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風波渡裏渡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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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路引呢?好!下一位!
    後麵的人!提前準備好路引!
    沒有路引,一律不能登船!”一個兵卒扯著嗓子大喊著。
    這裏叫做風波渡,是商江沿岸距離江州城最近的渡口。
    清早,許彥與畫眉就從江州城官府取得了路引。平等教的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在今日散值前的半個時辰,來到了風波渡。
    即便渡江之後,天就會黑了。不過在江的對麵,也是有客棧可休憩的。
    自從進到風波渡以來,許彥的路引就被檢查了四遍,聽同行的商人說,過去的檢查可沒有這麽嚴格。
    不過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聖冠神殿即將對平等教用兵。在此時刻,加強渡口的檢查,拒絕不明人士渡江,顯然是非常正確的決策。
    許彥的眼前是一座三層樓船,雖然有些老舊,且一看就是戰艦改製的,但是應付渡口的來往需要,則是綽綽有餘。
    在樓船兵卒對人流進行引導的時候,正巧許彥被分配到了樓船的二層。
    樓船一般分三層,第一層叫做廬、第二層為飛廬、第三層叫做雀室。如果是在戰時,第一層負責執槳,第二層負責屯兵,第三層負責觀察與掌帆,因為功能不同,所以在改建成渡江船後,第二層相對最是寬敞。
    許彥慢步走到第二層船尾,整個風波渡盡收眼底,甚至在遠處的山巒間可以依稀看到江州城的輪廓。
    許彥低頭看向了第一層,畫眉與南煙恰好也在船尾。許彥呼喚,畫眉抬頭看來,高興的揮手..
    許彥則是回想起了今日上午。
    在從江州官府拿到路引後,許彥是把畫眉帶到了江州城一個中等規模的庭院中,這裏正是畫眉的母親王夫人的居所。
    因為提前封鎖了消息,所以王夫人,根本不知道大殿宴會上發生的事情,而且畫眉也刻意隱瞞了今天就要離開江州城的行為。
    王夫人拉著畫眉進了內屋,兩人足足聊了半個時辰,如果不是許彥不停的咳嗽提醒,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在此之後,王夫人拉著許彥和畫眉的手,反複交代兩人一定要珍惜彼此,不能欺騙對方。當著王夫人的麵,許彥則是鄭重的做出了承諾。
    自庭院出來之後,許彥覺得畫眉對他的態度有了明確的變化,過去在南煙麵前,畫眉是盡量裝作與許彥不熟。但是在今日的行程中,畫眉毫不避諱南煙,和許彥有著非常多的互動,這到底是尷尬丟給了許彥和南煙,畢竟這兩人之間有著婚約!
    嘩啦!
    位於樓船第三層的風帆微微轉向,風吹動著帆麵,發出了聲浪。
    樓船一層的苦役們集體喊出了號子,船身兩側的船槳整齊的入水、出水,有規律的擺動了起來。
    在江水承載下,偌大的樓船就這麽慢慢動了起來。眼前的風波渡原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江水是浪漫的,是時間與空間的匯集。
    永不停歇的奔流終有盡頭,且永遠都不會重複。
    一股股奔流不停的匯集,不停的消亡,終究成就了這江水的意義!
    而許彥就像是這股奔流,屬於他的盡頭馬上就要來臨了。
    昨日,在王宅的大殿中。
    紅袍女子,獨自留下,她的一番話語則是讓許彥反複回味。
    ...
    “冤家,剛剛的手有些重了,你是不會怪罪我吧!”
    “我還要感謝你救了我的命呢!”許彥回應道。
    “怎麽幾日不見,你又恢複了之前冷冰冰的狀態!還是那一晚,你的表現好極了!”紅袍女子故意做出了一副回味的表情。
    許彥則是在這幾天的路程中,在各種旁敲側擊之下,搜集了關於這位紅袍女子的信息。
    在如今聖冠神殿中,能身穿日月同輝紅袍的女子,隻有一位,那就是三聖君之一的,韓雪君。她是當今聖樹王朝,唯一的王爺李兆京的王妃。她也是三位聖君之中,唯一和聖樹王朝皇室有直接關聯的人。
    據說韓雪君大人,在嫁與李兆京王爺後,這位逍遙王爺遣散了家裏所有的歌姬侍女,甚至直接向他的皇帝哥哥求得了恩典,在王府破天荒的使用了宮裏的太監。
    偌大的王府後院中,除了韓雪君身邊的兩位侍女,就沒有任何女性。
    這件事也淪為了望天城的奇譚。
    如今,麵對韓雪君故意言語的挑逗,許彥則是以不變應萬變。
    “能不能拜托你,吩咐一下鄭培倫,讓他把今天的消息全部封鎖掉。”許彥對著韓雪君提出了一個要求。
    “你自己和他說就是了,對於那個老狐狸來說,許聖君的身份,他基本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韓雪君回應道。
    “我還有事情,暫時不能走開!”許彥出言解釋著。
    “是等人吧!我記得和你一同進來的,還有王之克的女兒,哦不對!青自然的女兒!那個小妮子長的還真是不錯!她人去哪兒了?”韓雪君笑著說道。
    “去蓋印章了,最多一盞茶,她就要回來了!”許彥看了看韓雪君身上惹眼的紅袍,特意出言提醒道。
    “我知道了!冤家!許聖君這麽迫不及待的趕走我,然後等著和你的美人相會嗎?”韓雪君臉上的笑容更勝。
    “你還有什麽要特別交代給我的嗎?”
