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夏卜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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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瓏玉玲動靜極輕地飛到柳天黎身邊,然後將他慢慢托起,一點一點帶離這個泛著惡臭的密室。
    當他的眼睛猛然間接觸到陽光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短暫的幾次看到光亮並沒有讓他適應,反而是長久的黑暗封閉了他的感官刺激。
    背後的疼痛越來越徹骨,柳天黎操縱著鬼瓏玉玲,竟然開始搖搖晃晃。此時他離洞口尚有不足一半的距離,但是意識卻是有些模糊與渙散。突然一個踉蹌,兩顆玉珠速度不一致,柳天黎的身子猛地就要栽倒下去,好在他及時清醒過來,強行支撐著,趕緊控製好鬼瓏玉玲,勉強托住了自己的身子。
    一點點向上,柳天黎終於順利地到了洞口處。然而,就在這時,他背後的傷口處竟然開始一反常態地疼痛起來,模糊但又頑強的意識告訴著他,背後的感覺是真的,有什麽東西在他皮下蠕動!
    發出一聲低喝,柳天黎隻感覺眼前陡然暗下來,他的眼皮也克製不住地想要合上,腳下的鬼瓏玉玲也開始搖搖晃晃……
    柳天黎幾乎可以想象到下一刻,自己就會摔落下去,然後就會摔進無盡的蟲堆裏,成為凶殘噬心蟲的食物,一點一點被啃噬掉皮肉,然後是骨骼,肚腸……而最後,就是心髒……
    嗬嗬,可笑!他堂堂一名鬼語師,難道就要如此悲慘惡心地死在這些噬心蟲的口下麽?他不甘心,無論如何也不甘心,他還有好多事要去做。他還要去找度以柔,拿回兄長的玉墜!他還要回到青州,去向那些人證明他們都是錯的!還有,還有段九清那個傻小子,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見到夏卜靈……
    然而,預料中的失落感卻並沒有如期而至,朦朧間,好像是一隻纖細的手臂拉住了他,緊緊拽著他的手臂……
    “柳天黎,振作一點!”
    好像……有聲音在叫他!
    “柳天黎,別閉眼!”
    真的……有聲音在叫他!
    “快醒過來啊!”
    是薛梓煌……是薛梓煌已經沙啞,低沉不堪的聲音!
    是薛梓煌拉住了自己!柳天黎猛地醒轉過來,睜開眼看到的卻是苦苦支撐的薛梓煌,她一雙冰冷的眼睛已經隻剩下一條縫,嘴唇卻還是在不住地嗡動,纖細的手臂微微暴起了青筋,卻始終沒有鬆開過柳天黎的手。
    然而,就在下一刻,薛梓煌終究是承受不住了,虛弱的意識徹底消散,抓住柳天黎手臂的手一點一點無力地滑落……
    此時的柳天黎,意識竟然格外清晰,立即感應起鬼瓏玉玲,飛速來到自己身下,托著他終於上去了。
    踉蹌落地,柳天黎隻感覺腳下一軟,身子竟然無力的垂下,難道是毒素發作了?可是他的意識卻是格外的清晰!
    等等!柳天黎猛然探手到背後,摸向之前被噬心蟲啃咬過的地方,一陣粘稠的液體尚且凝結在傷口處,但是已經沒有蠕動的感覺了。
    這是怎麽回事?先前的蠕動真真切切,甚至自己還差點因此喪命,柳天黎有些難以置信地在整個背上都探查了個遍,又收斂心神感應了一遍自己的身體,哪裏還有什麽蠕動的東西!就連背後的傷口也開始慢慢結痂,體內的毒素更是不見蹤影。
    疑惑不已,柳天黎看向暈倒在一旁的薛梓煌,發現她臉色慘白,嘴唇發黑,明顯是毒素正在肆無忌憚的擴散著。
    可惡!難道自己什麽時候誤食過解藥?還是自己與她的體質不同?亦或是什麽其他的原因?
    柳天黎感到有些無力,可是他卻有些手足無措。無力的垂下腦袋,柳天黎猛地看到手上沾染著的一點液體,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晶瑩。難道……
    容不得絲毫猶豫,薛梓煌的情況已經接近極限。柳天黎試著將手上的粘稠液體塗抹到薛梓煌的手臂上,然後坐到一邊,靜靜等待著……心中慢慢升起一種奇怪的念頭,他在希冀著薛梓煌一定不要有事……
    .
