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尼爾的家位於廷根北區的城郊，是一棟獨棟房屋。
    房前的小花園裏種植著玫瑰、金薄荷。
    倫納德上前敲了門，沒多久老尼爾就開了門。
    克蕾雅察覺到屋內有儀式魔法殘留的布置。
    “你倆怎麽會一起來我這？”老尼爾讓他們坐在圓桌旁的長椅上，疑惑地問道。
    克萊恩正在客廳裏幫著老尼爾收拾那些材料的儀式材料。
    “最近壓力有點大，就想偷個懶，恰好聽羅珊說你邀請了克萊恩到家裏……克蕾雅入隊這麽久了，不是還沒來過你這兒嘛，我就帶著克蕾雅來認個門。”
    “什麽時候還添置了一架鋼琴？”
    倫納德指著鋼琴，隨口提道。
    老尼爾去給眾人衝泡咖啡，克萊恩在旁低聲說道：“尼爾先生過世的妻子非常喜歡音樂……”
    倫納德愣了下。
    隊裏目前包含文職在內的所有隊員們，隻有隊長鄧恩和他對老尼爾的過往有著較為詳細的了解。
    “你哪來的過世妻子？”倫納德脫口說道。
    將衝泡好的咖啡放在克蕾雅麵前，老尼爾嘴角翹起，露出和往常一樣的捉狹笑容：“倫納德你在說什麽，鄧恩有給你說過我過世妻子的事情吧……”
    “嗯？可我記得隊長說的是——”
    倫納德話還未說完，被克蕾雅在桌下硬踩了一腳。
    克蕾雅明確察覺到，在倫納德提起老尼爾過世妻子時，老尼爾身上有強烈的汙染波動。
    為了不讓這股汙染提前爆發，克蕾雅使用踩腳大法打斷了倫納德的發言。
    倫納德疑惑地看向克蕾雅，“你踩的我？”
    克蕾雅端著咖啡，平靜的表情差點沒能繃得住，手一抖就想把杯中咖啡潑在倫納德臉上。
    這倫納德怎麽一會聰明一會糊塗的？！
    但在這一停頓，倫納德就像是得到指點了一般，反應過來，沒有繼續談論老尼爾“過世妻子”這一話題，反而是借勢指著克蕾雅說道：
    “莫名其妙就踩我一腳，克萊恩，老尼爾，你們都給評評理，這女人是不是該給我道個歉？”
    旁邊克萊恩似乎是察覺到氣氛與對話的不對勁，接著倫納德的話說道：“倫納德和克蕾雅兩位前輩起了衝突，那一定是選擇聽克蕾雅的。這是戴莉女士曾教給我的。”
    在三人談笑間，克蕾雅發現老尼爾身上的汙染波動消散了。
    隨後連同老尼爾在內，四人閑聊起來，其中穿插著討論剛剛老尼爾教導克萊恩的儀式魔法知識。
    又聊了會，克蕾雅與倫納德起身告別，並拉上了克萊恩。
    克萊恩從善如流，“那我就跟兩位前輩一起回去。”
    老尼爾笑著說：“那你們一起，我就不去了，剛好在家休息一天。”
    克蕾雅、倫納德、克萊恩三人從老尼爾家中退了出來。
    但都沒有去找公共馬車，而是在離老尼爾家不遠地方聚集在一起。
    “尼爾先生怎麽了？剛剛聽你們的對話欲言又止的。”一頭霧水的克萊恩發問道。
    倫納德一指克蕾雅，“她懷疑老尼爾在嚐試危險的儀式魔法。”
    克蕾雅抿了抿嘴，歎氣道：“不是懷疑，是基本確定了，而且危險性恐怕比較大。”
    “你怎麽確定的？”倫納德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克蕾雅。
    克蕾雅沒理會他，反問道：“現在要關注的問題不是這個。你知道尼爾先生的過世妻子？”
    倫納德盯著克蕾雅看了下，想要用氣勢壓迫克蕾雅回答他的問題，但見克蕾雅毫無反應，撓著頭歎氣道：
    “老尼爾沒有結過婚。”
    “隊長說老尼爾曾經有位即將訂婚的情侶，但那位女士突然生了重病，難以醫治。”
    “老尼爾冒著外泄非凡者秘密的風險嚐試著用儀式魔法拯救她，可沒有成功……”
    “那時候的值夜者們甚至都警惕著老尼爾會因此失控，好在並沒有。老尼爾好好地活到了現在。”
    克蕾雅聽了，跟她獲得的“生命煉成”知識聯係起來，基本確認了老尼爾在做什麽事情——
    複活他已逝的戀人。
    克蕾雅張了張嘴，嗓音低啞，說道：“恐怕尼爾先生目前在嚐試複活她曾經戀人的儀式魔法。”
    倫納德驚愕地說道：“不可能吧，從沒聽說過有複活別人的方法……”
    越說，倫納德的聲音越小，隨後又難以置信道：“老尼爾在向邪神祈求？”
    向邪神祈求也無法複活他人，但緊握著虛幻稻草的人，隻會寄希望稻草是真實的。
    “伱們立馬去找隊長匯報，我留在這裏監視老尼爾的情況。”在瞬間明白事態嚴重性，倫納德果斷說道。
    克蕾雅並不接倫納德的安排，說道：“我也留下，真到了無法收拾的時候，我或許能起到關鍵作用。”
    “你？”
    倫納德深深地看了克蕾雅一眼，最後應了下來：
    “好吧，一個人回去傳訊也夠了。克萊恩，就拜托你了！”
    看著克萊恩憂心忡忡地走後，倫納德與克蕾雅兩人找了個能監視老尼爾的位置，隱藏了下來。
    在等待過程中，一張無麵臉龐張著嘴伸著舌頭從克蕾雅身旁浮現，舌頭上的小手向克蕾雅揮舞著回信。
    “是戴莉的信使？”倫納德也認了出來。
    克蕾雅點頭，拿起信趕忙讀了起來：
    “……虔誠的信徒正常死後會回到女神的深黯天國，但靈的碎片說明死者生前遭遇了非凡力量的幹擾或侵蝕，是一種既沒有回歸也沒有消散的狀態。”
    “以死亡來論，如果還存在靈的碎片，那就是說在現實意義講，那人已經逝去，但在神秘學上，卻還沒有完全死亡。”
    “但在我的認知裏，不存在複活他人的奇跡。”
    “不要嚐試一切複活的力量！如果有發現相應的邪異事件務必及時向教會匯報！”
    看完戴莉的回信，克蕾雅折疊收了起來，沒有讓好奇往這邊瞅的倫納德看。
    倫納德心裏嘀咕：“老頭，克蕾雅身上是不是要藏著什麽秘密？”
    一個神秘的聲音在倫納德心底回應道：“這位克蕾雅身上有你們女神的隱秘權柄覆蓋，我也沒法看出什麽……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克蕾雅一定不是普通的‘不眠者’。”
    聽不到倫納德與藏在倫納德身上的“老頭”間的對話，克蕾雅不時地開啟窺秘之眼用來觀測著老尼爾那邊。
    在這場無言的等待中，在老尼爾那邊有異變前，帶著黑色禮帽、身穿及膝風衣的鄧恩出現在兩人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