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排幫龍頭,睜眼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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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爺人脈真廣!
白啟暗暗豎起大拇指,倒也不覺得意
當年師父寧海禪對上十七行,孤身在義海郡攪出腥風血雨,差點淪為龍庭通緝文書的邪魔大
正是那位排幫大龍頭尋到師爺,出麵說
據說兩者有過一番不為人知的交
最後的結果,便是陳行勸住寧海禪,跟已經被滅掉四家的十三行定約,將所有血仇一筆勾
“鴻鳴號乃黎遠的產業,他卻做甩手掌櫃,一門心思窩在瓦崗村當窯頭,思索鑄兵之
以往吧,有祝謹仁操持打點,樂得輕
而今祝家撂挑子了,許多問題也就隨之浮出水
要我說,黎遠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料
當年為爭口氣才開辦自己的兵匠行號……苦了姓端的姑娘,小小年紀跟一幫糙漢子打交道,天天掄錘打”
陳行搖頭說
“師爺認識端小婉?”
白啟對那個雙手提舉黑風掃雲錘,氣力大得驚人的青衣小娘印象很深
“見過一子榮頗為有意,時常閑著沒事幹,跑到鴻鳴號幫忙幹活兒,給人做不要錢的長工使”
陳行嘴角噙著笑意,望向旁邊悶不吭聲的徐子
“原來是子榮兄的心上人,早知道就該叫聲嫂子”
白啟略微一怔,瞅著身材高大的徐子榮,再想起個子未到自己胸口,聲音嬌媚夾得厲害的端小婉,思忖道:
“濃眉大眼的闊佬,居然好這一”
徐子榮咳咳兩聲,趕忙解釋:
“白兄弟別聽教頭瞎講,我隻是看到錘子就手癢……”
白啟滿臉深信,頷首道:
“不瞞子榮兄,我也有這個毛病,去年於瓦崗村的大刑窯,一時癮來了沒忍住,掄錘敲打百煉精鋼,恰好叫黎師傅相中,收我學”
見到白啟並未出言調侃,徐子榮大為感動,平日傳習館的那幫臭小子,總拿此事開玩笑,弄得自個兒怪害
不過這位首富之子眉毛忽然一揚,仔細打量對
觀其身姿挺拔,眉宇軒昂,品貌非凡,並且還是黎師傅的衣缽傳人,鴻鳴號的少東家……
“而我,除了夠用的銀子以外,一無所有!已經輸太多了!
要是白兄弟天天在端姑娘麵前晃悠……”
徐子榮莫名地騰起危機
“心中無女人,練功自然子榮兄興許不曉得,我們通文館有一大規矩,神通之前,純陽不”
白啟心意敏銳,當即用輕飄飄幾句話打消徐子榮的擔
大馬拉小車這種事,他可幹不出
如果調轉過來,那就另說
“這樣麽……”
徐子榮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順便輕瞥一眼陳
“看什麽!那是通文館的規矩,老夫早被寧海禪逐出門了,不用守!”
陳行頓時冷臉嗬
沒眼力勁的家夥!
“師爺居然沒有反駁……難不成通文館真有這條規矩?”
白啟心下腹誹:
“約法三章裏麵,沒有不近女色一說啊!”
徐子榮縮起脖子,轉移話題:
“端姑娘的貨船被扣了?她為何不與我講!”
他擼起袖子,一副要為心上人出頭的興衝衝模
“虧你老子買賣做得如此之大,幾乎與天水府的女財神齊名,怎麽到你這裏就廢了?”
陳行毫不客氣數落
“俗話說,縣官不如現排幫走的是天水府門路,你徐家是渭南郡的地頭蛇,鞭長莫及,憑啥讓人家賣你麵子?”
徐子榮如同霜打茄子,瞬間無精打
“好徒孫,你認為鴻鳴號貨船為何突然被排幫扣住?”
陳行故意問
“我與端姑娘分析過了,多半與祝家、鄭家脫不開幹
一船貨放在那裏,值不上大錢,鴻鳴號才接到伏龍山七十二盜的大單子,就鬧出這樁事兒,多半奔著砸招牌來
上次在何府靈堂,我看祝謹仁跟鄭玄鋒走得近,他倆要是同仇敵愾,打算弄掉鴻鳴號,也情有可
一個是鬧掰了的生意夥伴,一個是打對台的同行冤家……十三行的大老爺,一貫喜歡耍這種偷摸手”
白啟有條不紊侃侃而談,輕聲道:
“生意場上無非講究個人麵、情麵、場
師爺若能夠與排幫大龍頭打個招呼,將貨船放出,皆大歡
要是大龍頭不賣情麵,我登門原陽觀,跟衝虛子道長求個人
但那時候,場麵未必好看,雙方算結下不大不小的梁
日後有機會,我肯定得討回”
陳行撫掌大讚:
“好個人麵、情麵、場還是阿七想得明白,看得通
你難得待在郡城逗留一陣,這種小麻煩不用搭理,師爺替伱了結,以免耽擱你修”
感受到徐子榮期望的眼神,白啟適時開口:
“師爺,咱們帶上子榮兄
君子成人之美,我瞧著子榮兄與端姑娘郎才女貌,說不定就此促成一段良”
白兄弟說話真好聽,叫人如飲美酒!
