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作戰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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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隻是個管後勤的輔助啊!
    一彎血月,牙懸夜空。
    秦蒙鎮,鎮守府,議事廳。
    今夜的議事廳,聚集了秦蒙鎮各方勢力的代表,共同商議明日此時開始的抵禦遊魂攻城行動。
    此次議事,由鎮守府稅租使者的首領,被稱為李鎮守的守衛軍負責人,李靖李將軍主持,鐵血山河傭兵團、血堡傭兵團、太陽傭兵團等各方勢力共同參議。
    此時已近午夜,但是議事廳裏依然吵鬧不休。
    鐵血山河傭兵團的李定國將軍,堅持繼續執行已經踐行多年的“防守反擊”戰略,要求各方勢力,將主力團隊布置在空間堡防線,至少堅守十個時辰後,最後兩個時辰要集中力量,全力反攻,直到追擊敵人到空間堡外百裏為止。
    “……此間秦蒙雄鎮,無數輪回年屹立不倒,皆因為這最後之反攻的傳統……在遊魂攻城的最後階段,血月力量即將複蘇,大部分強力遊魂已經開始主動後撤,向著自己的聚居地域返回,留下來的都是相當於炮灰的弱小遊魂……所以每次遊魂攻城的最後兩個時辰,遊魂的攻勢更加猛烈,但其實已經沒有強力遊魂了……這是已經至少證明了二十萬輪回年的成功戰略了……”
    然而太陽傭兵團此次的代表,從高境域壓階降臨的髭髯男子,卻提出了不同的戰略,建議從空間堡外圍開始,修築數道臨時工事,然後在空間堡和秦蒙城牆之間,再修築數道臨時工事,形成多層次的防線,多層抵禦遊魂攻城。
    “……據我所知,各層界域各方試煉位麵的各大人類據點,在遊魂攻城時,都是依次建立多道防線,並在抵禦過程中有計劃地逐步放棄每一道防線,用盡十二個時辰的時間,層層收縮防線,在保存實力的同時集中戰力,最終往往能夠以較小的代價完成抵禦行動……”
    與鐵血山河傭兵團同為鐵血盟的成員,血堡傭兵團的魯斯凡,對於太陽傭兵團硬搬其它境域其它位麵的抵禦戰略並不認同,他認為秦蒙鎮有秦蒙鎮獨特的地勢和周邊遊魂形勢,而二十餘萬輪回年近三百萬次從未失手的成功經驗,證明了以“防守反擊”為核心的秦蒙鎮抵禦戰略是經過時間和實踐考研的。
    “……梁旅座所謂的其它境域優勢經驗,隻能說是適合其它境域,其它試煉位麵,其它人類據點的,而您剛才所謂‘往往以較小代價完成抵禦行動’的論述,至少說明了層層收縮防線的戰略,還是有失敗可能的……但是此間秦蒙雄鎮,可是從未被攻破的輪回第一城,這不是什麽奇跡,而是二十萬年來一代代優秀的前敵指揮們用智慧和經驗鑄就的這一‘防守反擊’戰略的效果……”
    太陽傭兵團的那被成為梁旅座的髭髯男子,用輕蔑的目光看向魯斯凡,不屑地說道“血堡傭兵團的魯師座是吧?你不會是擔心,在逐層收縮防線的過程中,讓你的血堡空間堡受到嚴重損失吧?咱們各家投放的空間堡,本就是城鎮外圍的第一線工事,當此秦蒙安危之時,豈可因為這小小空間堡的可能損失,而耽誤抵禦遊魂攻城的大事!看來你血堡之人,盡是見利忘義,因小失大的蠢貨!”
    魯斯凡眉頭微皺,盯著明顯在針對自己的這個梁旅座。
    他很清楚,對方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秦蒙鎮此次抵禦行動的更高成功可能,而是要從李定國將軍手上搶走各方勢力在抵禦行動中的前敵指揮權。
    當然了,李靖李鎮守才是整個秦蒙鎮各方軍勢,名義上的最高前敵指揮長,但是到了各方軍勢自己之間,還是需要一個領頭人的角色。
    戰爭不是兒戲,必須號令統一,全體軍勢隻能有一個聲音。
    否則,便是對所有參與戰爭的晶修,以及秦蒙鎮上千萬居民們的不負責。
    之前的近兩萬年,自從李定國壓階降級來到這方血獄,並成為秦蒙鎮鐵血山河傭兵團的團長之後,秦蒙鎮各方軍勢默認的領頭人、話事人,便非他莫屬了。
    一方麵,鐵血山河傭兵團,本就是這方血獄最強的傭兵團之一。
    另一方麵,李定國的戰力也許不是最強,但是若論到戰爭指揮的水平,在這方血獄也算得上是前五的存在。
    至少這秦蒙鎮中,除了已經揚名十幾萬輪回年李靖李鎮守,以及某不願透漏姓名的大明開國名將、稅租使者外,沒有一個人敢在前敵指揮上與之爭鋒。
    嗯,另一個奠定大清基業的攝政王爺、稅租使者,也是稍有不如的。
    要知道,這可是以一己之力,扶持南明小朝廷,重建華夏,兩蹶名王,天下震動的晉王李定國啊!