    這應該是許彥和韓雪君近日來最後一次見麵了,許彥需要確認,韓雪君還有什麽沒有交代給許彥。
    “昨夜你告訴我,你們此行的終點是行道山?”韓雪君終於問出了一個正經的問題。
    “行道山隻是我個人的推測,不一定準確!”許彥嚴謹的回答著。
    “自從我認識你,你的推測就沒有錯過!不過,要到達行道山,隻有兩條路可走,你們到底會走哪一條?”韓雪君繼續追問道。
    許彥則是搖了搖頭,因為在這趟歸程中,所有路線都是別人安排的,而且還特意回避了許彥。
    “看來許聖君,在這一幫平等教賊人之中,根本沒有什麽話語權呀!”韓雪君故意揶揄道。
    許彥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毫無辦法!
    “放心吧!許聖君!江州城所有的事情,我都會安排好,一定不會耽擱你們明日出城的計劃!不過你現在的狀況,卻是讓我有些擔憂。你昨日說,他們要對你進行平等審判?”韓雪君問道。
    許彥點了點頭。
    “連續三句話了!許聖君!你就不能說一句話,回應我一下嗎!點頭、聳肩、搖頭這是什麽意思!你難道麵對救命恩人就是如此態度嘛?”韓雪君精準的吐槽了許彥。
    “你剛剛差點殺了青自然,這可跟我們昨夜說的不一樣。”許彥用這句作為反擊。
    “你這不還是在怪罪我嗎!”韓雪君無奈的叫嚷道!
    許彥做出了一份理應如是的表情。
    韓雪君...
    ...
    樓船上的風浪有些大了,許彥雖然是在船尾,但是江風仍然肆虐著,不過這風夾雜著細小的江浪,讓許彥更加的清醒。
    失憶之後的許彥,像是一個新生的嬰兒一般,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
    在中州、江州,這短暫的行程中,他感受到了全新的人間。
    首先是極度可笑的階級製度,它把人們分成可四個階級。律法在階級的麵前成為了擺設,甚至在能力者之間的廝殺中,根本就連個擺設都不如!
    人們無知、野蠻的生活著,實力既正義,拳頭大就是硬道理,這種價值觀,在兩座城市肆意著。
    無論是聖樹王朝,還是聖冠神殿,都是這種行為邏輯最忠誠的擁護者。
    其次是權貴與聖冠神殿。
    無論是在聖樹王朝的任意地方,隻要是權貴就可以橫行一方,如果這個權貴再有了聖冠神殿的加持!
    那麽即使在江州城如此規模的大城中,同樣可以目無法紀,隻手遮天!就像是江州的王家一樣,這三年來有多少青年才俊成為了孤魂野鬼。
    可是王之克,在聖冠神殿的庇護下,即使他做了那麽多的錯事,以後的生活都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
    至於青自然,他最危難的時刻,就是差點死在了韓雪君的手下!不過,渡過這個劫難後,許彥可以打包票,就憑借著王爾德大人的關門弟子這一頭銜,聖冠神殿對於他的處理也隻會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畢竟青自然還有四位師兄在世,在韓雪君提供的信息中,其中的一位,還是三聖君之一。
    但是相反,在這些時日的接觸中,許彥逐步感受到了平等教的美好。
    在這平等教中,沒有世俗,沒有權貴,沒有利益交換,有的隻是人與人之間單純的相處。
    在多數人支持的情況下,許彥的身份雖然是平等教的尊者,但就是可以被無情的奪權。在與這些人的相處中,他們更在乎的,是遵從內心真實的想法。
    以真誠的心願為出發,以多數人的意誌為方向,這就是許彥理解的平等教。
    在許彥這位失憶的嬰兒麵前,這看似是反派的平等教,卻是比聖冠神殿有著更多的美好!許彥有些猶豫了。
    鐺鐺鐺鐺!
    銅鑼的擊打聲,拉回了思緒萬千的許彥。
    這是樓船到岸發出的提醒。
    許彥站在船尾,看見的是一望無際的江麵。
    江水是浪漫的,是時間與空間的匯集。
    當許彥走下船的那一刻,似乎許多命運就都已經注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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