,隨後“兵”分化兩路,分別向心腦襲去!
    “唔!”
    喉間一陣湧動,赤鋒張嘴便吐出一團被元靈包裹的閃電。那比頭發絲還細的閃電飛快撕裂裹體元靈,將碰撞的大樹轟成兩斷。赤鋒還來不及緩一口氣,便覺心頭劇烈一震,一股翻湧的熱血一下就湧到赤鋒嘴邊。
    “這雷電威力,竟提升了三倍不止!而且仿佛擁有了靈性,會玩陰的,若不是元素靈臂多番削弱,再以元素之心庇護心脈,這一擊我必死無疑……這般精妙,絕非星辰能領悟!”
    雙手靈臂布滿裂痕,赤鋒倒吸一口冷氣,邊修複靈臂,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雷繭,神情複雜。
    “……聖階強者,怪不得我底牌盡出,仍奈何不了他。”
    此刻的赤鋒,借助這元素靈臂,肉身之強悍,已不在雷叔之下。在此之上,赤鋒還擁有劍聖殘魂的戰鬥意識,雖然這一縷殘魂所蘊含的戰鬥經驗與意識,遠遠不能代表真正的聖階,但也足以讓赤鋒能發揮出遠超其階位的戰鬥力!
    要知道,這片大陸的戰階體係可是久經考驗,同種族之間的戰鬥,妥妥的階高一層壓死人。即使天才如血荊棘,也要費盡心思,處處設計,才能越階挑戰,挑戰的還是天空領主斯達德那靠種投機取巧晉升天空的墊底。而赤鋒如今,肉身不遜於星辰強者,便能視作星辰強者,再配合劍聖殘魂的戰鬥意識,就是再麵對那四翼天堂武士,也能在三招之內取其首級!即便這雷叔是星辰巔峰,也要大出血才行!
    偏偏這雷叔竟是聖階強者!
    如此一來,論戰鬥經驗與意識,雷叔絕不劍聖殘魂之下!看似是赤鋒重劍砍碎雷叔雙臂龍鱗,實則是雷叔看穿了赤鋒的劍路,示敵以弱,用最極小之代價擋住極致命之劈擊!
    縱然,一重封印所釋放的力量,遠不足雷叔以回歸聖階,卻也將赤鋒好不容易借元素靈臂追平的肉身實力,再次拉開到天上地下的差距!
    元素之心與第五元素已經是赤鋒最後的底牌,赤鋒到底不過大地巔峰的硬實力,強拔至星辰初期,已是極限了。再拔,別說赤鋒沒招,就是有招,這身骨也抗不住,都不用雷叔動手,身體就先爆裂崩潰了……
    硬拚,肯定是拚不過雷叔的。可想緩和,也全無可能。別說赤鋒心頭之怒未消,便說這雷叔剛愎自用,既認定赤鋒是死靈法師的傑作,便聽不得任何勸。等從這雷繭出來,必是不多廢話,要將赤鋒一擊斃命!在如此巨大差距的絕對力量麵前,光憑劍聖絕技或者元素之心,也難救一命!
    趕緊跑路,似乎才是赤鋒唯一的選擇。
    然而……
    “赤鋒先生!”清脆的聲音從背後響起,紅的身影從天而墜,嬌小的身軀“咚”地將地麵夯了個結實,“雷叔解開這一重封印,便是星辰中期實力,你遠不是對手。解封需要幾分鍾,我再攔住雷叔一陣,你速速向南,往光明帝國方向離開這布羅斯森林,雷叔便沒心思找你麻煩了。”
    赤鋒深深看了紅一眼,少女語氣一如既往的無悲無喜,雙眼遮蔽在紅帶之後,看不出情緒。但那微抿的嘴角,似有一彎抹不去的意難平,好像為赤鋒沒能擊敗雷叔而失望。
    不知為何,紅似乎很希望赤鋒這個剛見麵不久的陌生大地強者,能擊敗雷叔這位保護自己的封印聖尊……到底是不切實際的妄想,少女嘴角那一抹失望很快化為自嘲,最終歸於無情。
    “多謝,但榮耀在此,我走不得。”
    聽到赤鋒的回答如此斬釘截鐵,紅小腦袋輕搖,似是否定赤鋒的怒莽,她本不想多勸,但小手忽然摩挲幾下,小臉忽是一紅,還是開口道,“……我能感受你心有怒焰,隱忍、執著、無法熄滅,但生命淩駕榮耀之上,沒有生命,沒有榮耀。你不該如此固執,為所謂榮耀,妄送性命。”
    赤鋒沉默,沒有否認,但也沒有回應。見他毫無動搖,紅歎了口氣。
    “你能以大地之身,逼得雷叔金解,如此實力,便是在龍外群島,也足以自立為王。況且,你如今不過二十,就已有如此實力,潛力驚人。我不知道你受何方神聖的眷顧,但我感覺,你不出二十……不,應該最多十年,就能步入聖階。以你的天賦,一但成聖,別說雷叔不再是你的對手,就是我的父……龍島無數聖階之上的強者,多半也奈何你不得了。你現在,隻為一時傲氣而送死,不覺得這太不值了嗎?”
