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那麽鋪墊到此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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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是遊戲角色又怎麽了!!
    無論是從律法或是人情,莉安塔口中的兄長們毫無疑問已將兩者踐踏在腳下。
    為了個人的私欲橫奪他人生命,甚至奪走無辜者的自由!這種事情,是吳珂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你的兄長們現在在哪裏?”
    吳珂按著桌麵,差點就從座位上站起來。
    “他們?他們消失了啊。”莉安塔卻露出了一個叫人莫名的神情,看著明明有一些笑臉的弧度,卻又有著悲哀的黯然。
    這個回答讓吳珂瞬間鎖緊了眉頭。
    消失了?一群大活人,難道會憑空消失嗎?
    “我知道你肯定會奇怪。”莉安塔鬆開抱住自己的雙手,拿起叉子挑走了餐盤中作為點綴的水果,“但這就是事實,兄長們仿佛一夜之間從這個世界上蒸發掉了,隨之引起了巨大的騷亂。借著這個機會,我才得以從那個地方逃出來。”
    “說實話,我根本不在乎他們為什麽消失。甚至我所謂的家庭,我也不想回顧。我隻想逃離那個惡心的地方,所以我一路輾轉來到這裏,想要拋掉過去重新開始生活。”
    莉安塔最終沒有選擇去碰那塊水果,或許是因為它已經沾染上了別的味道。
    “說完了過程,那就來說結果吧。”她放下挑著水果的叉子,淡淡一笑。
    “奧德莉這個名字就是因此誕生的,因為我想要徹底扔掉過去,換取新生。可是後來我開始意識到,我的過去是無法被甩掉的。”
    “我隻能接受事實,奧德莉這個名字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我所期盼的新生並不會因為我改名換姓而到來。所以我幹脆把這個名字送給了我的遊戲角色,也算是讓它以另一種方式實現它的意義了吧。”
    “那麽鋪墊到此結束了。我問你,你還記得最開始那天,我在飯桌上說過的那句話嗎?”
    “哪一句?”吳珂一邊問,一邊努力開始回憶。
    “就是那句——到時候可不要被我嚇到了哦?”
    莉安塔模仿著當時的語氣,衝表情陰沉的吳珂眨了眨眼。
    “這句話是字麵意思。不要,被我,嚇到了哦!”
    話說到這個份上,若是吳珂再不明白眼前這個女孩所指的含義,那幹脆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連如此明顯的答案都看不懂的話,豆腐都比這樣的腦子更適合當腦子。
    曾被囚禁於生物研究所的經曆,字麵意思的嚇到,結合起來不就已經直指向人體實驗了嗎?
    如果說方才吳珂的陰沉是因為莉安塔所遭遇的變故而感到憤怒,那麽現在,這個神情已經轉變為了對女孩的經曆感同身受的痛苦。
    明明經曆了這樣沉痛的事,這個女孩卻仍然開朗,樂觀。吳珂回想自己同她相處的這段時間,雖然說不上有多漫長,但幾乎沒有體驗過一絲一毫的不愉快。
    這個女孩,嘴上說著期盼的新生並不會到來。
    可是女孩,卻依舊以笑容擁抱著每一次明天。
    吳珂突然驚醒,意識到自己怎麽能夠再用沉重的表情去麵對莉安塔呢?
    他努力,甚至用力地扭著眼睛和嘴巴,想要擠出一個笑臉。但心髒無時不刻傳遞出的疼痛卻將這個強行撐起來的笑容掩上了一層悲哀的麵紗
    吳珂當然知道自己的笑臉失敗了。畢竟,一個人怎麽能在悲哀籠罩心頭的時候,還能若無其事地露出正常的笑臉呢?
    也許確實有大毅力的人能夠強撐,但吳珂覺得自己沒有那樣的能力。
    “我知道了。”他幹脆放棄了對笑的努力,神情恢複成陰沉,或者說嚴肅。
    “但是,我不在乎。”吳珂撐著桌子,重新與莉安塔開始麵對麵。
    “我相信,無論是莉安塔,還是奧德莉,這些名字的背後其實都是同一個女孩。不管現實如何變化,你自始至終就是你,是我不想錯過的那個人!”
    吳珂漸漸激動起來,也幸虧還沒有下線的理性提醒他這裏畢竟還是餐廳,才沒有使他做出更加充滿激情的行為。
    “莉安塔,我現在十分確定我就是喜歡你!所以,請不要因為這樣的理由拒絕我,請讓我盡我所有,給你幸福!”
    那雙深藍色的眼眸瞬間閃爍起了如水波溫潤的光華。
    雙眸的主人輕輕抬起了嘴角,卻又迅速垮了下去。在片刻之後,它又倔強地重新抬起。
    莉安塔深深地看著眼前幾乎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的男孩,張了張嘴,沒有說話,隨即輕輕地點下了頭。
    吳珂用力吸了口氣,向著眼前悄然落淚的女孩伸出手。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牽住了喜歡的人的手。有些許冰涼,也有些許溫熱。而且,並不像是想象中的那樣柔軟,那隻手指修長的手掌上似乎沒有多少肉,隻輕輕一握便能感覺到硬硬的骨頭。
    但那都不重要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吳珂真恨不得能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戒指為莉安塔戴上。但很可惜他來之前根本沒想到能進展到這一步,隻能說,談戀愛有如炒股,誰能想到從天台縱身一躍後就反彈了?
