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話 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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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6月15日,神宮會舉辦為期十天的月次祭,這是神宮最重要的祭祀之一。祭祀之前,會有禦卜,占卜神宮的神職人員是否有資格參加即將到來的月次祭。夏樹作為神宮的巫女,每年也會參加這樣的禦卜。
    “如果禦卜說我沒資格的話,我很快就能回來。”夏樹和歌姬說道,她不想請長假。歌姬卻笑著幫她整理了下水手服的領結,“可是夏樹每年不都被選上了嗎?今年也許也不例外,我還是先幫你請十天的假吧。如果提前回來,我幫你銷掉。”
    夏樹隻能點頭,心裏對新田感到抱歉,這段時間隻能他自己出任務了。
    任何一個季節的神宮都是美麗端莊的。可夏樹還是最喜歡神宮的六月,最為純淨明媚。鬱鬱蔥蔥的樹,溪水潺潺的五十鈴川,在這個季節,都染上了瑰麗的色彩。
    夏樹踏入鳥居時,還有些恍惚。明明隻是離開神宮一個多月,卻好像離開了很久。她聽到那些樹木之神發出的“沙沙”聲,那是見到她的喜悅,她忍不住在神宮林裏喊道,“我回來了——”
    繞過原木建造的神宮宮殿群,她回到神職人員們的休息場所。大宮司正在聽幾個禰宜匯報祭祀的準備事宜,看到了窗戶上夏樹露出的小腦袋。他一下子笑起來,聲如洪鍾,“小夏樹,快進來!是我們的小咒術師回來了!”
    “大宮司爺爺!”穿著高專.製服的夏樹,拎著從京都帶回來的伴手禮,跳進屋子,還不忘向大宮司展示她的製服,“爺爺!你知道你幫我設計的製服是給不良少女穿的嘛!”
    大宮司摸著胡子,卻隻覺得滿意,“小夏樹,這不是很好看嘛!而且戰鬥起來是不是也很方便?”
    夏樹從小生活在神宮,從大宮司到神宮裏的低級神職人員,都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不免都有些嬌慣。幾個禰宜也七嘴八舌稱讚,“看起來很神氣!這才能顯出我們皇室的與眾不同!”
    夏樹吐了吐舌頭,從小就是,她在泥堆裏打幾個滾出來,他們都覺得她是可愛的。
    高專也很好,可是,夏樹躺在自己軟軟的床鋪裏時想,這裏才是家啊。
    *
    祭祀活動前,清子先和神宮的幾位咒術師們開了關於咒術界事宜的會議。夏樹也獲得了旁聽的資格。
    大家討論的依然是虎杖悠仁吃下兩麵宿儺手指的事情。
    “一般在醫院或者學校這種詛咒頻出的地方,會放封印的咒物鎮壓其他詛咒。”一名咒術師分析,“可是,對於仙台那一所高中,忽然出現宿儺手指這樣的特級咒物,的確有些蹊蹺。”
    “據調查,衫澤高中那隻二級咒靈是由於操場下埋了冤死的屍體凝聚而成。在此之前,那地方並未有咒靈的記錄。”另一名咒術師把他們調查的結果進行說明,“所以,突然出現封印鬆動的特級咒物,隻為鎮壓這樣一隻剛剛出現的二級咒靈,是無法解釋的。”
    “總監會那邊的記錄是,有人向他們傳遞消息,說那所高中有了封印鬆動的特級咒物,他們才派了五條悟去處理相關事宜。”跟隨清子而來的由尾蘭讀著從總監會得來的消息,她還順便吐槽,“誰知道五條悟這個不靠譜的,派了他的學生去!”
    “這是手指上脫落下來的符咒。”一名咒術師把曾經纏繞在那根手指上的黃色符咒照片放映在大屏幕上,“初步鑒定,是出自我們神宮的符咒。我去見了實物,符紙是神宮五十年前特製的一批。”
    大宮司眯了眯眼,“裏邊有一張就是我製的符咒。”
    清子放大了照片,指著在符咒最下方的符紋上一個很小的印跡說,“這是八咫鏡打下的印跡。”
    眾人麵麵相覷,那結論顯而易見了。
    “是我們神宮丟失的那三根手指之一。”清子沉聲說道,她揉了下眉心,“就說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那裏正好有可以作為宿儺容器的身體。原來是被人故意放在那所高中的。”
    清子心裏惱火。那個冒牌“夏油傑”曾偷走三根手指。幸好高層們對符咒不夠了解,不然查到是她這裏出的事卻沒有上報,隻會再記他們皇室一筆。可是現在這個爛攤子也夠讓她頭疼的了,還有兩根手指,不知道會被他們拿來做什麽文章。
    “那就是陰謀了。什麽封印鬆動,看來也是人為破壞的了。”大宮司緩緩說道,“總監會雖然同意了五條悟關於虎杖死緩的提議,不過,那群老不死會甘心?有個定時炸彈在身邊,他們恐怕會怕得要死吧!”
