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往事成風 何以解憂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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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隨你去蓬萊?”蓮兮以為自己聽錯了,提高了聲調問道。
    “東蓮尊君的賣身契約還在我手中,這就要耍賴了?”封鬱坐在茶案後,頭也不抬,隻顧著手間過葉沏茶,一麵說道:“以你的心性,不該最喜歡看什麽金黃樓宇七彩流雲嗎,蓬萊仙島是仙家福地,景色瑰麗無雙,九重天庭比之猶有不及。你竟不想去?”
    他剛沏上一盞茶,便被蓮兮氣呼呼奪了過去,仰頭灌水似地喝了個幹淨。
    蓮兮將杯子往茶案上一丟,說:“我又不是沒見過,以前跟著父君,倒也去過幾次。隻是我放心不下兄長,現在不能隨你去。”
    他二人從新安回來,封鬱自是取道回他白重山破觀,蓮兮則不做二選直奔王蕭家去。確認過王蕭無恙後,方才回頭來找封鬱。前腳剛跨進他觀中,便聽他劈頭蓋臉說要拖蓮兮上蓬萊,去找沁洸以物易物。
    蓬萊仙島包羅萬象,景致甚美,珍奇花草,異獸奇寵無所不有。換作平時,不用封鬱威逼,蓮兮也會求著人帶她去玩兒。
    隻是在這蓬萊仙島中凡度過一日,他處便過去一年光景,他二人若是在蓬萊中稍作幾日停留,王蕭期間恐怕就要死兒子死女兒,一頭栽進他的作孽命數裏。這原是應渡劫所需,由司命老兒特別規製好的劫數,本該質量有所保證。然而上次王蕭的妻子病中日數與司命冊中有所不同,最後又是蓮兮橫插一腳,幹預其中方才令餘氏好轉。其間古怪叫蓮兮再不敢大意,此後王蕭命中坎坷,還不定出什麽岔子,叫她始終放不下心,恨不得每時每刻蹲在他家房頂守著才好。
    封鬱又從案底取出一隻杯子,重沏好茶,歎道:“唉,我倒是一直記著你小時候說喜歡看金殿流雲,如今娃娃圍兜摘了,心思也不同了。”
    封鬱一再說起金殿流雲,這時候蓮兮才反應過來,想起她母上說過的典故,一時羞惱,又一劈手將他手中茶盞奪了過來一口灌下,恨恨道:“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了,你再提起,莫怪我削你半顆腦袋!”
    她說罷還不忘在茶案上裝模作樣狠狠一拍,不想粉緋色的廣袖中抖落出一隻小小白玉瓶子,滴溜溜在茶案上滾了幾圈。她一時也忘記是哪裏來的瓶子,望著看了一刻,這才慌忙伸手將白玉瓶攏回袖中去。
    見她一副猴急模樣,封鬱狡黠地笑了笑,明知故問道:“咦,東蓮尊君身上怎麽有一絲桂花香味?”
    蓮兮與他隔案相坐,兩人之間隻二十寸不到的距離,封鬱飛電似地伸手過來在她袖間一拂,她還未反應過來,便見他手中已握著那白玉瓶子。
    “這瓶兒你又是哪來的?竟和我的有些相似。”封鬱一麵將玉瓶掂在指尖上下打量,一麵故作好奇地問道:“莫不是你鍾情於本尊,想拿一個留作紀念?”
