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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勢同學，你沒事……”
    伏黑闖入書店二樓，但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特級人形咒靈站立在夏樹麵前，昏暗的閣樓中，兩人靠得很近。伏黑身為咒術師，用咒力強化後的五感，讓他很清晰地看到夏樹被那個咒靈挑起下巴，還有夏樹微微顫抖的身體。
    他雙手結印，在瞬間施展術式，有半人之高的玉犬已經張牙舞爪地奔向那隻咒靈，“放開她！”
    他早就從五條那裏得知最近新出現的特級咒靈中有一個是人形咒靈，它就是曾擄走夏樹的咒靈？他很快明白過來，如臨大敵，據說是可以觸碰人的靈魂而改變人的形狀的咒靈。
    夏樹見到真人後還未說過一句話，在聽到伏黑的聲音時才有了反應。真人對她無法使用“無為轉變”，且目前看來真人對她並無殺意。但是它會不會對突然出現的伏黑施展術式，她不確定。
    “伏黑同學，我沒事，你先出去！”夏樹掙脫真人的手，回頭焦急地喊，她努力抬起酸痛的雙臂，試圖做出阻擋真人的動作。
    玉犬（渾）已衝到真人和夏樹的麵前，鋒利的爪牙伸向真人，真人甚至沒有躲閃，它直直站定，這些式神無法傷到它，它此刻並不想戰鬥。
    伏黑當然不會聽夏樹的喊叫，他看到玉犬的爪子劃過真人的手臂，但好似對它毫無損傷，手臂被輕鬆貫穿又很快恢複原樣。
    真人氣定神閑地站著，目光注視著夏樹。夏樹則是在它身前張開雙臂攔住它，半扭著頭，眼神卻更多地關注的是身後的伏黑。伏黑從自己的影子中抽出一把刀狀的咒具，喚回了玉犬，凝神專注盯著真人，做出攻擊的準備。
    三人之間形成一種詭異的膠著，都不動不發一言。
    真人隻是想在這個巧合的相遇中，和夏樹敘敘舊，忽然跑出來的年輕咒術師也不影響它。除了它的天敵，宿儺的容器，它無視大部分咒術師。夏樹倒是也可以觸碰到它的靈魂，但是夏樹的實力，它並非瞧不起她，不過……
    “夏樹，我是來找……”真人想繼續剛剛未說完的話，卻又被伏黑打斷了。
    “伊勢同學！五條老師馬上到，你……”伏黑評估眼前的咒靈的確是自己無法對付的存在，顧不上自尊，還是搬出了五條悟，希望對眼前的咒靈有一定的震懾作用。
    真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淺淺歎了一口氣，真是麻煩，它隻是想和夏樹聊下手裏剛找到的這本書。
    它也不想在五條麵前傷害明顯是高專的學生，以免徹底激怒五條，破壞它們的計劃。可眼前的學生咒術師卻三番兩次打擾它，它緩緩抬起手臂，還是觸碰一下吧。
    夏樹高度緊張，她同時關注著真人和伏黑，在真人胳膊剛剛抬起時，她就一把抓住，“不要！”
    真人表情愕然，無奈地輕笑一聲，“夏樹，我隻是想揉下鼻子。”
    夏樹不放手，依然警惕地看著它。而真人看出夏樹眼裏的決絕，那是如果它要對身後咒術師出手，她會和它拚命的氣勢。
    真人微眯了下眼，有一股說不出的煩躁在它心間纏繞。怎麽辦，它更想出手了。
    而伏黑看到的卻是夏樹碰到那隻咒靈，他不由自主向前一步，“伊勢！小心！”
    那可是能改變人類靈魂的咒靈啊。
    夏樹緊盯著真人，不敢回頭，“伏黑，別靠近！它碰不到我的靈魂，它的術式是直接攻擊靈魂，你會用咒力護住靈魂嗎？”
    真人眼中的玩味更甚，夏樹直接叫破它的術式也就罷了，可那言語中對那個咒術師的關心怎麽聽起來都有些刺耳。
    *
    真人還是一個快速地閃身躲開夏樹，來到了伏黑的麵前。它是咒靈，在不影響大局情況下，它才不願委屈自己，此刻它很想在夏樹麵前對這個咒術師施展“無為轉變”。