    由尾蘭忍不住暗自吐槽,大宮司您也沒比那群老不死小幾歲吧!
    清子讓人收起資料,默然不語。
    那群人當然不會甘心,站在權力巔峰的老家夥們,惜命的很,就怕宿儺哪一天複活,殺了他們。現在麵對五條悟的強勢,他們也不過是暫避鋒芒罷了。
    哼,她打賭,這群人一定會從中作梗,說不定會借哪次任務就殺了那個叫虎杖的小子。
    清子自然不會去趟這渾水。雖然和那群老家夥都是保守派,但是,清子鄙夷地想,她可不是那麽貪生怕死的人。宿儺嗎,她還想見見呢。隻是,封印鬆動的特級咒物,這個消息總監會沒覺得有蹊蹺嗎?頒布任務的又是誰?總覺得總監會裏有那個冒牌夏油傑的同黨,那可就棘手了……
    在她思考事情時,大宮司已經笑眯眯地和一旁靜默的夏樹聊天了,“小夏樹,聽說你的第一次正式任務,就受到那根手指的影響了?來,跟大家講講,自己的任務吧。”
    神宮十分重視對年輕咒術師們的培養,夏樹是神宮最年輕的咒術師,又跑到高專學習。此刻,討論完正事,神宮的咒術師們都開始好奇夏樹的學習和任務。
    夏樹本來還在震驚虎杖悠仁的事,但她還是打起精神和大家分享她的生活,她還拿出自己研製的符咒,和大家交流起來。
    清子回過神時,夏樹正好講的是高專裏的趣事。她口齒伶俐,又對高專的眾人懷有感激和喜愛之情,講述出來自然是栩栩如生,讓大家聽得也不禁莞爾。
    清子也靜靜地聽著,她幾乎不在外人麵前露出自己的心緒。可此刻,聽到熟悉的高中生活,她難免露出一絲懷念。但她很快隱藏好,又是那個優雅端莊,笑得溫柔的齋王。
    *
    清子的高專生活,遠比夏樹的處境艱難。她沒有體會到同學間的友愛,也沒有生死與共的同伴。身為皇室的一級咒術師,她從來都是孤獨的。
    彼時,咒術師更為稀少,而因為五條悟的出生,詛咒卻越來越強大。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人因為她是皇室而減少她的任務。反而相比其他人,她的任務更繁重。
    一邊是家族係和社會係都在等她出醜,一邊是皇室不斷給她施壓讓她做出成績。兩邊都希望她的任務更多一些,更重一些。卻都忘了,她也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
    沉甸甸的期待與責任,以及不懷好意地推波助瀾,全部壓在她的身上。清子並不想抱怨什麽,這是她選擇的,也是她必須經曆的。她祓除了一隻又一隻的咒靈,殺了一個又一個的詛咒師,她一筆一劃寫下的任務報告已堆積很高。
    她依然是那個剛進校時溫柔有禮的清子殿下,可不論是家族係還是社會係的學生都不會再向她挑釁。社會係的咒術師們逐漸接受了她,而家族係的咒術師們則是不敢靠近她。
    她可以對著社會係的咒術師們笑得如春風般和煦,也可以對著家族係的咒術師們綿裏藏針或冷漠如冰。
    又一次的任務歸來,她依然端莊完美地走在校園裏。任誰此刻見到她,都不會想到剛剛結束任務,從帳中走出來時的她,會如羅刹惡鬼一般。
    她總是喜歡在出任務時穿得格外奢華,仿佛她去的不是戰場,而是舞會。結束任務後,她都會立刻換下滿是血跡的衣服,毫不心疼扔掉自己那貴得要死的華服,換上依然昂貴,但明顯更為素淨低調雅致的常服。
    她的吃穿用度從來都是最好的,衣物更是講究,不是貴的咂舌的限量版,就是用錢也無法買到的手工訂製。
    即使帶著傷口,她也會重新打扮梳妝好再返回高專。隻以自己最好的一麵呈現在眾人麵前,是她作為皇室,從小被要求的行為準則。