    很快,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薛梓煌突然發出幾聲嚶嚀,慢慢醒過來。此時的她臉色已經恢複紅潤,嘴唇也充溢著血色,看樣子應該是毒素解了。
    “呃——”薛梓煌一手揉著額頭,輕喚出聲,一手撐地坐了起來。
    “怎麽回事?”薛梓煌的嗓子仍舊是嘶啞的,聲音也顯得有些怪異。她一邊問道,一邊注意到身旁的柳天黎,赤膊上身,白淨的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竟然顯得有些迷人。
    柳天黎絲毫沒有注意到,隻是淡淡瞥了薛梓煌一眼,“你自己好好想一下,然後告訴我為什麽你會出現在此處。”
    薛梓煌聲音沙啞,說話艱難,不滿地掃了柳天黎一眼,試著動了動身子,卻感覺一陣無力,想站卻沒站起來,隻好作罷,轉而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
    太陽斜照,光亮霞紅,傾斜著照進一旁的洞口,投射下一道璀璨的光影。約莫過去一個多時辰,太陽也開始西垂,洞口下方慢慢歸於一片黑暗。
    “怎麽樣?”柳天黎看向薛梓煌,突然問道。
    “咳咳。”薛梓煌清了清嗓子,休息了一段時間,聲音也有了一些恢複,“首先,謝謝你救了我,不過方才我也救過你一次,咱們互不相欠。其次,我為何來此與你無關,你勿須多問。最後,我好心奉勸你一句,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說完,薛梓煌就避開柳天黎的目光,看向了一旁,不知作何感想。
    “很好。”柳天黎知道,薛梓煌這一番話顯然是經過思慮的,不過,他也不會示弱,“首先,我救你不是為了你的道謝,換作其他人我一樣會救。其次,你為何來此,的確是與我無關,但是你最好明白,一旦我發現這禹水縣的陰謀與你有關,我不會放過你。最後,我是否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也與你無關。”
    柳天黎輕輕說完最後幾個字,一點一滴地回敬給薛梓煌。然後他便起身,慢慢向山下走去。
    現在,毒素已解,體力也已經恢複,他該去找夏卜靈了!
    .
    一路向下,穿過層層密林,柳天黎終於下到山腳,驚異之餘發現這個地方他來過,正是他和段九清進來的地方,那道格外狹窄的巷道。
    在那一麵高牆之後,那詭異至極的聲音……
    這麽說,之前聽到的妖異怪聲與噬心蟲有關?
    搖頭,轉身,柳天黎暫且壓下此事,越過另一麵高牆,然後走進了甬道。再一次踏進這條甬道,柳天黎輕車熟路,很快就來到了當初的交錯處。在那附近的一處凹陷中,柳天黎拿起自己包袱,從裏麵翻找出一件衣裳。一邊穿衣,柳天黎心中一邊慶幸,好在之前留了一手將包袱藏在此處,不然指不定此時他的光著上身了。
    高姓男子依舊守在此處,柳天黎正琢磨著如何避開他,沒想到高姓男子卻像發現他的到來似的,不緊不慢地走出來,問道,“是柳法師嗎?”
    柳法師?是說他嗎?柳天黎微微皺眉。
    高姓男子將柳天黎的神情都看在眼裏,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微微欠身,“還請柳法師大人不記小人過,之前是我不識好歹,差點害了柳法師。不過……”
    高姓男子突然噤聲了。
    柳天黎卻覺得不對勁,厲聲追問,“不過什麽?”
    “額……柳法師往那裏麵去,有沒有發現什麽……?”高姓男子惶恐地問道。
    果然,夏卜靈,甚至這些人,都知道那條甬道裏有噬心蟲!
    “帶我去見夏卜靈。”柳天黎亟需弄明白一切,聲音清冷。
    “……好。”高姓男子忍不住哆嗦,趕緊說道,“夏法師交代過,柳法師您跟我來。”說著,男子便向前走去。
    在這名高姓男子的帶領下,柳天黎很快被帶到了一方石洞中。
    在這個石洞中,整齊有致地擺放著一切日常用具,石洞的四個角落,擺放著四盞光亮的燭台,堪堪照亮整個石洞。距離一處角落不遠處,擺放著一方供桌,桌上散亂的放著各種法事器物,諸如桃木劍,金錢劍,以及各色令旗和符紙……讓人眼花繚亂。
    高姓男子將柳天黎帶到後,並沒有進來,反而是快速離開了。
    不一會兒,柳天黎就突然聽到一陣欣喜聲音,“柳天黎,沒想到真的是你啊!”道袍男子剛走進來,臉上的喜悅就掩飾不住,一把熱情地抱住了柳天黎。
    跟在夏卜靈身後的還有另一名男子,正是段九清。
    “放開。”柳天黎冷冷說道。
    “怎麽?”夏卜靈佯裝不滿地鬆開,打趣說道,“我說柳天黎啊,這都過去大半年了,你怎麽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也不知道笑一笑。”說著,便伸出一隻手作勢要捏柳天黎的嘴角,被他一把打掉。
    “夠了,夏卜靈。”柳天黎心中正是怒火積鬱,此刻看到夏卜靈幾乎就要忍不住爆發出來,稍微平複下情緒,柳天黎沉聲問道,“我問你,這山中的情況你是不是都知道?”
    “什……什麽情況?”夏卜靈一臉不解,疑惑非常。
    “別裝傻,你知道,我指的是噬心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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