    伏黑的咒具刀橫在身前，用以抵擋真人的攻擊，他無法使用咒力保護靈魂，那就隻能不讓真人碰到他。
    真人的進攻詭譎，動作輕盈得似沒有重量，伏黑抵擋地很是費勁。他的咒具刀不堪重負斷裂，但他不敢鬆手，依然執斷刀護住身軀。
    書卷四散，閣樓上的木質扶手也片片碎裂。夏樹的符咒擦著真人的藍發而過，伴隨著“凝滯”的喊聲，她也趁機擠入到兩人之間，再一次擋住真人將將要碰到伏黑的手指。
    夏樹張開雙臂，擋在真人麵前，隻不過，這一次，她離伏黑更近。站在伏黑麵前，替他擋住真人的視線。
    夏樹早已力竭，她拚命放出的符咒讓她最後一點力氣也用掉。她隻覺得自己的喘息都有了濃重的血腥味，她再也站不穩，雙臂也隻能無力地放下。她身後的伏黑立刻扶住她。可即使這樣，她也固執地讓自己擋在伏黑麵前。
    “真人，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會讓你碰到他。”夏樹氣息不穩，可這一字一句說得極為堅決。
    伏黑一直緊皺的眉毛完全抬高，滿臉不可置信。而真人則是斜挑起眉毛，是難以理解。
    “看來他對你很重要啊。”真人的聲音毫無波瀾，和它以往邪氣慧黠的腔調完全不同。
    夏樹無聲地瞪著真人，當然了，和之前那些被它改造的人不同，他是她在高專的同學，同伴。
    “不過，夏樹，”夏樹沒見過真人這般冷峻的表情，它在她麵前總是歡快跳脫的模樣，此刻，它隻有冷冰冰的陳述，“我一定要讓你親眼看到我的術式在他身上施展。”
    或者，在你重視的那些人身上施展。
    因為，看到你因此而恨我的目光，也讓我興奮。
    *
    夏樹到東京時已是黃昏，據說這樣的日落前後是逢魔的時刻。
    最後一抹餘暉也散去，書店閣樓旁透光的窗戶外是漸暗的天色，書店內的光線也暗淡下來。夏樹有一絲恍惚，果然在這樣的時刻比較容易遭遇惡魔。她已看不清站立在暗處的真人的神情。
    夏樹的麵容似乎也變得不那麽真切，真人忽然覺得索然無味。它手裏是一本線狀的《萬葉集》，用白色綿紙包裹。
    “彼方為誰，無我有問；九月露濕，待君之前。”是夏樹曾和它講過的動畫《你的名字》中的一段話。
    “這是《萬葉集》的一首詩。我當時看了動畫後，就去找了這本詩集。”夏樹托著腮，和真人提到自己很喜歡的一部動畫電影。真人看的很多電影過於晦澀，她沒看過也聽不懂，真人問她喜歡什麽電影時，她想了想，說了這部。
    那時他們兩人坐在樹下，難得的平和。
    夏樹的衣服上黏著細小的粉色花瓣，真人坐在她的身旁，輕輕呼吸就能聞到殘留在她肩頭上的花朵清香。聽她緩緩念出這句詩，聽她講述那個在它聽起來略無趣的少年之間青澀的愛戀，聽她談起那個偏僻鄉下神社的巫女，以及她和那個電影中少女若有若無的共鳴。
    夏樹發現真人一直盯著她肩上的花瓣，她伸手摘下來，放入口中輕輕咀嚼。
    “它們有味道嗎？”真人好奇地問。
    夏樹遞到它嘴邊一片花瓣，是淡而清香的花香。它放入嘴裏。
    “就是花嘛。”它不解地嘟囔。
    “就是花啊。”夏樹在一旁將手輕輕擋在眼前，仰頭看從樹縫灑下的陽光，從真人的角度看去，隻能看到她鮮嫩的唇，很像它剛剛吃下的花瓣。
    它也學著夏樹仰頭眯起眼睛看向陽光，她的嘴唇大概是一樣的味道吧。
    真人看了看書店外的帳，還是離開吧。它隻不過是一時興起，很想把那本詩集找來看看。但現在，它把書放下，轉身就消失在夏樹麵前。
    夏樹本來做好拚命的準備，但戰鬥忽然就這樣不聲不響結束，她一時怔怔。
    五條破帳而入時，就看到夏樹疲憊地靠坐在書架前，而在滋啦滋啦響的日光燈下，伏黑沉默地翻著一本書。
    伏黑和夏樹都無視五條在一旁起哄“抱起來啊”的聲音，夏樹已恢複了些力氣，她堅持自己可以走。伏黑關了燈，那本書被他攤開似乎忘記合上，書頁裏是一首詩——