    不過!男人,怎麽可以被這種小問題難倒?
    吳珂的視線迅速掃過周圍,很快,他就發現了一件可以利用的東西。
    餐桌的中央擺放著一個花瓶作為裝飾,而花瓶內除了鮮花以外,還有用以裱飾花朵的細長綠葉。
    一眼相中葉片的吳珂立刻伸手從花瓶之中抽出一根,正好,還是塑料的!拿定主意的吳珂立刻開始將葉片放在手裏編織起來,引來了莉安塔好奇的目光。
    其實這並不算是什麽技術活。或許隻要提到狗尾巴草戒指,很多人就能恍然大悟。那純粹隻是用植物的根莖穿成一個圈,就像綁著繩子一樣將這個圈綁在手指上。
    吳珂正是用綁狗尾巴草戒指的方法,將那片塑料葉子穿成了指環,又拉著莉安塔的手為她戴上了這枚臨時編織出的‘戒指’。
    吳珂知道這純粹隻是自己的一時興起,因此不免有些忐忑,不清楚莉安塔會不會喜歡這樣的‘小把戲’。
    “等到下一次休假,我一定給你準備一枚大大的戒指!”
    男孩有些緊張地對女孩說。
    女孩卻隻盯著手指上的綠葉戒指,微微笑著,搖起了頭。
    “不用。”她輕聲說,“我已經是你的了,何必刻意去換一個新的銘牌呢?”
    激動的男孩第一次嗅到了戀愛之花的芳香,一時間心神蕩漾。等一頓飯吃完,甚至都有種不知道家在哪裏的夢幻感。
    直到第二天,社畜的靈魂重新占據了主導以後,吳珂這才意識到,如今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比如要考慮接下來能夠同居的房子,比如什麽時候辦理證件,又比如婚禮,還有這樣那樣的瑣事。
    嗐,真要邁出那一步也真不容易。頗感頭疼的吳珂少有的在工作中走神了,但路過的同事從他那憋不住上揚的嘴角就能看出來,這個逼絕對是遇見了大好事。
    那幸福的笑容甚至讓人有些不忍直視。
    在獨居生活向同居生活的問題上思來想去,吳珂決定向老母親尋求幫助。雖然說她早就已經和她的姐妹們跑到下個地方快樂去了,但給出建議又不用人在場。
    然而吳珂愣是沒有想到,這一問,竟然把自己的老父親給問出來了
    非要說的話,我跟你爸就像一個人。
    沉睡的愛爾梅婭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從地上翻身坐了起來。
    是夢啊。
    回過神來,愛爾梅婭意識到那熟悉的聲音不過是記憶投射在夢境中的殘響。她昂起頭幽幽地歎了口氣,又將視線轉向狹窄的窗外。
    此時仍然是黑夜,深沉的天空依舊沒有星星月亮,無法判別究竟是什麽時間。愛爾梅婭忽然覺得有些煩躁,索性站起身,順手將自己拿來當枕頭的名冊塞回檔案架上。
    她直接走出了檔案室,漆黑的鎮政廳走廊上一片死寂,籠罩在視線盡頭的盡是無邊深邃的黑暗,仿佛是張開的巨嘴,靜靜地等候著自投羅網的獵物。
    但愛爾梅婭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景象。
    連明顯鬧鬼的鎮長辦公室她都進去過好幾次了,根本不在乎這種純粹虛幻的自我唬騙。
    不如說,要是真的有鬼,反而還是件好事。愛爾梅婭已經受夠了孤獨,要是突然冒出來一個鬼魂,她覺得自己會把對方當作是暫時的摯友。
    更不要說,這個晨曦鎮本來也是住滿了‘鬼魂’的。
    愛爾梅婭一路慢步離開鎮政廳,從門口堆放的油燈裏挑了一盞拿在手裏,點亮後就直接向晨曦鎮的中央走去。
    她打算去冒險者協會轉轉,那些粘貼在招募板上的委托,已經成了她在這個空無一人的小鎮上為數不多的消遣了。
    每每讀起那些還未被撕去的委托,愛爾梅婭就會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好像周圍一下就熱鬧了起來,好像自己還能像以前那樣,接下委托就可以同那個熟悉的身影一起行動。
    當然,終究隻是妄想罷了。
    可是除了妄想,又能怎麽樣呢?
    舉著提燈的愛爾梅婭踏著有些虛浮的腳步,披著夜幕來到了小鎮中心的冒險者協會。
    這座建築依然保留著白光降臨時的樣子,雖然愛爾梅婭沒有親眼見到冒險者們集結並向鎮外進發的景象,但根據吳珂當時的描述她也想象出了那時的畫麵。
    那些冒險者除了自己趁手的武器,幾乎什麽都留下來了。就連拚湊在一起的桌椅都沒有收拾,似乎協會的接待員打定了主意要讓這些冒險者回來時自己整理。
    愛爾梅婭繞過那些雜亂擺放的桌椅,徑直走向招募板,途中順便點亮了協會內的燈火以更多照明。
    她還順手拎了一張椅子,準備坐著看。
    很快,愛爾梅婭來到了招募板前。
    她的目光穿過有些疲憊的雙眼向一張張落了灰的委托掃去。然後,愛爾梅婭一瞬間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