徐子榮恨不得立刻拉著白啟,斬雞頭燒黃紙當場結拜!
“我這徒孫天生的熱心”
陳行感慨道:
“子榮,你改天有空,回去探親,記得多從你爹那裏弄些渭南郡的青丘米、隆田玉,答謝阿”
“那是自然!”
徐子榮用力拍著胸口,保證道:
“年底歸家,就把我爹珍藏那方藍煙暖陽玉偷出來孝敬教頭!至於白兄弟……老實說,我對做生意不感興趣,家業交到我手裏也懶得打
白兄弟,我上頭其實還有個長我幾歲的姐姐,你若不嫌棄,上門娶了,渭南郡以後便跟著你姓白!”
我把你當兄弟,你讓我當姐夫?
白啟完全不為所動,我堂堂黑河縣白七爺,豈能貪圖你家那點兒嫁妝?
他正欲婉言謝絕,陳行卻補充道:
“渭南徐家,三代巨富,祖上從子榮他爹‘徐萬山’,又稱‘徐三爺
意思是天水六郡,論財力,可排到第
子榮他家有靈田萬畝,天水六郡各道官所食的‘俸祿’,其中大半都以徐家的青丘米、賀家的昆元米折
人家是妥妥的上三籍,他姐姐拜在五方帝宮內門,等著晉升真傳,拔擢仙”
什麽大世家,大地主!
靈田萬畝,豈不是頓頓吃靈米、飲靈泉?
白啟眼皮一跳,話鋒一轉:
“子榮兄,啥時候回渭南郡見咱爹?
我這人打小窮苦慣了,幼年饑一頓飽一餐的,把胃傷了,大夫囑咐讓我好好調養……”
……
……
會芳
鄭玄鋒被小廝領進幽靜的後院,再讓如花似玉的小丫鬟引到東南角的樓閣
步入其中,繞過屏風,尚算寬敞的裏間,左右兩邊的鶴嘴輕輕噴吐,一縷縷煙雲似的霧氣翻湧,悄無聲息滋養魂
案上擺滿新鮮瓜果,各色點心,兩個長相姣好的婢女跪於榻下,做著捶腳的活
“祝大老爺,你倒是懂得享”
鄭玄鋒皺眉,他素來不喜歡這種浮華奢靡之風,本身當家治理極為嚴格,長房子弟但凡有夜不歸宿,狎妓侑酒者,一經發現就要被罰跪,甚至杖
故而義海郡十三行流傳一句戲言,說“鄭家養古板、何家出生員
“玄鋒兄,人生在世,不過百年,何必端著架子蹉跎歲”
祝謹仁一改平日的儒雅溫和,手裏舉著一支長長煙槍,愜意道:
“你我好不容易才熬出頭,當家做每日打理行當,操持買賣,總得忙裏偷閑,快活片玄鋒兄,來,試試,廣順府傳來的玩意兒,換作‘福壽膏
雖不能真個增福添壽,卻有賽神仙般的享受!”
鄭玄鋒眉頭皺得更緊,臉色不快:
“此物為‘烏香’,本為藥用,不知道被哪個鉛汞道人煉製膏狀,取名‘福壽
傳言能使人飄飄欲仙,可伐命性,損本元,龍庭已有金籙道官上書,讓陛下將其列為禁藥,以免形成流毒遺
祝兄,你還是少用為”
祝謹仁放下煙槍,眼神明亮,精神頗為亢奮:
“玄鋒兄好靈通的消息!但你知道的不夠清
龍庭南書房的天同道官,確實認為‘福壽膏’是禍害,要銷
可北書房的紂絕道官卻據理力爭,稱‘烏香’是助人修道,入定冥思的奇藥,是利是弊,全看如何使
我從天水府的貴人那裏打聽到,被廢的永太子支持紂絕道官,甚至有想法對外開設福壽館,充盈國庫……這買賣,一本萬利啊!”
鄭玄鋒懶得理睬,涉及到南北兩大書房攝政道官的鬥爭,哪能是義海郡小門小戶所能摻
太上皇閉關金廬之前,特地在內廷當中設立南北書房,冊封兩位金籙道官攝政,用於牽製年輕登基的隋太
這種最上層的洶湧暗流,一旦從神京落到其他府郡,無異於驚濤駭
“若非祝謹和被寧海禪打死在擂台上,這大老爺的位子,真輪不到祝謹仁坐!”