    “長月黃昏後，佇立露沾身；莫問我為誰，我自待伊人。”
    *
    神保町不僅是第一古書街，也是日本no.1的咖喱街。夏樹在咖喱餐廳bondy curry的洗手間裏簡單收拾了下狼狽的自己，回來看，桌上已擺上了黃油土豆。
    “看看窗外排位的長隊，再看看我們麵前的黃油土豆，心情才好了一些。”五條悟說著夏樹不太懂的理論，她的心情反正糟透了。
    熱乎乎的土豆挖開一個小孔，切成小方塊的黃油放在裏麵，依靠土豆的溫度讓黃油微微融化。五條已率先拿起一個咬了一口。即使他戴著眼罩，夏樹還是從他臉上那迷之微笑看出他是真的喜歡這個。
    伏黑也把土豆捧到嘴邊，但看到夏樹依然低著頭，他又放下食物，看看身邊沉浸美食的五條。五條一邊吃一邊和兩位學生介紹，“趁熱吃才好吃哦。要是你們兩個都不喜歡吃這個，我可以全部吃掉！我可是日本第二喜歡黃油土豆的男人。”
    夏樹張了張嘴，努力咽下“誰是第一”這種問題，因為她看到伏黑在一旁已經是相當無語的表情了。
    “五條老師，我的測試算通過了嗎？”夏樹還是拿起了一個黃油土豆，她喜歡在街頭吃這種小吃，沒想到這家有名的餐廳上來的第一道菜竟然是這個。
    “原來夏樹在擔心這個啊，沒關係，隻是我看看你的水平而已！比我想象中的好，讓我猜猜，教你體術的一定不是歌姬吧！”
    夏樹又瞥到伏黑想翻白眼的表情，她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伏黑在她心裏總是冷冷的。但他對五條每句話的反應和表情卻實在是過於可愛。
    笑出來之後，又覺得失禮，她連忙對著麵露疑惑的兩人解釋，“對不起，因為伏黑同學忽然間表情豐富起來，讓我有些意外。”
    桌上陸續上了三人點的咖喱，首先是五條點的奶酪咖喱，但他此刻的興趣不在奶酪上，而是饒有興趣地開始和夏樹分享起伏黑的趣事。
    “你別看惠這孩子總是撅著嘴巴不高興或者不關心不在乎的樣子，實際上心裏也許在偷著樂或者十分在意呢！”
    伏黑還是少年心性，聽了五條這話隻覺得又羞又惱，他想伸手捂住五條的嘴巴。即使這樣做非常不禮貌，可對五條這樣為老不尊的人要什麽禮貌！
    “我聽歌姬阿姨說，五條老師算是伏黑同學的監護人？”夏樹看著五條一臉“我家孩子怎樣怎樣”的分享欲，在伏黑不滿的瞪視中硬著頭皮問。
    “沒錯。所以，我這裏有惠從小到大的照片哦。夏樹想看嗎？”
    “不用不用。”夏樹看到伏黑撅起嘴巴似乎在生氣後，就連忙擺手，這樣尷尬的事情，她和伏黑也不熟還是算了吧。
    五條卻已拿出手機，“夏樹不用不好意思啊，你們兩個不是已經一起去了有名的結緣戀愛神社嘛。你一定也很想多了解一些惠吧！”
    夏樹驚訝地“咦”了一聲，五條怎麽會知道，難道是伏黑告訴他的？她詢問的眼神瞟向伏黑，但是伏黑也是無奈無語的皺著眉，像是在否認。
    她忽然間靈光一閃，恍然大悟，“五條老師，ins上那個叫"gtg·glg"的原來是你啊，你看到我拍的神社和那個結緣石的照片了嗎？你還給我ins點讚了呀？不過，你怎麽知道我的ins？”
    伏黑望天，破案了，原來是因為看到夏樹ins上那個石頭的照片，再看到自己宿舍一模一樣的石頭，所以猜測出來的吧。
    但是，gtg他知道是great teacher gojo，glg又是什麽啊。
    “我知道了！五條老師你是通過歌姬阿姨的ins找到我的吧！不過，你難道把歌姬阿姨所有的flowers都查了一遍嗎？”夏樹一邊吃牛肉咖喱，一遍研究自己的ins。終於，她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小聲地驚呼。
    伏黑看著眼前自己點的混合咖喱，嗯，他確定，這的確是gtg能做出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