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話 術式“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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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田新擦了下汗,他的術式很是消耗咒力,治一兩個人就需要休息。已經有一個處於瀕死狀態了,可他還無法使出完整的術式。
“該死!”他忍不住低聲罵起來,不知道是罵自己,還是罵那可惡的詛咒師。
“先喝口水吧。”他的眼前是夏樹遞過來的瓶裝大麥茶。
“你沒事吧?”新田接過水,打量了下夏樹。夏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也不比那些失血過多的傷員們好到哪裏去。
夏樹黯然地點點頭。她已沒有什麽好吐的了,胃部仍在一陣陣地痙攣,時不時還想要幹嘔,但她終於能克製住那種身心的顫抖和驚恐。
“新,我是不是很沒用?”夏樹因為嘔吐嗓音都變得暗啞,“你真厲害。我看到了你的術式,你一直在救人吧。”
新田握緊手裏的瓶子,“夏樹,沒關係的。那樣的場景…其實,我也要吐了。”
他的聲音低緩壓抑,“剛才,聽到,有人說讓我來做點什麽時,我鬆了口氣。我說出‘快帶我去’,不是因為急切來救人,而是想要立刻離開那個鬼地方…”
他按了下眼睛,想逼回眼裏的淚意。咒力恢複,術式可以繼續使用,那個人的性命應該能保住了。他大步向前走,聽到夏樹在身後輕輕地說,“謝謝你,新。”
夏樹剛才因為驚懼緊張而不停嘔吐,她不是被那樣的場景嚇破膽。第一次見到如此慘無人道的情景,她當然膽戰心驚,但她反應那麽大,是她終於意識到,夏油傑和菜菜子美美子,他們也曾有過這樣殘虐的手段。
若說先前東堂和新田告訴她的,夏油傑曾一夜之間咒殺一百多村民,菜菜子美美子眨眼間咒殺數名輔助監督,她還無法想象的話。可看到眼前大片大片的紅,真切感受到鮮血的溫度,她終於明白,血流成河如地獄般的情景,到底是什麽樣子。
東堂鬱悶地回到案發現場,看到新田還在不停地處理傷員,而夏樹也似乎恢複過來,在和“窗”說著什麽。
“被忽然冒出來的飛行類咒靈救走了。”麵對夏樹和“窗”的疑問,東堂隻覺憋屈不已,“早知道還不如直接宰了!”
碰到十惡不赦的詛咒師,如果不是必要和有命令,咒術界規定盡量不要直接殺掉,以捉拿歸案優先。這也是東堂沒有直接下殺手的原因。不然,他至少能殺掉一個人。兩個詛咒師的實力都不算很強。
剛趕過來的新田也聽到了東堂的回複,氣壓有些低,那是東堂無法發泄怒氣而形成的氛圍。夏樹默了默,對著身邊的“窗”說,“我已經了解要求了。我會盡力的,但是我…之前隻用過基礎術式,這個術式是我新掌握的擴展術式,我不太確定我能做到多少。”
東堂和新田都不知道,夏樹的術式是什麽,來這裏又能做什麽。但是,此刻,看到夏樹又要踏入那間慘不忍賭的房間,新田還是一把拉住她,“夏樹,不用勉強。”
夏樹搖搖頭,“新,沒關係的。這是我來這裏的意義。”
她衝新田微笑,“新,你才是,不要勉強哦。”
*
櫻花要在初陽早春及時賞玩,茶道要經細致碾磨衝泡方得品味,而死亡是生命的另一段開始,死亡瞬間迸發出的極致之美值得歌頌,日本人似乎總是堅決地守護和傳承著自己民族文化的核心。
但這,絕不包括對麵對那些殘忍血腥的凶殺死亡所帶來的恐懼。這是觸動人性最脆弱的神經,尤其是對最親近的人。
