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血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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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深了,窗外雨滴淅淅瀝瀝,屋裏邁爾一手枕著腦袋,一手抱著自己懷裏的妻子,手無意識的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一時間屋裏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就隻有屋外逐漸大起來的雨聲了。
    安靜了沒有多久,薩莉從邁爾懷裏坐了起來,起身點燃了平時根本不舍得用的油燈,豆大的燈火被木簽挑了挑,照亮的範圍也大了起來,燈油的品質並不好,一縷黑煙在焰火上飄蕩,還有一股怪味。
    薩莉卻沒有在意這個,提起床邊的一把陶壺,翻過倒扣在桌麵上的水杯,從裏麵倒了些清水到水杯中,接著拉了拉肩頭有些滑落的外套,端著水杯來到邁爾身前,把手中的水杯遞到他的手裏。
    一口喝幹淨杯中的清水,邁爾卻沒有把手中的水杯繼續遞還給妻子,而是握在手中,粗糙的手指摩挲著木頭做的水杯表麵的花紋。
    邁爾拍了拍被褥,示意妻子坐過來。
    “達倫這一次在狼林中遇見冰原狼的事不像是他口中所說的那麽簡單,森林也越來越危險了,我甚至還聽到了一些野人的消息”
    邁爾的語氣有些沉重,眉頭微微皺起,望著昏黃的燈火。
    “達倫一直以來都不喜歡和我們說那些不太好的事情,他總是喜歡說好消息,不好的事情都放在自己心裏”
    薩莉重新靠在自己丈夫的懷裏,伸手取過他手裏的水杯,背過手放在一旁。
    “他是個大人了呀!”邁爾感歎了一句。
    “小達倫一直都像個大人,坎特在上個冬天離開其實他一直很傷心,隻是沒有表現出來”
    “嗯……”
    又沉默了半晌,邁爾重新打破安靜,甜蜜的望著這陪著自己辛苦大半生的妻子。
    “我想讓達倫跟著我經商,我年紀也大了,在外麵跑了大半輩子,也該陪陪你了,這些年辛苦你了”
    薩莉沒有說什麽,爬到他的胸膛上,感受著丈夫的體溫和胸腔裏的心跳。
    “坎特在的時候有特意訓練過達倫,在加上他性格沉穩,知根知底,幹活兒也有一把子力氣,雷米不會有意見的,實際上雷米早就和我說過,他很看好達倫,隻是以前達倫還小,加上坎特的事情,我就給拒絕了”
    “艾拉這小丫頭很喜歡他”
    薩莉忽然說起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正在和自己妻子商量正事的邁爾聽到這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愣後突然笑了起來。
    “小孩子的事情讓小孩子自己去煩惱,哈哈哈,但是達倫好像一直把她當妹妹”
    聽到丈夫的話,薩莉有些惱怒的拍了他一巴掌。
    “達倫今天應該聽出來你話裏的意思了,按他的性格沒有反對的話,應該就是同意了”拍了丈夫一巴掌後,薩莉又說回了這件事。
    邁爾摸了摸自己的肚腩,想想好像還真是這樣,虧自己還在這有些忐忑的樣子忍不住哈哈笑了笑。
    聽到外麵的雨開始大起來了,邁爾親了親薩莉額頭,接著吹滅了油燈。
    “不早了,早點睡吧!”
    後半夜,再過不了多久,天就快亮了,邁爾年齡大了睡得淺,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舒服,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想了想幹脆起來撒泡尿順便在去看看貝爾,摸著黑的起床,拿起一盞馬燈點亮,披上一件外套,剛一打開門,屋外的風雨撲騰了他一下。
    揉了揉朦朧的睡眼,看了看這下了一宿的雨,砸吧砸吧嘴,從牆上取下一頂草帽扣到頭上,剛準備往馬廄走呢,就看見一道黑影在雨中朝自家的馬廄摸了過去,隔著雨幕不遠處好像還有些紅光在閃爍,而且好像還有馬蹄聲。
    眼前的一幕讓還帶著朦朧睡意的邁爾一下子清醒過來,一輩子走南闖北,直覺讓他覺得事情有點不對。
    望了望雨幕中好像已經混亂起來的場景,又看了看那道黑影,邁爾心裏一急,趕忙往回到屋裏,叫醒自己妻子,簡單交代幾句後又跑去三個孩子的房間。
    ——————
    危急時刻,周宇脖頸一偏右手順勢往黑暗裏劃來的銀光偏上位置處一格。
    嘶啦!
