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統天下之越人歌！
    “原來你就是文校尉的表妹呀？看來我大哥的消息還挺準的。”
    “你之前住在將軍府裏嗎？”
    “你和將軍見過麵嗎？”
    “將軍跟你說過話嗎？”
    ……
    小燭萬料不到初涉新環境會是眼前這個局麵，看著一張張明媚容顏爭先恐後繞著她打轉，不但沒覺得眾星捧月，反而有種窒息之感，怪不舒服的。
    “好了好了，你們一下子問這麽多，紫煙哪回答的過來呀！”人群中終於有個明事理的，撥開眾人，把呆成木雞的小燭撈出來。
    “紫煙，走，咱們先進屋安頓下來再說。”對方親熱地攙住她的手臂，自報家門道“我叫孟馨，溫馨的馨，家父乃大理寺少卿。我二哥曾效力於林將軍麾下，不過他隻在軍中待了一年，就被朝廷派到都水監治水去了。”
    小燭不知如何接話，隻能點點頭，以示了解。
    屋內陳設簡單，沿著左右牆壁各擺了兩張大床，哦不，應該叫做大鋪。
    進門那一側的空地立了一排矮櫃。兩張大鋪之間是一張較大的漆木桌子。
    小燭在心裏數了數，加上她一共六個人，那就是每張鋪上睡三人。
    天啊，來雅堂念書的小姐們幾乎都是背靠五品以上官階的高門大戶，竟然還願意好幾個擠在一處，當真難為她們了。
    “紫煙，你幹脆睡我旁邊吧。”不等小燭回應，那孟馨便跟隨後進來的其中一個少女說“牟小郡主，可否麻煩您移駕到對麵的床上睡？”
    有人正要搭腔，那個被稱為牟小郡主的少女立馬按住身邊人的手，並朝她搖了搖頭，這才慢吞吞地回答“好的，我睡哪兒都行。”
    孟馨得意地笑了笑，對小燭說“牟小郡主最好說話了，你以後要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找她準沒錯。”
    小燭見牟小郡主一副受氣包的模樣，心知這幾位之間的關係肯定暗流湧動，她一個初來乍到的，還是少說為妙。
    認識了自己的床，又尋了個空櫃子放置包袱，就算在雅堂有了落腳之地了。
    下一步，就要迎來暗無天日的——
    求、學、時、光！
    雅堂本著培養懂詩詞歌賦擅琴棋書畫，力爭將文學造詣發揚光大的原則，安排的大都是文科課程。
    小燭很不喜歡。
    然除此之外，人不可忘本，武力值的高低才是當初一統北蒼的關鍵所在，因此騎射等競技類課程也不可或缺。
    小燭更不喜歡。
    相比之下，還是端坐書案前背誦詩文的好。
    而她的同窗們卻恰恰相反，一到學室內，個個唉聲歎氣生無可戀；一騎上高頭大馬，個個生龍活虎摩拳擦掌。
    北蒼國的女子啊，哪有一點貴族小姐的矜持嬌俏，跟她們南詔比簡直雲泥之差。
    小燭攥著毛筆杆，一會兒支在額側，一會兒捅捅發髻，奈何頭發都快捅散了，還是做不出夫子要求的詩。
    她深深地明白，天生不是做學問的料，就算捅破了腦袋也是無用。
    堂上的夫子等了半天也不見一個學生舉手，終於忍無可忍地從軟墊上起身下去巡查巡查。
    走著走著就在小燭桌案旁停下，照著那幾個不太周正的字念道“氳氣浮漂渺，山中四季春。”
    “夫子，學生還沒寫完呢！”小燭一聽夫子念出自己憋了半天才憋出來的一句，趕緊用手捂上。她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寫啥，全是靠讀過的詩中摳出來的字眼兒硬湊上的。
    “你這寫的是哪座山？”夫子絲毫不介意她才寫了一半，還將紙張拿在手裏回來品析，麵露激動之色。
    “山？”小燭自從來到北蒼國，隻去過圖爾山，隻好支吾著說“就、就那個圖爾山吧。”
    “好！好文筆！好意境！”夫子聽完更為興奮，大聲讚揚道“圖爾山山腹遍布溫泉，四時光景皆在熱湯的孕育下展現獨特綺麗的一麵，當真是氳氣蒸騰，如仙境縹緲啊！”
    小燭“……”
    胡拚亂湊竟能獲得夫子誇讚？難道也是因為她出身將軍府，夫子們就厚待她？
    本來她是沒有這個自覺的，但來了雅堂幾天，發現同窗們都對她分外熱情。有一次，她偶然偷聽到隔壁院落的幾個同窗在議論她，隱約提到了薦書什麽的。
    回屋後，她便詢問孟馨這個事。
    孟馨好大反應地說“鎮國將軍親自為你寫薦書，你竟然不知？”
    這麽的，她才知道凡就讀雅堂的貴族小姐們，在來此念書之前都會利用各方優勢找有一定知名度的大人物來給她們寫薦書。
    寫薦書的人背景越深、勢力越大、能力越強，那薦書的分量就越足，進入雅堂後，人人都會對那位閨秀另眼相待。
    至於閨秀的真正實力嘛，反正大家都是為了皇帝的命令來走過場的，雖然父子們教的很用心，但學生們學成啥樣並無細則要求。絕大部分小姐們很受不了這裏艱苦的條件，往往待滿規定的一年之期便馬上撤離。
    因此，雅堂辦學規模雖大，但裏頭的學員也就幾十人，都是剛及笄不久就送來，一年一到就急火火離開，真正待滿三年期的，可謂少之又少！
    哦，又想起這個令她心痛的事實了……
    不過將軍大人能為她寫薦書，確實幫了大忙。否則，以她一沒家世、二沒人脈的可憐出身，隻怕在這個遍地權貴的圈子裏無法苟活。
    端看那位家道中落的牟小縣主的遭遇便足以發人深省。
    聽說牟瑾的父親得罪了當今國舅爺，所以即使有朝廷封號加身，她也一樣逃脫不了被歧視被孤立的命運！
    而目前同她要好的孟馨，親姐是淑妃娘娘，在皇上麵前也算得臉，小燭一問才知，她的薦書是淑妃娘娘拜托三朝重臣程閣老所寫。
    “我爹還是程閣老的愛徒呢！”孟馨當時炫耀似的說。
    弄清楚這些，小燭自在多了，反正有將軍大人保駕護航，她就在這裏潛心多學些知識沒什麽不好。
    至於夫子的這番誇獎，實屬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