    所以,此刻,清子的頭上纏著白紗,是結束任務後自己草草包紮的,穿著簡約矜貴的白色套裝,走在前往醫務室的路上。每次任務回來,大大小小的傷,都需要去醫務室找那位年輕的校醫幫她治療。
    她的大腦依然在思考任務報告要怎麽寫,才能讓她這一次的任務成績更漂亮。
    夜蛾正道是她的負責老師,在路上碰到她,看到她頭上的傷,帶著無奈和一絲愧疚,“清子,你又去做任務了啊。抱歉,你的很多任務我也無法攔下來。”
    清子微笑著向夜蛾的好意道謝,她的很多任務都是上邊直接點名。咒術界已有多年未出現特級咒術師了,一級咒術師已經是咒術界的天花板。清子的符咒術可以以一製多,總是被派去更艱苦的任務。
    “謝謝夜蛾老師,你已經幫我擋下不少任務了。”
    “對了,這個你拿去。”夜蛾遞給清子一隻熊貓的小玩偶,“你上次不是說想要一隻熊貓的玩偶嗎?它可以陪你說話,也可以陪你戰鬥。”
    夜蛾正道的術式是“傀儡操術”,他可以製作咒骸玩偶,清子曾見過他的咒骸玩偶,覺得有趣,就說了一句自己喜歡熊貓樣子的玩偶。
    清子接過那隻可愛的熊貓,她抱住咒骸,如同一個真正天真的少女,眼裏全然是對夜蛾的感激,“太感謝了,我非常喜歡!”
    夜蛾撓著頭不好意思地離開。清子依然抱著那隻熊貓,向醫務室走去。她的嘴角噙著輕柔的笑,似乎是為手裏的玩偶開心,可她心裏卻在瘋狂地嘲笑自己,看吧,抱著和自己一樣的傀儡,有多可笑!
    醫務室並沒有人,清子不想在封閉的空間待著等醫生回來。她忽然覺得窒息,在醫務室樓前的那棵古樹下,她大口喘著氣。
    “嗨!”樹上傳來飛揚的聲音,清子抬頭,看到的就是夏油誠那雙細長的眼睛,“你要上來嗎?也許上邊的空氣不會讓你那麽難受。”
    清子揮出符咒凝成的繩索,飛身坐在夏油誠旁邊的樹枝上。
    夏油誠把手輕輕地放在清子的額頭,柔聲說,“別動,先治好你的傷。”
    清子一動不動,任由夏油誠對她施展反轉術式。夏油誠的長發飄揚,並非是他一貫喜歡的丸子頭。風吹來,他的發和清子的長發在風中交織。
    清子望進夏油誠專注的紫色雙眸中,她情不自禁地喊他的名字,“誠先生…”
    “噓——”夏油誠解下她頭上的紗布,然後止住她的話語,用手指著遠方,“看,霞光。”
    *
    因為生在皇室,所以要為皇室效勞。
    因為生來有咒力,所以被培養成為咒術師,為皇室和咒術界那些人的鬥爭增添砝碼。
    因為成為咒術師,所以學著咒力咒術咒靈,一切關於詛咒的枯燥的知識。
    從她誕生於這個世界上,她就沒有一刻按自己的想法做過什麽。她不是咒骸,卻覺得自己活得像個咒骸。
    她被所有人期待,在無數人關注中活著。她說過,要掙脫這一切,讓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可這個過程卻這麽痛苦,讓她快要窒息。
    她是皇室的貴女,即使有爬上樹的能力,也從未做過這樣出格不符合貴女行為的事情。
    可此刻,她爬上樹,看到遠方的風景很廣闊很美麗。
    她從來都是笑不露齒,如何露出最優雅親切溫柔可愛的笑容,她都練習過。
    可此刻,她眉開眼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什麽淑女的模樣,去死吧。
    她不是咒骸。她隻是她自己。
    風吹過頭發。
    她第一次感受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