    龍外群島,便是龍島所藏身的迷霧之海邊緣的諸多海島,是半龍人居住之地。傳說,半龍人傳說是巨龍與神裔傳下的子嗣,因而天生強大,龍外群島大地無數,天空遍地,星辰也不算稀奇,那是人類難以想象的恐怖世界。若不是龍外群島與神佑大陸之間還隔著恐怖的風暴之海,這片大陸的主人,恐怕非這群半龍人莫屬……
    至於龍島,那更是巨龍和巨龍附庸的神秘家園。它藏身迷霧之海,除了巨龍,無人能尋其蹤影。即便是前世的墮落劍聖本尊,縱橫天地,也在迷霧之海中失了方向,不曾登過龍島。但沒有人會質疑龍島的實力,連龍外群島都已是星辰滿地走的境況,到了龍島,恐怕像雷叔這般的亞龍,都是一抓一大把,更遑論實力恐怖的巨龍了。
    在神佑大陸,聖階尊者就是令無數人心馳神往的未來,但即使是聖尊,也不敢在龍島麵前得瑟!能讓龍島奈何不得,這般榮耀的厚重,足以令人飄飄欲仙了!
    然而赤鋒聽著,卻是心如古井無波——他奪的本就是天才劍聖的身體,又融合劍聖殘魂,取得如此成績,本就是理所應當,有什麽好自滿的?
    不過,紅如此好意,赤鋒總不能置若罔聞,但他也實在不知如何解釋現在的情況,隻好道,“這的確是送死。但以生命扞衛劍聖榮耀,這是劍聖戒律,無需多言。”
    此言絕非推脫,因為這場戰鬥的意義,早已發生了轉變。
    如果說一開始,赤鋒將這場戰鬥視作自己這些日子窩囊氣的發泄,那麽當他底牌用盡,卻奈何不得雷叔時,他再因怒而戰,就顯得無能狂怒,小醜一般,赤鋒絕非那般死要麵子的失智之人。
    然而,赤鋒想撤,但繼承劍聖名號的他所承受的劍聖戒律,卻不允許他退。
    “哪有這樣的戒律,口角之爭,就要人送命?”紅的話語難得帶上了些許打抱不平的情緒,不過,這卻是誤會了這條戒律的真意。
    劍聖所行所向,乃至高之道,至高之道不可辱,行於此道者不可辱。辱者,當以血洗之……
    或敵之血,或劍聖之血。劍聖受辱必須舍命搏殺。
    在沃古大陸,這人盡皆知的戒律。劍聖身為聖階強者,舍命搏殺之下,就算巨龍都能同歸於盡!沃古諸族,哪族敢自負狂妄地認為自己實力比肩巨龍?巨龍都不去嘴賤,誰又活得不耐煩了,敢輕辱劍聖?
    更何況,劍聖擅以戰悟戰,舍生之戰,往往能求得突破,置死而生!不敢承此戒律者,就不該走劍聖的路子。承此戒律者,也鮮有因此送命,反而多有突破。
    如此戒律,即是對劍聖修煉有助,又能震懾外族,減少獸人不擅長的口水戰,本是一箭雙雕之法。
    偏偏赤鋒承劍聖之名號,卻無聖階之實力,這條戒律反而讓赤鋒處境尷尬,堵了他的後路。本來嘛,這片大陸獸人勢微,劍聖先知幾乎不複存在,少有人知劍聖的含義,也不會去輕辱劍聖這層身份,這條戒律除了當初赤鋒身處囚籠時發做過,其他時候,基本就是個擺設,哪曾想會遇上這雷叔這個意外。
    當然,戒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可偏偏這死戒律,正是源於那一縷劍聖殘魂。當赤鋒本心的怒火因雷叔的強大而被一盆冷水澆了個半熄之時,怒火之下,劍聖殘魂所暗藏的怒意,便逐漸顯露……這正是紅所感受到的怒焰。
    劍聖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