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萬籟俱寂。
    那些蛇蟲鼠蟻，好似也被大戰之前的壓抑氣氛給鎮住了，沒有絲毫動靜。
    從下午到現在，女真那邊並未有任何部隊調動，那八千漢營與朝鮮營士兵的屍體，就橫在戰陣之間，借著月光散發著無比詭異的氣氛。
    飛天器已經準備好，正在往上運送火油彈。
    夜間飛天，雖說能夠掩人耳目，但是對於飛天器上的人來說，一樣很有挑戰性。
    地麵沒有明顯標識，哪裏有防禦，哪裏有危險，一概不知。
    可是如今，除了用飛天器破局之外，其他的方法，朱威想不到了。
    皇太極知道正麵硬打打不過朱威，所以將主力隱藏在山林之中，而山林作戰，又是女真的強項，朱威隻有兩萬人，不能冒險。
    若是僵持不下，皇太極會如何朱威不知道，但是朱威知道，若是再這樣下去，真的等京城中有人緩過味來，為了壓製朱威他們可是做得出來資敵的事情來的。
    玩陰的，朱威真的不是那些人的對手，所以…隻能速戰速決。
    而後挾大勝之勢，帶大軍之威，壓下一切反對聲音，再行堅決改革。
    在王二死後，朱威就已經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那些所謂的盟友，所謂的正義之士，都不見得能夠信任，一切都要靠自己，這才穩妥。
    “武六…你現居何職？”
    “回公爺，小的任山海關飛天隊百戶。”
    朱威點頭“以你的本事，一個百戶低了…今日的事辦的好了，回來以後我讓你當個千戶。”
    武六眼珠子一轉“那若是小的沒有辦好呢？”
    朱威輕笑一聲“戰場之事誰說的準？今日之事不是軍令，盡力而為就好，若是贏了有賞，若是輸了…首先保證能活著吧。”
    若是對其他人下命令，朱威自然不會如此，可是眼前這人朱威印象深刻的很，曾經仗著隻有自己會開飛天器，拽的和二大爺一般，冰天雪地之中還要人好酒好菜的伺候著，到了後麵更是心情不好就不趕路，能不能飛天全憑借他的心情。
    也曾經用一句打發叫花子真正惹怒朱威，從而讓他吃了好一些苦頭。現在雖說看著武六與之前性格上相差很大，但是本性難移這不是一句簡單的話。
    山海關都是一群兵痞子，武六不敢搞什麽小動作，可這並不代表這人就收起了搞小動作的心思。
    朱威現在不比以前了，見的人多了，就能看的出來一些人真正的性格。
    像武六這樣的人，其實就是自卑，自卑到了極點，一朝得勢有了本錢之後，就想讓所有人順著他，隻要順著他，命都能給你，若是不順著他，保不準會給你惹出什麽麻煩。
    朱威開口就是許諾高官，而後讓他惜命，這讓武六有種說不出來的情感，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尊重，尤其是麵前這人，還是大明一等一的人物，這就更不得了了。
    “小的，必不負公爺之令！”
    朱威拍了拍武六的肩膀“行了…去吧。”
    飛天器在武六等人異常激動的臉色中，慢慢升空，帶走的不止是武六他們，還有朱威臉上的笑容。
    “袁清…武六這人…你的印象是如何的？”
    袁清一愣“這個…屬下不太熟悉，隻不過記得這個叫武六的…有過幾次騷擾百姓，還有調戲良家的事，被處罰過。”
    朱威冷哼一聲“狗改不了吃屎啊，不過有本事的人，有些缺點也無可厚非…袁清…你說是吧？”
    袁清一愣“這…”
    朱威沒有再說什麽，袁清想什麽，他也不問，也不想知道，武六這樣的人有很多很多，在這個時候，有些本事就應該好好利用。
    ……
    女真大營。
    皇太極的大營是在一個新挖出來的山洞之中，泥土的潮濕氣味充斥其中，哪怕點燃了火堆，那腐爛的味道也是驅散不掉。
    皇太極卻好似聞不到一樣，眼睛死死盯著地圖。
    地圖之上是兩方人馬的布置。
    明軍這邊很簡單，就是城外的大營而已，但是女真這邊就很複雜了，各種標記占據地圖大半。
    明顯看起來就是圍殲戰，可是皇太極沒有那麽樂觀，反而有些悲觀，因為他沒有正麵能贏的底氣與希望。
    “嘿嘿…皇太極啊皇太極，你再看也是贏不了的，不如你求求老子，老子準你投降，到時候到了大明，給你一個七品小官當一當，不比你這個狗屁的大清國主有麵子？”
    皇太極皺眉，瞥了一眼被綁在旁邊的李牛，輕輕揮手，就有一人拿著鞭子上前。
    “啪啪…”
    “嗯…”
    李牛一聲悶哼，而後又是大笑“就這點本事？你要是真的有種，就殺了老子！難不成你真的是個太監？”
    皇太極深吸一口氣，起身接過皮鞭，冷聲道“李牛…你想激我，想讓我犯錯，可是你想錯了…我與朱威如今比的不是誰先犯錯，而是誰先忍不住。”
    皇太極用涼水粘了粘皮鞭，而後抵住李牛脖子“我若是先忍不住了，我會死，會敗，所謂的大清會煙消雲散，史書上對其記載，不外乎就是蠻夷之人不服教化，不敬恩典，反而當了那亂臣賊子，隨…滅之，朱威若是先忍不住了，那我會贏，整個遼東都將是我的，而朱威若是不死，回京之後會被無數人口誅筆伐，最後落的一個萬人唾罵的下場。”
    “所以…我們哪怕二人放下政治，放下其他，也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今日互有試探，但是都未出動底牌，李牛…你覺得，我會不會贏？”
    李牛嗤笑一聲“你也配贏？手下敗將而已，你與我家大人對上這麽多次，可曾贏過一次？”
    皇太極嘴角抽了抽“這次會贏的，一定會贏！我給朱威留了兩個明顯的破綻，一個是輜重，一個是戰馬，這兩個破綻若是都被攻破了，你覺得朱威會不會一鼓作氣動手？”
    李牛一口血水吐在皇太極臉上“你以為我家大人和你一樣傻？”
    皇太極並不在意臉上的血汙，而是輕笑道“當然了，他不會那麽傻，可是…能讓他對戰局有錯誤的判斷，這就夠了，不是嗎？哈哈哈…”
    “報…明人飛天器襲擊西南輜重！”
    一聽通報，李牛心頓時涼了半截，這難道真的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