鄭玄鋒心下想道,直接揮袖掃開門窗,風聲嗚嗚倒灌屋內,吹散那股讓他掩鼻厭惡的濃鬱氣
“說正事吧,謹仁你跟黎遠鬧翻了,打算壓一壓鴻鳴號,設計這麽一出,卻沒料到白七郎他修道資質冠絕郡
紫芒九寸,讓原陽觀、止心觀都眼饞的好根他隻需要發個話,排幫沒膽子再扣住貨船不鬆
依我看,趁著咱們還未露破綻,就此作罷,省得再鬧”
祝謹仁放下煙槍,他原本麵酣耳熱,被涼風一吹頃刻有些發冷:
“一個鄉下來的毛頭小子,就讓玄鋒兄退縮了?你們鄭家鑄兵手藝出了名,連爾朱國公都讚歎過!璿璣子都要給你幾分薄麵,怕他作甚!”
祝謹仁把雙手放進美婢懷裏,又披了一層厚實毛毯,好似彌勒佛盤坐榻
“不過,玄鋒兄既然打算收手,祝某人照辦便反正咱們還有更大的買賣要做,白七郎、鴻鳴號之流都是小打小”
鄭玄鋒劃清關係也似,沉聲道:
“鄭家可沒有跟祝家在一條船上,我答應合作,全看在你許諾的神兵鑄煉法”
頑固不化!
祝謹仁暗罵一句,麵上卻是布滿如沐春風的笑意:
“神兵鑄煉術是天水府那位女財神開出的價碼,以她的身份,不至於蒙騙玄鋒
況且,你也看到三分之一的應龍紋、饕餮倘若一口神兵粗胚,成功熔煉這兩種紋路,必然蛻變升華,孕育神”
鄭玄鋒嗯了一聲,若非親眼目睹兩種鑄兵神紋,他豈會答應祝謹仁,為其鑄寶兵百
完成這一筆“生意”,鄭家所付出的代價,簡直是難以想
“天水府的那位女財神,購這麽多寶兵作甚?且還都要各式各樣的‘劍’?”
鄭玄鋒忍不住問
鄭家一年到頭所能打出的寶兵,不足單手之
湊足百口,實不容
“玄鋒兄,貴人的交待,照辦就是”
祝謹仁笑容古怪,好像故意藏著掖
“整個天水府排得上號的勢力都知道,隱閣背後坐著趙大將
那麽,玄鋒兄你不妨猜猜,賺錢比徐三爺還厲害的諸明玉,她這尊女財神,是誰當靠山?”
鄭玄鋒麵皮一緊,不再多
“鴻鳴號那邊的布置,我會撤了,本想著你鄭家八十爐齊開,正缺少鐵料,才想著踩一腳黎
玄鋒兄你顧忌白七郎的話,便算”
祝謹仁揉了揉鼻子,好像癮頭上來了,又拿起煙
“鄭家爭取盡快湊足百口之數,告”
鄭玄鋒坐下沒多久又起身,他並不清楚祝謹仁到底通過什麽門路,搭上天水府女財神諸明玉這條
從前幾次的來往看,祝謹仁這廝應該也是個跑腿角色,替貴人奔波忙活,穿針引
“百口寶兵,皆為劍……衝著子午劍宗去的?”
鄭玄鋒邁出門,明晃晃的日頭照在身上,卻令他有股無端的寒
“但願是我多想”
……
……
排幫總舵,立在怒雲江畔的望角台,占地極大,哨塔林立,幾如軍
師爺的情麵確實管用,像總舵這種不讓外人輕易入內的重地,白啟和徐子榮暢通無
還安排了兩個身著勁裝的香主招待,生怕有所怠
“師爺,那便是大龍頭?”
走了快半柱香,白啟才進到排幫總舵的腹地,那座高聳巍峨的望角台投下大片陰影,宛若匍匐的巨
“不”
陳行閑庭信步,登上高達五層的寬闊高台,一個身形幹瘦的老頭負手而
其人眉毛雪白,麵容古樸,腰背極為寬
“陳行!你這匹夫,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突然尋我,必定沒啥好心!”
老頭說話中氣十足,仿佛銅鍾撞響,震得眾人耳膜鼓
“老洪,何必講這種見外的話,我那孽徒,連同秋長天確實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都已經過去十年,你好歹也是一方龍頭,大人有大量,別計較”
陳行回以爽朗笑
他轉身對著白啟招了招手,示意道:
“這就是鯨吞義海郡的洪大龍頭,快些見”
白啟拱手行禮,心中暗想道:
“這位大龍頭好高傲的性子,跟師爺說話,居然都不睜眼睛!實在目中無人!”
“呸!本龍頭的眼睛已經睜到最大了!你再好生看看!”
腰背如負龜殼的老頭突然氣急敗壞:
“陳行!你這徒孫跟你一樣討嫌!” <.bisa.,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