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點特別的通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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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靜的煉金室內,薑哲蹲下身來,指尖碰在密封的魔瓶上,她超出常人的靈性在渴求著眼前事物。
    魔藥……
    “獵人”有機會能變化男性。
    “通識者”足夠安全。
    “占卜家”她的靈性既渴求又畏懼。
    “好可惜。如果有‘不眠者’,我也就不猶豫了……”
    “說起來,塞西瑪閣下就這樣丟下了三種魔藥讓我自個選擇,不怕我一口氣全喝了嗎?難道是哪怕我作死,也有將浪費的魔藥回收的手段?”
    當然,更大可能是克雷斯泰.塞西瑪從沒想過有人會湧現這種作死念頭。
    薑哲也隻是想想。
    沒打算去違背常理。
    “雖然有所猶豫,但要從眼下這三種魔藥中做選擇,我的答案……還是挺明晰的。”
    薑哲從手提箱中取出標記為“通識者”的魔藥。
    她想要找回的是原本屬於她的男性軀體,是泰.珀斯蘭的身軀,而不是將克蕾雅的軀體變為男性。
    她雖然好奇“占卜家”可能藏著的秘密,但她不會用僅有一次的生命去試探“占卜家”是機遇還是陷阱。
    最重要的是,她對“通識者”描述中的三個特性,也足夠滿意。
    她更好奇“通識者”魔藥能從她腦中三人份的記憶中挖掘出多少東西!
    不再帶有絲毫迷茫,薑哲伸手揭開“通識者”魔藥的封口,從瓶口能看到魔瓶中有粘稠物在蠕動。
    “我真的準備好了嗎?”薑哲反問著自己。
    在詢問中她暗紅眸中毫無動搖。
    “我時刻準備著。”
    準備去迎接嶄新的未來。
    準備去麵對崎嶇的道路。
    準備去麵對神秘、瘋狂、死亡乃至於生不如死。
    如同敬向自己的酒,薑哲一口將魔藥飲下。
    難喝!比酒都難喝!
    薑哲差點一口吐出來。
    營造的儀式感在現實麵前碎成了渣渣。
    強忍著嘔吐感,薑哲“醉洶洶”的向著古典背靠椅掙紮摸索。
    趴在椅子上時,薑哲渾身開始癢,像是有新生的事物在一點點取得她原本的血肉,而後由癢生痛,痛癢難止。
    意識也在痛癢中逐漸抽離,向上高舉。
    這一過程中,在薑哲的意識中形成了奇特的第三人視角,好似一位學者正在翻閱圖書般翻閱著她腦中記憶。
    被翻過的記憶,清晰且有了更深層的理解!
    過目不忘。
    喚醒記憶。
    加深理解。
    魔藥已然發揮效用!
    但這股新奇興奮維持尚不足一秒,在“記憶之書”翻到更深層次,薑哲看過的許多記憶被股不知名的力量轟然弄碎。
    但通識者的特性卻依在舊發揮作用!
    破碎的記憶被魔藥特性重新修補!
    薑哲逐漸重新掌握了身體的控製權——嘔吐感減弱,痛癢減弱,視線逐漸清晰。
    黏濕的衣物緊貼身軀,繚亂的淡金長發糅雜在脖頸、肩頭、胸口、前額。
    稍能聚集起點力氣的薑哲,喘息著想要收拾下自己。
    就在此時,記憶翻頁到“轉生儀式”——
    大量的、細碎的、錯亂的記憶都在這瞬間複蘇!
    薑哲看到了‘克蕾雅’在向外在祈求,那外在名為……隱匿賢者!
    刹那間,薑哲耳邊如同rap般瘋狂響起囈語,無法理解的知識似洶湧澎湃的長河往她腦袋裏擠。
    這些無法理解、不能理解的知識中隻有極少幾句能勉強解析,其餘的都是難以名狀的負擔,不斷汙染著薑哲的靈性。
    汙染顯露在外,使得薑哲嬌嫩的臉頰上睜開了一雙冷酷淡漠、沒有睫毛的眼。
    更多的眼睛開始向下密集排序,沿著脖頸、沿著鎖骨,向著心口……
    不,這汙染並不是來源於外在。
    而是來源於薑哲當下的軀體!
