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兒，小全兒……”

    康夫人焦急了起來。

    她一把掀起簾子，急怒道，“快些走！孩子喘了。”

    那馬夫回頭看她一眼，稍微加了些手上速度。

    康夫人惱怒道，“你這賤皮子，聾了嗎？”

    小廝賠笑道，“夫人莫急，我們這就快些。”

    妙真猶豫一刻道，“夫人，我家裏幾代行醫，我會醫術，夫人若信得過，奴家願給小公子瞧瞧。”

    康夫人狐疑的眼神兒又瞥向妙真。

    妙真從包袱裏翻出些行醫的針灸、藥瓶給她瞧。

    小全兒這時喘得收不住了。

    “停車！停車！讓她給瞧瞧。”

    康夫人叫停了馬車。

    妙真迅速爬進了馬車裏。

    小全兒已滿麵通紅了，妙真將他趴於自己膝蓋上，紮了幾處穴位，又下手擰了幾處地方。

    那孩子劇烈咳嗽起來，咳出一口帶血的濃痰，這才氣息稍順。

    妙真又給他服下一顆保寧丸。

    這孩子就漸漸平息了，臉色正常了起來。

    康夫人大喜，一手拉住妙真親熱道，“姑娘竟有如此醫術？”

    妙真羞澀垂頭，“不過是自小隨著父親哥哥四處行醫，見多了小兒病症，所以知曉些偏方法。”

    康夫人滿眼驚喜，邀請妙真一同坐到車內。

    妙真這才將兩人容貌稍看了仔細。

    康元吉生的魁梧英俊，麵皮白淨，不到三十的樣子。

    康夫人也纖白清秀，隻是眸子裏機靈太過，透出幾分精明和市儈來。

    她懷裏抱著的男童，看著圓臉兒紅腮，倒是一副大眼睛乖巧模樣兒。

    隻是，略嫌瘦弱。

    “小公子看著有些脾虛，可有少食倦怠？”妙真望著小全兒道。

    康夫人立刻接話兒道，“小全兒一直有些吃不下飯，姑娘可有辦法？”

    妙真明眸善睞，無邪道，“小公子，可是有些先天不足？”

    康夫人和康元吉靜靜對望一眼，沒有說話。

    妙真又笑道，“也不是全無辦法。”

    “小兒脾常不足乃是常見，配些藥丸貼於臍眼中，再空幾頓晚飯，日漸就能將脾經周轉起。”

    康夫人道，“原先也不少求醫問藥，姑娘這做法還未試過。”

    她瞥了一眼康元吉，又鄭重對妙真道，

    “不知能否請姑娘去我們山莊小住幾日？給我這孩子治治病。”

    康元吉皺上眉頭。

    妙真看了看康元吉臉色，垂下頭道，“是否有些不便？”

    康夫人厲色掃過康元吉，又拉起妙真的手勸道，

    “怎會不便？姑娘是去救我兒性命的活菩薩。”

    康元吉不再說話，轉頭看向馬車外。

    妙真四下一看，這馬車內還算裝飾富貴，便先開口應承了下來。

    馬車外小廝眼裏閃過一絲狡黠，擰開水袋，擦了擦瓶口，快樂的喝了一大口水。

    馬夫臉上浮上莫名微笑，隨即又恢複麵無表情。

    繼續溫吞趕馬。

    -

    正午時分，終於趕到甜水鎮。

    鎮上人口不多，都行色匆忙。

    馬車七拐八繞，終於到了一處偏僻巷子。

    倒是停在一處大宅院外。

    宅子門口一個姑婆，似乎已等候多時。

    她帶著諂媚的笑臉，上前問候道，“姑娘，姑爺，一路可還順寧？”

    康元吉臉上沒有多餘表情。

    康夫人回了敷衍的笑容，“牢姑姑掛念，一路尚算順利。”

    小廝和馬夫默不作聲的趕著馬車去了馬棚。

    妙真跟在身後，有幾許尷尬。

    那姑婆追人的眼神兒襲了過來，開口問道，“這位貌如天仙的姑娘是？”

    康夫人麵色不自然的笑笑，“路上撿的醫女，想請回去幾日，給我家全兒瞧瞧病。”

    姑婆上下打量著妙真，那眸光有些**裸。

    妙真溫婉福了福身，“姑姑有禮！”

    姑婆笑出黃牙，“姑娘請進。”

    康夫人抱著孩子，康元吉跟在身後，加上妙真，三人前後跟著進了中堂。

    中堂裏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婦，老婦懷裏還趴著一個妙齡少女。

    那少女立時站起，滿臉喜悅道，“表姐，姐夫，靈兒等在這裏許久了。”

    康元吉眸裏亮了些許，又即刻恢複平靜。

    康夫人皮笑肉不笑，但語氣裏全是故作的親熱。

    “好久不見妹妹，今日妹妹一定要隨我回山莊小住幾日。”

    靈兒為難道，“可我母親……”

    剛才的老婦道，“靈兒莫擔心，你母親就陪我在此住著便是。橫豎你爹爹去了，她一人也孤苦。”

    說著，還流出幾滴眼淚。

    剛才的姑婆立刻上去握緊老婦的手，紅眼道，“長姐，我們孤兒寡母如今隻有依靠你了。”

    老婦一把摟著姑婆大哭了起來。

    康夫人和靈兒也都紅著眼上前勸，幾人親情難舍哭做一團。

    妙真尷尬站著。

    她瞅了瞅康元吉，他也十分尷尬，甚至眼裏還幾多不耐。

    此時仆婦將飯菜都擺好了，過來請老婦，“朱老夫人，飯菜已經擺好。”朱老夫人擦了擦淚，這才看到妙真，她眼裏有些狐疑，但又慈眉善目道，

    “這位姑娘是？”

    康夫人答道，“母親，這是我給全兒請來的醫女，不若也讓她給母親號個脈，開些藥吃。”

    朱老夫人的眼睛抽搐了幾下，冷臉回道，“我自有我相熟的醫生，不需他人。”

    康夫人恭敬笑道，“母親說得是。”

    場上陷入詭異的氣氛裏。

    朱老夫人恢複慈和笑臉，“吃飯吧！”

    眾人立馬都跟上恭順的笑臉，搶著去扶朱老夫人。

    一頓飯吃得和和美美。

    妙真半垂著頭，眸裏閃光。

    康夫人微笑著，看看表妹，看看姑母，又看看母親。

    康元吉心神不寧，眼神偶爾瞟向表妹靈兒。

    靈兒天真爛漫，十分討喜。

    朱老夫人眼神乜斜過自己婆妹，手指微抖。

    飯後，康家夫婦帶著表妹靈兒和妙真坐馬車離去。

    那小廝爽朗笑著，給掀著簾子。

    馬夫依舊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

    一行人又從原路返回。

    妙真垂頭坐在車上，目不斜視。

    車上另外那三人，康夫人、康元吉和靈兒，早已眼神暗暗往來多次。

    直到傍晚時分，

    過了一片天然屏障的毒瘴林。

    又拐過幾許矮山之後，漸漸出現一個世外桃源。

    悠長的小路，

    路兩旁的野花兒。

    和那小路的盡頭，一座氣派的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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