    這近兩萬輪回年來,將近三十萬次的遊魂攻城,秦蒙鎮的各方軍勢,都是在李定國的統籌和協調下,協助李鎮守製定戰略、分配戰術、完成行動的。
    然而今天,這個突然壓階降臨的太陽傭兵團的梁旅座,竟然大言不慚地挑戰李定國在戰略製定上的話事權,實在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這個梁旅座很奇怪,位階低於自己,戰力應該也比不上自己,傭兵職級也比自己差一截,但是好像一直是用輕蔑和不屑的表情在挑釁自己……
    雖然咱們兩方勢力,因為之前那個混蛋的事情,已經徹底鬧翻了,各境域各位麵各城鎮全麵禁商,你就算把這種私仇帶到議事中,也不應該輕視我吧……
    難道是我這層身份偽裝的太好了?
    不能吧,都已經稱呼我是師座了,你自己才是個旅座,但你真的不知道一個師座在傭兵團裏意味著什麽?
    既然怎麽都應該猜到我的身份了,你是哪裏來的天大膽子來捋我的虎須?
    所以,他必然是因為自持身份……煜皇庭總部空降……嗯,而且還姓梁……看來,這位應該是那位柱國大將軍的族人了……
    所以,我之前這與煜皇庭全麵禁商的計策還是生效了……
    ……就是不知道,那位“皇梁商行”背後的節度使將軍,什麽時候發力呢……
    魯斯凡收回思緒,義正言辭地回答道“這位梁旅座,首先,請注意你的言辭!此方血獄中,我血堡上下,自從十萬輪回年前,從極西之地,萬裏遷徙,來到西大荒以及這秦蒙鎮安居之後,始終視自己為秦蒙人,皆願為秦蒙而戰鬥,為秦蒙而泯滅!我怎麽可能在意逐層收縮防線的戰略下,空間堡可能損毀的問題……我真正在意的是,明明用了二十萬年行之有效的戰略,為什麽一定要否認,並一定要采用其它境域、其它位麵、其它據點的,不一定完全成功的戰略呢?難道別人的東西,就一定比我們自己的先進嗎?”
    那梁旅座還未答話,與血堡傭兵團同屬於人域神盟所屬的彌賽亞傭兵團的代表,一個金發碧眼,牧師打扮的文雅男士,突然出聲反駁道“魯師座,你就不要再斷章取義了!梁旅座剛才的戰略建議,核心明明就是‘以較小的代價完成抵禦行動’其中的較小代價!晉王殿下所謂的堅守十個時辰,說起來簡單,這麽多年執行下來,每次抵禦行動的消耗與犧牲都大得驚人!雖然說最後的兩個時辰反擊,會讓下一個輪回月的強力遊魂進一步被削弱實力,但是這種戰略的性價比實在是有些太低了!你血堡不是號稱‘願為秦蒙而戰鬥,為秦蒙而泯滅’嗎?那麽這次堅守,你們敢不敢把空間堡放到最前線去堅守?敢嗎?不敢了吧!”
    魯斯凡冷眼看著這個文雅男士的出言不遜,他知道,雖然同屬人域神盟,但是彌賽亞傭兵團的這群自譽為神聖的偽君子們,對於他們血堡,不,應該是血族,一直抱有很大的成見。
    麵對彌賽亞傭兵團代表如此直白的挑釁,他淡定地說道“能在最前線抵禦遊魂,為秦蒙做出貢獻,是我們血堡的榮譽!但是,這是在執行防守反擊戰略的前提下。如果執行收縮防線戰略的話,那我們在最前線,純粹是送死的行為!所以,我今天在這裏承諾,隻要執行的是防守反擊戰略,我血堡傭兵團,自願移動空間堡到最前沿防線,為我秦蒙鎮,做第一道屏障!”
    眼看本來是鐵血盟中本土成員與太陽傭兵團空降代表之間的指揮權爭奪,突然變成了人域神盟所屬兩大傭兵團之間的內鬥,甚至將最強戰力之一的血堡傭兵團,給逼到了最前沿的防線,坐在主持位上的李靖李鎮守,有點坐不住了。
    要知道,血堡傭兵團裏,可不僅是這些萬裏遷徙的血族啊!血堡傭兵團在這秦蒙鎮十萬年的經營,其主體成員早已是本土釋、儒、道三界眾多宗門的嫡傳子弟了!
