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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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認識血鳳凰?
    這個問題猶如當頭一擊,敲在烏子骨頭上。如果說他身為死門中人,和生門的唯一一點聯係,恐怕就是血鳳凰了。
    詭翼組織中,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由於一般都是單獨執行任務,故而每一個人於其他人而言,都是一雙眼睛便是一個人。
    而血鳳凰,外表冷酷,幾乎不與人言。然而,熟悉她的人就會知道,其實她為人善良,隻是很多時候不善言辭。而且血鳳凰屬於那種,一旦深交,她就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包括生命。
    說起血鳳凰與烏子骨,還要從一次任務開始。
    因為生門死門有別,兩門之間執行的任務素來不同。但一次偶然,烏子骨執行任務時遇到危險,恰被同在此地執行任務的血鳳凰救下(因為死門是猶如陰影一般的存在,而生門則是天雷地火一般,故而生門眾人一眾高手的名號都在死門流傳開來,所以烏子骨知道血鳳凰),烏子骨一直將這份恩情置於心間。
    之後同樣因為執行任務的緣故,兩人也沒再打過多少交道。但血鳳凰與琉璃瞳的佳話卻是越傳越廣,深處陰影中的烏子骨聽聞此事,遂心生想法,恰好當時他又在滾雲寨執行任務。
    於是,得到追雲簫的烏子骨在發現龍骨根本就不在之後,便回去複命。同時,將追雲簫贈予血鳳凰。隨後,烏子骨又被主上派來,留在了滾雲寨,按兵不動。
    所以說,生門中的一些事,烏子骨都是從血鳳凰口中得知。而身為血鳳凰伴侶,兼生門中名聲大噪之輩的琉璃瞳,自然也逃不過他的法眼。
    所以,無論是在幻境中,還是此時,烏子骨在第一眼見到柳天黎時,都是麵露疑色,將其誤認成琉璃瞳。
    雖然烏子骨很快就意識到,柳天黎與琉璃瞳隻是相貌相似罷了,但此時琉璃瞳又突然提及血鳳凰,這就讓他更加疑惑了。
    如果說,眼前這人的的確確就是琉璃瞳,可為何在這人身上,他沒感受到半點能量波動?可如果說這人不是琉璃瞳,又為何能準確叫出自己在“詭翼”的代號?又為何知道血鳳凰?
    其實,柳天黎會知道烏子骨這個代號,是因為在巫靈的幽冥幻陣中,柳天黎曾與烏子骨交談過。當然,巫靈說過,幽冥幻陣隻能探究人心中最為脆弱的部分,然後加以演化,幻化成一幕幕幻境。
    “說,你究竟是誰?”麵對諸多困惑,烏子骨隻能將希望寄托於柳天黎自己能夠回答。
    柳天黎並沒有什麽別的意思,隻不過他暫時不清楚烏子骨此人的性格,故而先來個下馬威震一震對方,因為他有幾個答案想要知道。
    “我叫柳天黎,是來自青州柳家的鬼語師,當然,現在已經算不上了。”柳天黎自嘲似的笑了笑。
    以前的他,在談及張家天師一脈,以及夏家法師一脈時,都會以鬼語師這個身份為傲。可現在,這個身份於他而言,隻是可有可無的三個字。有時候,甚至是一種恥辱與無可奈何。
    “至於琉璃瞳,我和他的確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微妙關係,但具體如何,恕我也說不出來。我之所以問道血鳳凰,是因為……”思及此,柳天黎又不禁想起了薛梓煌,這個看起來孤傲清冷的女子,其實也有著自己無法言說的疼痛。
    微微頓了一頓,柳天黎才繼續說道,“是因為我們與她有些交情,而那管追雲簫便是她所贈,所以適才我才會提及她。”
    “呃……”柳天黎話音方落,段九清突然出聲,神情忸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個烏前輩……”
    “什麽烏(巫)前輩!”烏子骨不快地打斷了段九清,隨後他便看了看巫靈,眼神又慢慢緩和了一些,“叫我巫引吧!”