    蓮兮被他這一問嗆得啞然失色,本想解釋的話語立時被她咽回肚子裏,換上一副強詞奪理的架勢說道:“笑話,這瓶子本來就是本公主的物件。”
    她說著,偷瞄了一眼封鬱掌間的玉瓶,見瓶頸上有一處微小的青色玉沁,便瞪眼說道:“本公主的玉瓶瓶頸有一處碧痕,不信你自己看。”
    “果然,原來這瓶子當真是你的,那瓶中有何物件?”封鬱竟信以為真。
    蓮兮將瓶子奪回手中,欲收回袖裏,說:“瓶中空無一物,我……隻是隨意拿紙封上罷了。”
    方說著,指尖卻在袖中觸到了另一隻玉瓶。她頓時醒悟過來,將兩隻瓶子都取出,擺在茶案上一看,兩瓶雖形狀顏色大抵相同,玉色玉紋卻自然不可能一模一樣。她急急翻開瓶頸處有碧痕的玉瓶封口,隻見其中躺著數個淺黃丸子,正是那一日王蕭給餘氏服下的藥丸。
    怪隻怪蓮兮把人家瓶子偷來撕了封口後,還擔心桂花香氣逸散,畫蛇添足又拿朱紅封紙封好瓶口,乍一看將封鬱手中另一瓶認作是自己袖中的。
    “你又捉弄我!”蓮兮左右兩手各握著一隻瓶子,幾經比較之後,泄氣地說:“我那日是拿了你給王蕭的藥瓶子,但不過是想看看藥丸是何材質……而已。沒想到瓶子裏的藥丸都被吃光了。”
    封鬱盤腿坐在案後,拿一隻手撐在膝上,側支著臉,懶洋洋笑道:“那既是空瓶,為何不扔?”
    蓮兮無言以對,索性假作對他不理不睬,從右手瓶中取出一粒藥丸來,在鼻下嗅了又嗅,幾番研究下仍沒聞見什麽藥味。
    封鬱隻看著她笑,頰上淺淺印出一枚笑渦。
    蓮兮幹脆眉頭一皺將藥丸含進嘴裏,那淺黃丸子入口即化,甜如蜜糖,一時唇齒間彌漫起桂花的香氣。
    “這……是什麽藥?味道倒像是桂花蜜糖……”
    “這確是桂花蜜糖。”封鬱哈哈大笑,說道:“這是我親製的,蓮公主吃著還可心麽?”
    蓮兮愕然,一時沒領悟過來,怔怔問道:“那一日餘氏服下的是桂花糖?”
    “既是如此,她又是如何……”見封鬱麵上掛著一副觀人唱戲似的閑散笑容,蓮兮刹那間思緒湧動,幾乎想一腳將他的臉跺進地底去。她將玉瓶放在茶案之上,抱臂在胸,正顏厲色問:“我本就納悶,餘氏的病來的突然,去的奇怪。莫非根本就是你動的手腳?”
    封鬱也不掩飾,幹脆道:“不錯,餘氏之病本不在龍漣丞的劫數之中,是我叫徒兒化乾在司命冊中加上一筆。此病是因我施瘴而起,由我解瘴即可痊愈,那糖丸不過是障眼把戲。”
    蓮兮始終因餘氏的那一次怪病而局促忐忑,這一時得了正解,又是安心,又是窩火,心中千頭萬緒無從表達起,愣了半晌才從牙縫裏塞出一句話來:“你個小人,還說自己不是仗著通曉卦數玩弄人心?你到底為何要這麽大費周折?”
    封鬱手中拿起被蓮兮扔在案上的茶盞,在指尖玩耍起來,好似他與蓮兮初次在道觀中相遇時的情景。
    他望著茶盞翻動,笑得歡:“你既然也知道我的卦數了得,就信我一次,同我一起去蓬萊,隨龍漣丞自己渡他的劫去,我保證他命格無礙,不必掛心。”
    封鬱的眼角微微挑起,笑意散漫,見蓮兮不語,他又像是小孩撒嬌一般央求道:“兮兒,你便答應我,可好?”
    蓮兮被他兜了這麽一大圈子來捉弄,心中本也很是不服。然而他一聲“兮兒”,入耳卻更叫她心中震動。
    她撇過頭去,說:“去蓬萊……本也無不可,隻是你的手段著實可惡,私涉餘氏命數,如此胡來,還不定要削你多少仙壽!”
    封鬱將茶盞放下,雙眸中竟有些渙散茫然,他望著蓮兮低聲說道:“我遠望著你如此之久,偶爾也想你轉眼來望我一次,即便隻是因為你有求於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