    真的讓這群三界得意子弟們,因為一次戰略的改變,在逐步放棄,層層收縮防線的思路下,莫名其妙地折損在一次遊魂攻城中,那麽無論是人界聯盟,還是人域神盟,他李靖都交代不過去啊!
    想了想這三界的三位神尊,李靖不由打了個激靈,看了眼慷慨激昂,用自願到最前沿戰線,但是得用防守反擊戰略的陽謀,把所有人逼得說不出話來的魯斯凡,心道,這些能代表一方勢力的,每個都是權謀大師啊!
    尤其是這個高度疑似聖血會十三長老之一,明確是血堡傭兵團師級軍勢負責人的魯斯凡,他玩的全是陽謀啊!還占住了所有道義的高點……
    李靖想了想,給身邊隨行參謀的一名稅租使者使了個眼色。
    大明開國名將,萬人屠的常勝統帥,在這秦蒙鎮中,戰爭指揮水平和戰績、名氣僅次於李靖,張真人口中的小常子,常遇春立刻心領神會,輕咳一聲,插入了眾勢力的舌辯亂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梁旅座這次提出的收縮防線戰略,確實相比咱們一直以來的頑強固守再反擊的戰略,性價比要好上很多……但是,正如魯師座所說,我秦蒙鎮自有我獨特的地勢和周邊遊魂形勢,所以層層防線,分散攻勢,保存實力的思路,咱們完全可以吸取,但是逐步放棄、層層收縮防線的思路,不適合我們秦蒙人……”
    眾勢力聽到這裏,都默契地點了點頭,包括提出收縮防線戰略的梁旅座。
    這秦蒙鎮無數輪回年裏,接引的輪回者基本都是人間界的老秦人。
    所以,無論是多少代的原住民,還是新鮮被接引的輪回者,都有著老秦人的秉性和脾氣。
    眾所周知,老秦人的秉性和脾氣……生!冷!蹭!拽!
    文雅一點來說,就是……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血不流幹,死不休戰!
    所以,逐步放棄防線,層層收縮防線的戰略,秦蒙鎮的先賢們,不是不會操作,就是……
    這樣打起來太憋屈了啊!
    因此,在人間界幹翻了北方遊牧民族第一個霸主匈奴的秦蒙鎮建立者,蒙恬大將軍,作為初代前敵指揮,便在無數次的堅守抵禦中,發現了反擊的可能與最佳時機,從而創立了可以有效削弱下個月遊魂攻勢,從而保證防禦方長期占優勢的,“防守反擊”戰略。
    眾人隻聽常遇春繼續說道“所以,我們這一次,要在空間堡陣線前方與後方同時修築多道防線,但是每道防線不用完全連接……嗯,我的意思是,我們要留出足夠多的口子,用多道防線的布置,誘敵深入,將遊魂攻勢分散到從最前沿防線到城牆的足夠縱深中……這樣,所有防線的防守壓力都比之前的堅持固守要降低很多……同時,在各個防線之間要留有足夠的交通渠道,甚至空間門,保證防線之間的暢通……如果個別防線不得不棄守的話,有生力量還可以後撤到其它防線……這樣即達到了堅持固守的效果,為最後的反擊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同時也達到了保存實力,集中戰力的效果……”
    議事廳中,除了不斷點頭稱是的梁旅座外,其他各勢力的代表,都用無比詭異的目光,看著正在那裏侃侃而談的常遇春。
    這不就是咱們二十萬年來不斷進化的“防守反擊”戰略的具體執行方案嗎?沒有任何變化啊?我們都已經熟門熟路了啊!為什麽要搞的像新改進的一樣啊?
    哦……明白了……我們知道,但是那個太陽傭兵團空降的梁旅座不知道啊!
    魯斯凡極度崇拜地看著把成熟戰略說出花來的常遇春,心道這開國名將就是厲害啊,連作戰議事都用上了計謀!
    不過,我喜歡!
    魯斯凡看了一眼老神在在,但是不動聲色間掌控一切的李靖李鎮守,發現他偷偷地給了自己一個眼神,立刻明白了,自己要配合把這場戲演完。
    他便在常遇春好容易緩了口氣,暫停講解的時候,大聲說道“既然常將軍有如此絕妙戰略,而這個戰略還是在防守反擊基礎上的改進,那我血堡,必然遵守剛才的承諾,移動空間堡到最前沿防線,做著秦蒙鎮的第一道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