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茶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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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廢宅逃離後,柳天黎拉著段九清與柳弈跑了老遠,才慢慢停下來。三人小口喘著氣,在原地稍微休息了會,便回到了靈河客棧。
這一次,柳弈已經無話可說了。方才的對話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哪怕是隻聽到一句,但那一句中的“計劃”兩字已足夠說明很多問題。
幾人回到客棧坐定,柳弈先去換了件衣裳。回來時便穿著一身青衫,更加顯得青年才俊。
“不行,我得趕快回去將此事稟告族長。”柳弈匆匆說道。
“等等。”柳天黎叫住急欲回去的柳弈,一臉肅容,“你覺得僅憑你一個外門弟子,族長會聽信你的一麵之詞嗎?”
“這……”這他倒是沒想過,也怪他鮮少遇到這種事,才會一時慌了神。可是,如果柳如仙長老在秘密進行著什麽計劃的話,那就必須要告訴族長啊!
“誒,族長也許不會聽我的,但是肯定會相信柳大哥你的話啊!”柳弈突然想到了什麽,麵色一喜。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柳天黎神色如常,隻不過就是這樣一副樣子,在他眼中,就好像是一種無聲的嘲笑一般。
“也對啊,既然我都可以想到,他又怎麽可能想不到?”柳弈心內暗忖,對方或許是有著某種原因,不方便在現在回到柳家去,但他不喜歡這種被人牽著走的感覺,於是問道,“好吧,我承認是我想簡單了。不過我可以問問,你……是因為什麽原因不能回去呢?”
柳天黎早已料到柳弈會有此一問,大凡擅長推演之術的人,發現有人快過自己,都會有些亂了分寸,有些不甘,此時的柳弈便是如此。
之前的一番暗自較量,兩人早已高下立判,故而對柳天黎,柳弈也是存了一絲敬佩之心。
柳天黎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說出了兩個字,“任務。”
聞言,柳弈也不再多言。顯然,柳天黎的意思已經明擺在了那,哪怕他再問,也不會有任何多餘的結果。與其如此,倒還不如率性一點。
根據之前的種種跡象來看,柳天黎顯然是知道柳如仙有問題,所以對方心中恐怕早有了對策。
“不管怎樣,我會馬上趕回族中。”說完,柳弈便又盯著柳天黎,似乎在等著對方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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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柳弈動身後,柳天黎與段九清在客棧內又坐了近一刻鍾,才悠悠轉轉回到曲鏡家中。
一路上,柳天黎帶著段九清,有意兜轉著,差不多要把整個城都給逛遍了。不過最後,柳天黎還是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他們見到了雷蠻蠻口中的“一杯茶館”。
當時聽到雷蠻蠻提及這個“一杯茶館”時,柳天黎就有些不明所以,這間茶館他並沒有聽說過。也就是說,這間茶館最早也就隻是在三年前才開張。
這一圈轉下來,兩人成功找到了茶館。雖然距離與雷蠻蠻的約定時間還未到,但這並不妨礙柳天黎先對這“一杯茶館”做個探察,以免明日落得個被動。
此時正值夕陽漸斜之時,茶館中多是一些荷鋤而歸的農人,或是一些學堂歸來的孩童,當然,其中也有一些青衫之士。
兩人信步不如茶館,立即就有一名小兒模樣的人上前詢問,將二人引到一方桌子處,也不等兩人說話,便又自顧自地走到一邊端來兩杯茶。
小二將茶放下,就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兩人喝茶。
柳天黎有些不明所以,怎麽這“一杯茶館”奇怪如斯,客人都還沒說要什麽,小二就已經喧賓奪主端上茶來了?
這算什麽?