    這具軀體……在【轉生儀式】上,在向隱匿賢者祈求的那刻,就已經被汙染了!
    更諷刺的是,這一認知竟然是從耳畔囈語中解讀出的知識。
    被知識洪流不斷衝刷意識的薑哲想要保持自我,但連“反抗想法”都越來越淡,淡到認為成為知識的容器也蠻不錯。
    就在這危要關頭,薑哲的靈性從她自身的記憶中捕捉到四句咒文!
    她下意識喃喃:
    “福生……玄黃……仙尊……”
    薑哲並不理解這些言語,隻是靈性瘋狂在提示她這是唯一自救的方式。
    “福生玄黃……天君”
    “福生玄黃上帝……”
    “福生玄黃天尊……”
    在痛苦呢喃與喘息中艱難地吼出最後的語句,薑哲感受到另一股汙染混雜在嘈雜聲中在向她接近!
    不斷接近的嘈雜聲音甚至要蓋過瘋狂囈語!
    就在薑哲精神幾近崩潰時,很突然的,所有嘈雜裹挾著囈語倏然遠去。
    依稀中,薑哲看到了朦朧、模糊、無邊無際的灰霧。
    她身上所有的眼變得昏昏欲睡,但依然在強迫著半睜著。
    而在這時,那一直存在著、卻被薑哲一直忽視的琴盒般的銀白色手提箱表麵似是有什麽東西在破碎、消退。
    箱子無風自開,一把不到一米的純白古劍不知受到什麽力量的牽引,從箱中漂浮到薑哲心口之上,貫心而入!
    利劍貫心,薑哲卻未有任何血液流出,反而身軀上所有的眼猛地睜開,似是在哀嚎,隨即皆化作黑線蠕動逃逸似的向薑哲心口處聚集。
    就在所有黑線擠在薑哲心口時,純白古劍似水銀般融化,亦流入薑哲的心口,並在心口處遺留下一個圖案:
    深黑為底,璀璨點綴,簇擁著剛好一半的緋紅之月。
    是黑暗聖徽。
    是黑夜女神的象征。
    這所有一切的過程,薑哲都像是長著一顆旁觀的天眼,看的清清楚楚。
    “我被……汙染,而後又被女神拯救了?”
    意誌徹底複蘇的薑哲疲倦地觀測著自身軀體。
    毫無異常。
    隻有心口處的聖徽提示著她剛才一切都不是幻覺。
    6月28日淩晨的鍾聲響起。
    依稀中,薑哲似是聽到了極遙遠處的一聲槍響。
    “是囈語的後遺症嗎?”薑哲苦笑著稍作收拾自己,但在收拾到一半時,眼角有淚濕潤。
    就在方才掙紮求生的痛苦經曆中,她從那囈語中解讀到了一個跟“女巫”有關的知識。
    服用“女巫”魔藥的非凡者,將由男變女。
    而“通識者”魔藥幫薑哲深刻理解的過往記憶中,有個馬車上的黑發黑眸的姑娘,讓她熟悉無比。
    那赫然是變成了女性的“泰.珀斯蘭”!
    那個卑鄙無恥的強盜、小偷,那個破壞了她曾經所有青澀、美好、愛戀的魔女!
    把他變成了她!
    迷茫與失落,愛戀與仇恨、背叛與委屈的情緒不斷交織在薑哲心頭,隨著一滴晶瑩淚水砸落在女性嬌弱的手背上。
    薑哲用手心覆蓋住淚滴。
    就像遮住了所有的脆弱。
    “嗬,克蕾雅?”
    薑哲手掌捧在了嬌美的容顏上,喃喃道:“今天起,我就是……克蕾雅.梅阿查了。”
    ……
    不知名的群山中,遍地的屍首殘缺不堪,一個黑發黑眸的女人借用溪水洗著身上血汙時,她的手臂處有數雙眼睛痕跡浮現,但在完全顯現前,又隱退消失。
    緋色月光中,女人遠遠地朝著廷根的方向,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