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忠於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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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樣?”
    祁煙手腕搭在膝蓋上,垂斂的眼簾下一雙清亮的眸,冷漠異常,好似一種極寒的漩渦。
    “你說怎樣?”
    她撈過一邊滾在理石地麵的礦泉水瓶,以極輕地力度拍他的臉。
    鍾善無端打了個冷顫。
    “鍾少爺以為你這一路平安無事是因為什麽?”她問,“不會是覺得自己運氣好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祁煙眼底寒涼浮現,“沒有我,你活不到現在。”
    鍾善的存在和行蹤早已暴露,他能活到現在除了自身素質過硬外,還有祁煙在背後出力。
    一切還未結束,他的命還有用。
    “你自己出去,就是一個死字。”她難得解釋。
    “我隻是想知道我爸的情況,我有錯嗎?!”他臉貼著冰冷的地板,幾乎要哭了。
    “……你就算把我再送上飛機,我也會再跑出來,就算回了b國,我還會回來,直到找到我父親為止!”他執拗道。
    “好好好。”祁煙為他這一腔發言鼓掌,“很有魄力。”
    鼓完掌後,她在鍾善愣怔的神情裏笑。
    “你是不是覺得我該憤怒,然後被激地帶你去見你父親?”
    “你……”
    祁煙站起身,將手裏的礦泉水瓶遞給工作人員,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的褶皺。
    “不過,不得不說,你的激將法對我很管用。”
    無視鍾善睜大的眼睛,她說:“走,我親自護送你出國。”
    ‘親自’兩個字被她咬的很重,鍾善慌了,他不想要這種結果!
    “放開我!我都說我不去了!我要見我爸!!”
    “喂!!!”
    他再怎麽吱哇亂叫祁煙都沒理。
    登機不算順利,但有祁煙壓製也沒出什麽意外,專機上除了機組人員,隻有他們兩人。
    鍾善自從上了飛機就閉緊嘴不吭聲,估計是知道沒戲了,祁煙難得享受一會兒安靜。
    帝都到b國首都,要飛十多個小時。
    可安靜不過一個小時,鍾善又開始煩她。
    “你叫什麽?”
    “我沒叫。”
    “……”
    “我問你叫什麽名字?”鍾善盯她,“我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喂’就挺好。”
    “什麽?”
    “我名字就叫‘喂’。”祁煙閉著眼瞎說。
    鍾善:“……”
    他發現這個女人有病。
    還病得不輕!
    他縮在沙發座椅裏,打量周圍,私人專機裏麵跟普通飛機不同,配套設施像小型住宅一樣。
    “這些是我爸給你錢包的嗎?”他爸雖然有錢,但不會出這麽大的手筆。
    “他們為什麽都叫你老板?你到底是什麽人?要是很有錢為什麽還來保護我?”
    聽著這一串又一串的疑問,躺在對麵沙發上的祁煙身側的手收緊又鬆開,收緊又鬆開,蓬勃的經脈顯現又消失,她在極力忍耐。
    毫無所覺的鍾善仍喋喋不休。
    “你說話,我現在不求你找我爸,跟我聊聊天總行吧?”
    路途很漫長,他需要多知道些信息。
    祁煙揉揉眉心,眼睛睜開一條縫:“聊什麽?”
    “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我不知道,別問我。”
    “……”
    “你怎麽會不知道?”
    “這個世界什麽都會發生,我不知道很合理。”
    “……”
    祁煙一問三不知,再問她就純瞎編。
    鍾善後麵的話被堵得不上不下,卡在喉嚨裏差點沒把他噎死。
    鍾善怎麽可能看不出,她就是在胡亂搪塞他。
    他聊不下去了。
    ——聊不下去也必須聊!
    他整理思路,把從一開始見麵祁煙所說的話,細微的變化聯係到一起,似乎隱約觸到真相。
    許久後,鍾善再次抬起頭問:“他是不是做了什麽違法的事?”
    一語道中。
    祁煙的眼簾完全掀開,這一刻,鍾善心如同被浸進春寒料峭中的潭水裏,涼得刺骨。
    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是什麽罪?偷稅漏稅嗎?”商人最容易犯的就是這些經濟罪。
    祁煙頭抵著成半拳的手掌,眸光淡淡地回視他:“不是。”
    有她這句話,鍾善更加確定,他攥緊手心,迫切道。
    “他現在在監獄裏?”
    祁煙在交疊大腿上的食指點點:“還沒判。”
    還沒判……
    那就是在看守所。
    鍾善大學在b國讀的法律,對國內的司法流程也了解。
    不知鍾辰軍出於什麽心理,估計是像他取得這個名字一樣,走上正軌。
    鍾善,鍾善,忠於良善。
    可笑至極。
    祁煙收回停在他身上的目光,誰也看不到她斂下的眸色是怎樣一副光景。
    “什麽時候判?你知道大概多少年嗎?”鍾善接受的很快,“這也有必要瞞著我?到時候我回來探監就是了。”
    他想當然的以為不是什麽多重的罪。
    畢竟他的父親,他最了解,和藹可親,可能會做錯事,但絕不會太嚴重。
    對此,祁煙淡笑不語。
    “你怎麽又不說話?有問題你就說出來!你又不是啞巴!”鍾善眉頭皺得很深,無源頭的不安包裹他。
    “有時候,不知道也是一種幸福。”祁煙說。
    似是而非的話,鍾善聽夠了。
    “你就不能直說嗎?賣關子很有趣?”
    他望向祁煙,後背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又是……又是這種古怪的眼神。
    好像在可憐,又好像漠視。
    “現在還不到你該知道的時間,”祁煙徐徐道,“等等吧。”
    等鍾辰軍執行死刑,等所有人落網,等沒有利益牽扯,自然沒人會去阻止他去探尋真相。
    “……”知道父親在看守所,鍾善不知是該提心,還是該鬆口氣。
    又過去兩個小時,舷窗外殘陽染紅雲層,灑下大片大片的金光。
    沉默半晌的鍾善突然叫住機組人員,要了紙筆。
    伏在桌邊寫下幾串信息,寫完後,他晃著墨跡未幹的紙,對半眯眼的祁煙道。
    “我爸的錢都是非法所得對吧?”
    祁煙頷首:“對。”
    “你是警方的人嗎?”他問。
    “不算。”
    “……”
    不是‘不是’,是‘不算’。
    鍾善把紙片遞給她,在祁煙睨他十多秒後要接時,他又撤回手。
    “我可以把賬戶信息給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