    “那巫引前輩,恕晚輩冒昧地問一句,您能夠感應到蕭中的器靈?”段九清有意指了指烏子骨手中的追雲簫。
    豈料,聽聞此語,巫引一陣大笑。隻見他不知如何變幻,追雲簫被他輕輕拋起,然後穩穩懸在半空,片刻之後就有仙樂從中流瀉而出。若說段九親對於笛簫的造詣不凡,那此時這一曲則是已臻至境,非常人可造化也。
    妙音仙曲彌散開來,漸漸傳至柳天黎等人身邊,猶如一陣實質的氣息包圍著他們,時而一陣清泉叮當,激蕩著小石塊發出清越之聲;時而又如一陣穿雲之箭,攜帶著排山倒海之勢,呼嘯而來;時而猶如一年邁老嫗在掩麵低泣,曲音低沉,如泣如訴;時而又化作一黃口小兒,聲如奔流,滔滔不息,生機不斷……
    隻短短半刻時間,幾人心中皆生出一種美妙而又難以言說的感覺,這簫聲當真能夠擔得起,變化無窮之名。
    然而,一切還未完。就在曲音變換之際,烏子骨輕聲一喝,手掌微微向上揚起,正好對上追雲簫。
    瞬時間,一聲清越嘹亮之聲響起,隻見那追雲簫突然間泛起五彩霞光,頃刻間化作一隻鳳凰正引吭高歌,飛向了天際。
    在場眾人,除卻烏子骨,無一不是心生震撼。
    而其中,又數段九清與柳天黎不同。段九清的震撼來自於巫引喚出了鳳凰真身,其實,早在他吹響這管追雲簫的那一刹,他就接觸到了其中的器靈,鳳凰。隻不過,那時的他尚未得到鳳凰的認可,所以隻有在他吹奏追雲簫的時刻,才能夠感應到鳳凰器靈。
    所以,適才他發現巫引輕鬆就將追雲簫隔空奪走,他才有此一問。
    而柳天黎的震撼,則是他在同一時間,想到了自己的玲瓏雙珠。因為鬼瓏玉玲中同樣有著器靈,而且是罕見的一對玄騅。
    就在眾人尚在震撼之時,烏子骨適時著手一握,翱翔天際的鳳凰便化作一道流光,飛回他手中,重新化作了追雲簫。
    再一看去,玉簫上的鳳凰紋飾,熠熠生輝,栩栩如生,更加有一種奪目之感,仿佛那鳳當真就是活物一般。
    “這管追雲簫一開始其實是我所得,因為其中的器靈是鳳凰,所以我將其送給了凰。”說到這裏,烏子骨的雙眸中突然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但轉瞬即逝,“隻是沒想到,她將這追雲簫又轉贈予你。”
    柳天黎注意到,說到最後一句時,烏子骨的神情有些不自然。隻不過當他想開口詢問一二時,烏子骨卻抬手一揮,將追雲簫又拋給了段九清。
    “也罷,說起來,這追雲簫與你也算有緣分,我期待著你收服其中器靈的那一天。”巫引說得簡單,但其中艱難隻有他自己知道。方才他就是極盡簡單隻說了個結果,而最為關鍵的過程他卻是隻字不提。倒不是說他留有心眼,而是收服追雲簫的過程艱難無比,饒是他自己也不願意再去回想。
    而對於段九清來說,他之所以能夠輕易地感應到其中的器靈,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追雲簫已經被烏子骨收服,其中的器靈早已沒了當初的那股桀馴不傲。
    這時候,烏子骨突然又將目光落到了柳天黎懷中的度以柔身上,“那這隻小狐狸與你又是什麽關係?”
    其實,烏子骨之所以會有此一問,都是因為他過於了解血鳳凰。既然柳天黎已經承認了與血鳳凰有些交情,那他自然就會聯想到某些事情,因為血鳳凰本不是個善於與他人結交之輩。
    “她……”
    “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柳天黎尚未來得及開口解釋,度以柔卻已經搶先一步說道。說完後,還越發地往柳天黎懷裏縮了縮,仿佛在害怕某個人會生氣一般……
    “什麽?”這一瞬,幾乎在場所有人都異口同聲,饒是柳天黎自己,都特別想這樣問上一句。
    “柳大哥,你和她……”段九清言盡於此,但其中的意思卻是不言而喻。
    “一個人,和一隻狐狸……”這是巫靈的話。
    “人妖相戀,不是說都不會有好結果的麽?”這是烏托薩腦中第一時間閃過的一句話。
    唯有烏子骨,突然生了怒意,臉上出現好幾抹慍色,而且二話不說,白色骨笛順手就往嘴邊一送,宛若地獄哀歌的聲音從中奔出來,瞬間侵襲了眾人的雙耳。
    然而,還不待眾人有所反應,不知從何方,突然竄出一隻野豬來,直奔柳天黎而去。
    柳天黎反應靈敏,輕鬆一躲。然而,這時候,從另一個方向,又突然有一頭猛獸衝出來,嘶叫著發出震天吼聲,那聲音,仿佛要震碎天際一般,那張大的嘴,仿佛要將柳天黎撕碎一般。
    而此時的烏子骨,麵色如常,眼中多了一抹陰鷙之色,他的心中升起了幾許殺意,“既然你喜歡的是這狐妖,那為何還要招惹凰?”
    說起來,烏子骨實在是個聰明人。這短短片刻時間之內,僅通過與柳天黎的而一些交談,他就已經推斷出了許多事。而最重要的就是,柳天黎認識血鳳凰,如今血鳳凰卻不在他身邊……他是知道血鳳凰離開“詭翼”尋找琉璃瞳的……既然他能夠將柳天黎認錯,難保血鳳凰也不會認錯。
    而就算凰能夠認出他來,依照她對琉璃瞳的情深,難保不會做出什麽癡傻的決定。
    既然如此,就由他,來幫助終結這一切錯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