“他是這一屆腕力比賽的冠軍,前途大好。家屬想見他最後一麵…但目前的情景,不太適合…”剛剛,警局的這名“窗”艱難地對夏樹解釋,“高專說今年的新生,似乎是相關的術式,也許以後可以緩解這些因為詛咒而淒慘死去,無法公布的困窘…”
因為詛咒的死亡事件,死者基本上都死狀淒慘離奇而無法解釋。大多時候,都隻能含糊地處理,親屬無法見到死者,甚至不知道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麽。
夏樹用一種異常莊重肅穆的神色和腳步踏進房間,她的麵前是支離破碎的死者,麵目已非。
和新田不論是對生還是死狀態下的生命都可以使用術式不同,也和大多數咒術師對著詛咒直接進行攻擊的術式也不同,和少部分咒術師是進行增益類的輔助術式也不同,夏樹的術式,隻能對亡者使用。
她的術式,需要近距離直麵死亡,需要撫摸觸碰死亡。
術式“幻花”,有著美麗的名字。擴展術式“幻花·生”,夏樹第一次在除了神宮外的人前使用。
夏樹雙手結印,她閉上眼睛,雙手在空氣中輕柔地做著各種動作。東堂和新田震驚地看著房間中零零散散的屍塊仿佛被人溫柔地拿起拚在一起。風在夏樹身邊聚起,輕輕吹起她的頭發,裙擺,似乎也漸漸吹散房間中那股陰鬱黑暗。
夏樹的神情越發肅穆和敬重,動作也越發輕柔。她用咒力溫柔地撫過死者的每一寸肌膚,讓已經冰冷的人重新煥發生機,讓逝去的生命在這一刻凝成永恒的美麗。死者的麵貌終於呈現在眾人麵前,夏樹的術式恢複了死者生前最美的麵容,他仿佛隻是睡著了,靜靜地躺著,仿佛他的死亡真的隻是最佳的安息。
夏樹的術式在最後一刻,能聽到亡者之音。她聽到死者臨死前,和殺他的詛咒師之間的對話。
“你知道嗎?第一個製作出提琴的人用女人背部的線條曲線來設計提琴,當演奏者將提琴擁入懷中時,想象的是將愛人擁入懷中,溫柔地將曲子緩緩奏出時,溫情隨之流溢。”詛咒師的聲音透著詭異的亢奮,卻又格外溫柔,“這是我製作咒具最初的靈感。後來我發現,不僅是把對身體的想象加入咒具中,而是切實把身體與咒具合為一體,更能彈奏出優美的樂章。你要感到榮幸,你的手會和這柄劍合為一。真是充滿力量美感的手啊!”
“真是可惜啊…”是死者死前內心最深的期盼,“我這雙手啊,還沒抱到我未出生的孩子…”
她的術式進行到尾聲,死者的身前凝結出碩大又豔麗的花朵,至此,夏樹睜開雙眼,怔怔放下雙手。
術式“幻花·生”,安撫死者的靈魂,對屍體可再塑造為生前最完美平靜的模樣,根據亡者之音凝結成花,那是他的靈魂之光。
回程的電車上,東堂、新田和夏樹三人默契地一直看著窗外,不發一言。
“那是什麽感覺?”東堂忽然打破沉默,沒頭沒尾地問夏樹。
“什麽?”
“死亡。”
夏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大概是近在切膚之間的陰冷和絕望,如冷風般能把人瞬間吞噬。
“你們兩個這不是很厲害嗎?沾染死亡絕望氣息的術式,暫緩讓一切變得可能帶來希望的術式。有些術式也是需要勇氣的。”東堂依舊看著窗外,但他第一次鄭重地稱讚了兩人。
可新田和夏樹卻絲毫沒有感到高興。
“那花代表了什麽?”新田說了見到夏樹術式後的第一句話。
“美人蕉。”夏樹惆悵地回答,“象征著美好的未來。”
在陽光下,酷熱的天氣中盛開的美人蕉,端莊又嬌豔,讓人感受到它強烈的存在意誌。
在比賽中拿到努力很久的成績,帶著對未來的期盼,卻因此喪命的人。夏樹三人臨走前,看到他懷孕的妻子,已經顯懷,哭著抱住如同安然睡著的他,接受“他的死亡隻是走向下一段旅途”。
夏樹把頭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她可以讓人們接受死亡,可是,那些斷了手保住性命的職業選手們,又該如何接受呢?