也罷,既然來了,小二已經將茶奉上了,那豈有不嚐之理?於是,柳天黎便提醒了段九清,兩人一同引起茶來。
茶是好茶,品茶的人也不差。
柳天黎啜飲了一口,頓覺茶香撲鼻。粗看上去,茶水清淡,如同普通茶水一般,但細品之下,柳天黎卻發現一股淡香淺蘊其中,若是一口豪飲恐怕也無法體會,隻有細咽慢品方能體味真知。
再看段九清,同樣是一副享受的滋味。段九清好歹也是鎮天縣的大戶人家,自小便品嚐著各類山珍海味,清泉香茗自然也不是話下,可以說,段九清生來便是風雅之人,撥弦弄管,品茶吟詩……這才該是他的人生,怎奈命運弄人,如今的他去跟著柳天黎走上了一條與鬼打交道的道路……
當然,對此段九清自己是沒有什麽意識的。相反,在他潛意識裏,甚至認為這樣的日子也別有一番滋味,雖然充滿著危機,但也充滿著刺激不是?從來驚險與驚奇就是相生相伴的,如果不是出來走這麽一趟,他又怎麽可能認識到這個大千世界呢?又怎麽會接觸到時間原來還有一種人,叫做鬼語師。
隨著茶水入喉,清香也淡淡地彌漫在喉間,彷如一道甘泉沁入心脾,直讓人舒爽無比。柳天黎靜靜感受著這種感覺,同時也無比眷戀。在他眼前,仿佛呈現出一副山清水秀的畫麵,山是鹿角山,水是靈河之水,還有許許多多的人……
人們麵色安詳地交談著,生活在這靈秀之地,儼然一副世外桃源之象。
這樣的日子,或許就是像他這種疲於奔波之人所向往的。就好像曲鏡所講的那些故事當中,每當那些英雄揚名立萬,遊走四海後,都會漸漸覺得疲倦,生出歸隱之意。當然,每個故事的最後,那些個英雄都未能成功歸隱,因為他們心中有信念,有堅定,而世間又存在著太多的罪惡與不平,需要他們拔刀相助。
柳天黎自認和那些英雄相比,還存在很大的距離。況且他的追求並不在此,從小時候開始,他的目標或許還是成為一名出色的鬼語師,但漸漸地,隨著受人排擠的次數越來越多,他的想法就開始漸漸改變。直到三年前被徹底逼出柳家的時候,他心中就有一顆種子破土而生,他發誓一定要向那些人證明,他的能力並不會招來什麽虛妄的天譴,更不會給家族帶來什麽無妄之災……
“砰!”
忽然,柳天黎腦海中仿佛響起一陣驚雷,眼前的畫麵倏忽之間就開始變換,秀山麗水被驚雷一下子砸出了大窟窿,無數的黑色洶湧而出,一下子就將方圓百裏給籠罩了起來。雖然黑色之下難以目見,但柳天黎就是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他仿佛能夠看見,那些黑色物質正在拚命的侵蝕著每一寸土地……
“呼!”猛地吸了一口冷氣,柳天黎從幻境中驚醒。沒想到,這茶水竟還有如此效用?
想到這,柳天黎趕緊看向段九清,發現對方不知何時也早已幻入了夢境,嘴角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然而就在此時,段九清的嘴角卻突然抽搐了一下,柳天黎心知事情不妙,急忙將其推醒,以防段九清陷入噩夢。
“啊,不好啦,死人啦!死人啦!”
兩人還未完全反應過來,一陣叫喊聲突然從茶館後方傳來,隻見一農人打扮的人驚慌失措地從後門奔了出來,一邊跑著雙手還在一邊係著褲腰帶。
這一聲驚呼頓時就將茶館中所有人都驚醒了,眾人聞言大多色變,愕然地看著那農人。
農人見眾人一臉茫然之色,也顧不上尷尬,快速係上了褲腰帶,又吞了口唾沫,急急解釋道,“剛才俺就是想去上個廁所,就,就……就發現那有一個死人……我保證,這真的不是我幹的……”
說到最後,農人生怕有人會將罪名扣在他身上,於是一個勁地推脫著。
這是,有人走了上去,安撫了那名農人幾句,農人沒過多久便冷靜了下來。緊接著,那人又借機問了農人幾個要緊的問題,然後便讓小二去端杯茶來,給這位客人壓壓驚。
柳天黎注意到小二,推向那人應該就是這茶館的主人。但是想不通的是,這些人似乎都沒有覺得這些茶水有問題啊!難不成隻有他和段九清喝了才會看到不好的事?
當然,此時容不得柳天黎來多想這個問題。因為這時候,已經有好些人跟著老板去到了茶館後麵。
茶館後麵是一片茶園,種滿了一排排緊密的上好茶樹。當然,柳天黎並不認識這是河中茶樹,不過單看其色澤,也能看出來這絕非凡品。
在茶園與茶館的交界處,便是一間小茅房。而此時,那小茅房的旁邊,正有一雙腳漏出來。有膽大的人上前去踢了踢,地上的人卻一動不動。
於是,那人便直接上前去看了看,頓時就大驚失色,雙手抱頭地跑了回來,徑直衝過人群,跑出了茶館。
原本眾人就惶恐茶館出現了死人,現在又被這人一鬧,更加覺得離奇可怕,紛紛不敢上前。最後,那老板回身對著小二招了招手,兩人便一齊走上前去。
兩人慢慢繞到屍體另一邊,突然就發出一聲驚呼,著實把眾人嚇了一跳,但好在小二馬上就解釋道沒事。有老板與小二在,也有人膽子大了起來,柳天黎與段九清便跟在人群中,一齊移了過去,瞧見了那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