    枕頭布料被這道銀光劃破,填充在裏麵的麥殼爭先恐後的從破裂的口子往外爆出,耳旁汗毛微微有些涼意。
    周宇這時才借著一點點窗外透來的紅光看清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原來剛才朝自己脖頸劃砍過來的是一把匕首,而匕首的主人則是下午時候看見的那幾個雇傭兵中的其中一人。
    眼看著自己必殺的一擊居然被人躲開,此人有些發愣。
    滿臉的瘋狂還來不及收斂,眼眶就因為震驚不自覺的睜大,還不等他有什麽動作,忽然手腕一緊,緊跟著咯吱窩下方一陣鑽心的疼痛,下意識的想張嘴痛呼。
    脖頸忽然一涼,痛呼聲也頃刻間化為一陣輕微的嘶吼,大腦頓時有些麻木恍惚,渾身無力,然後眼前一黑。
    周宇看清楚是誰對自己動手,眼角瞥到窗外的火光,耳朵微動。
    從屋外的雨聲中過濾到一聲聲微弱的慘呼聲,周宇心間一急。
    下意識的翻手捏住眼前對自己動手的雇傭兵的手腕,往自己懷裏一拉,借勢改躺為坐。
    也就在這一扯一起間,左手早已經曲肘順著自己懷裏的手臂滑擊過去,一聲隱蔽的骨肉破碎聲響中,下一秒右手中捏住的手腕帶著雇傭兵自己的匕首回到了自己主人的脖頸間。
    推開已經癱軟的屍體,周宇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動作的行雲流水,甚至那噴湧的鮮血都沒有一滴沾染到他的身上。
    聽到屋外逐漸嘈雜起來的聲響,站起身三兩步走到門前來不及多想一腳踹開大門,巨大的動能作用在木門上下一秒就化為了飛濺的木屑碎片。
    周宇縱身一躍迎著破碎的木屑人已經站到了屋外的夜雨中,快速的四處打量一眼,根本沒管自己柴房處已經逐漸開始旺盛起來的火焰,隻見不遠處的邁爾大叔家同樣也有火焰在升騰。
    借著火光甚至能清晰的看見他家的木門隻剩下半扇懸掛在牆上搖搖晃晃,院子裏還有人拿著火把在四處引火。
    馬廄裏貝爾也在仰頭長嘶,和一個身材矮小的人在對抗,道路上有七八個騎馬的人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來回奔跑怒吼,雨中傳來道道難聽的咒罵聲。
    望著眼前的這一幕,周宇額角青筋綻起,眼白充血,埋頭就往邁爾大叔家狂奔,路過火焰逐漸旺盛的柴棚,劈手提上早先自己剁到木墩兒上的長柄鐵斧,斜握在手就闖進風雨中。
    三兩下周宇就奔到了邁爾家屋外,左右打量一眼,沒去管馬廄和到處放火的人,聽到那扇晃晃悠悠的半扇門屋裏傳來的咒罵聲,緊了緊手中的斧頭也來不及多想,一步越過柵欄踩踏著越發泥濘的泥地闖進屋裏。
    隻見邁爾和薩莉兩人被一個壯漢堵到牆角,薩莉懷裏抱著一個布袋,邁爾擋在她的身前,鼻梁扭曲,額角還在流血,血汙混合著泥土的雙手上舉,慌亂間似乎在說著些什麽。
    而壯漢則正好舉起手中的鐵劍,一劍就朝邁爾胸口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