*
清子在入學一個月時,也接到了她在高專的第一個任務。
輔助監督一邊開車一邊和清子講解此次任務。
“是一名行暗殺術式的詛咒師,殿下您的任務隻是查看咒力殘穢,查找行蹤,請您務必不要深入追蹤,一切以您的安危為主。”
清子接受輔助監督的善意,微笑著點點頭,繼續查看手中的任務卷宗。任務描寫很模糊,是絕密級的任務,被殺者是誰,照片和資料全無。
案發地是奈良市,案發現場隻有少數知道咒術高專的警局高層人士和“窗”,他們沒想到,高專派來的竟然是一名穿著名貴和服,高貴典雅的少女。任何時候都端莊得體的清子,站在滿是血汙的房間,也絲毫沒有一點異樣,她舉手投足安然自若,仿佛她在花園中賞花,而不是在腥臭撲鼻的房間內檢查殘穢。
“清子殿下,”有警局高層認出她,“我們不知會派您來,這裏…”
“無妨。這是我在高專的任務。”清子頷首,皇室貴女任何時候都是處變不驚。即使她剛踏進房間,就知道這次的任務,一定是有人故意指派給她,說不定想看她出醜。
“是首相大人結束演講後,回酒店休息,在這裏遇刺的。因為知道大人身邊有咒術師保護,所以來的殺手也不是普通人,而是詛咒師。”
清子檢查了下被咒殺的術師和那位總是和皇室作對政見不合的首相。若不是場合不對,她都想為那個詛咒師鼓掌喝彩,這人,她早就想殺了。
咒力的殘穢在她眼前浮現,是很厲害的術式呢,似乎是天生的忍者,清子笑起來,這樣的人,倒的確適合做一個詛咒師,而非咒術師。
“首相大人的死訊還未公布吧?”清子並未聽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並未。因為還不清楚如何對公眾交代。”
清子點點頭,的確,這裏邊可做的文章太多了。不過,她才懶得管他的事情。現在,她隻對那名詛咒師有興趣。
“抱歉,高專隻讓我來勘察咒力殘穢,無法幫上什麽。但這裏的咒力情況,和我的猜測,我會如實報告的。”清子裝作悲痛的樣子準備離開了。
回程時,在快要出奈良縣界的一處山下,清子忽然要求下車。
“山上有一座寺廟,我很久未去了。這次正好路過,能請你等我一下嗎?”清子讓輔助監督在路邊等她。她獨自上山。
四五百年前,這裏曾是“伊賀四十九院”的寺院,以供奉著彌勒菩薩的本堂為中心,周圍圍著四十九間山伏房。這裏是伊賀流忍術的發源地,曾教導無數平民在這裏學習忍術,成為伊賀三大上忍世家開始的地方。不過,現在,這裏隻是荒山野嶺,有一座孤零零的寺院,看起來也很久沒人供奉了。
清子看到了坐在寺院唯一殿落中正在喝酒的男人,絡腮胡,蓬亂的頭發,身上也髒兮兮的,是她平時最嫌惡的人。但此刻,她卻露出再友善不過的笑容打了招呼。
“嗨,請問您是百地家、服部家與藤林家的哪一家?”
“服部。”男人打量著明顯是貴女的清子,他看到了她和服上那枚略顯突兀的旋轉紐扣,“你是高專的咒術師?京都還是東京?”
“京都。”清子苦笑,和服上那枚紐扣果然太顯眼了,她就說怎麽會有人往和服上別一枚紐扣的嘛!
“哦,是要來祓除我的?”服部喝了口酒,不在意的問。
“當然不是。那種自以為是的猴子,殺了就殺了吧。我是來拜訪您的。曾經威望強盛的忍者世家,現在卻沒落成這樣,擁有忍者術式的您,甘心嗎?”
“嗬,和你這樣的貴女可不同,我們忍者,曆來都是平民。”服部自嘲,“滾,我討厭高專的人,尤其討厭高專裏咒術禦三家的人。”
“我不是禦三家的。我是皇室的咒術師。”清子收起友好,露出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冷漠,“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認我為主,一個是我現在殺了你。”
詛咒師服部哈哈大笑,他笑得表情猙獰,終於像是一個正經的詛咒師。
“乳臭未幹的小鬼,也敢說這樣的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