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惡魔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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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芭蘿絲?!”
    “嗯哼?”芭芭蘿絲調戲似歪頭抿唇,“很驚訝嗎?我也很驚訝。”
    她抬手翻掌,讓雨絲落在她的手心,環視四周,“沒想到,在這裏,我居然可以獲得短暫的自由?”
    司賓敏銳地注意到,原本在窗台上的藍羽鵎鵼消失不見了。
    “你是那隻鳥?”
    “你猜?”
    司賓上前兩步,剛想問什麽,芭芭蘿絲卻長歎一口氣,轉身看著窗外的雨幕。
    “啊——是自由的氣息!”
    她皺鼻猛吸一口冰冷濕潤的空氣。
    “這雨越下越大了,好像天要塌了似的。
    “好想跳進這雨裏……”
    她放下香肩,回眸一笑,朝司賓伸出手:
    “你願意陪我嗎?”
    司賓眉頭緊鎖,他說出剛才想問的問題:
    “真實的曆史中,是你殺了貝爾鐵佐嗎?”
    “是的。”
    “你其實是被錯怪了的,是嗎……”
    “不是。”芭芭蘿絲驀地邪魅一笑,“秘境中所有線索,都是真的!”
    “什麽!”司賓不敢相信地向前一步,兩人隻有一臂之遙,透過黑得並不徹底的墨鏡,他能看到芭芭蘿絲眼中的狠厲與恨意。
    “我不僅殺了老爸,還殺光了包括海軍在內,一共451人。
    “每有一條生命在我手上終結,我都會大笑一聲,笑到聲音嘶啞,咳地見血!”
    “你……”
    “終於,整片大海上,再也沒有能束縛我的人。
    “我自由了!
    “我盡情地嘲笑那些海鷗,嘲笑!”
    “不對!”司賓冷眼一睨,“你沒有活下來。”
    “哈哈,是啊,我何止是沒有活下來?
    “我再一次被它剝奪了自由!鎖在永恒的牢獄裏。
    “一次次被殺,一次次被自己親手剝奪自己的生命!
    “盛燃的船內,金色的利刃穿透心髒。
    “在眼睜睜地看著海賊們被屠殺殆盡前,我都無法死去。
    “直到被那些冠冕堂皇的偽善之輩梟首!”
    “你既然死了,又為什麽出現在這?”
    她目不斜視,目光灼灼地盯著司賓臉龐。
    “你改變了那段曆史。”
    (果然是這樣嗎!那個秘境究竟是怎麽的一個存在?)
    司賓說出了心中的疑惑,得到卻是芭芭蘿絲的含笑搖首。
    他吐出一口濁氣:
    “好吧,不管怎麽樣,現在,你自由了……”
    “不!”
    芭芭蘿絲搶斷了他的話,直起身,“還差一步。”
    “什麽?”
    “還需要殺掉一個人。”芭芭蘿絲嘴角咬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也許你能幫我。”
    司賓眉頭緊蹙,道:“不,這是你的事。你自由了,自己去解決……”
    話音未落,他便看見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冰冷地對著他。
    那是芭芭蘿絲腰間的黑金燧發槍。
    他甚至沒有看清芭芭蘿絲是什麽時候抬手的。
    “殺了你,我才算真正地自由了。”
    “你……”
    砰!
    槍聲猶如悶雷,打破大雨帶來的寧靜。司賓的身體消失在原地,背後的褐色牆體上空餘觸目驚心的彈孔以及升起的縷縷硝煙。
    “哦?”
    ……
    “啊!”
    司賓抱頭蜷縮在床上,咬牙切齒,大腦仿佛被一顆地釘貫穿,傳來陣陣劇痛。
    約莫一分鍾,他才冷靜下來,額頭上卻是早已覆滿一層汗水。
    (芭芭蘿絲居然要殺我!)
    (是我推理錯了嗎?)
    (她果真是切切實實的,被自由蠱惑的惡魔?)
    (等一下,我死了,她還留著安寐京治裏嗎?!)
    (裏麵的人會怎麽樣!)
    司賓心中一寒,他強忍著疼痛,迅速撩開被褥,赤腳跑進廚房,嘴裏快速念叨著:
    “安眠藥……安眠藥!我記得這裏有!”
    他想吃下安眠藥,再次回到安寐京治。
    “找到了!”
    司賓拿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擰開瓶蓋,顫抖的手倒出兩粒白色圓餅狀藥丸。
    他咽了口唾沫,仰頭就要吞下,一個慵懶的聲音卻驀然傳至耳畔。
    “沒用的,去了也是廢墟空巢。”
    “芭芭蘿絲!”
    司賓停下手中的動作,抬手側目,森冷的目光籠向那倚在門框上的藍發少女。
    “你做了什麽!”司賓發現自己並不能說出安寐京治的名字。
    “我……”芭芭蘿絲一時語噎,細眉微蹙,嘴裏吟出一聲驚異,“咦,這樣啊……”
    (她也說不出?)
    “沒做什麽。就是把礙眼的人全部殺光了而已。”
    她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不過那些機巧不錯,留著……”
    話剛出唇畔,一柄金黃的利刃呼嘯而來,照麵斬下。
    芭芭蘿絲飛快抽出腰間的魚骨匕首,側身一擋。
    “嘔!”
    明明對她來說是輕易可以化解的攻擊,卻在刀刃碰撞時,五髒六腑皆是像被擠碎了般,嘔出大片鮮血。
    司賓抓住她停滯的間隙,左手倏地探出,將她的手腕按在牆上,正義之刃抵在她黑色的皮製頸環下,皮膚並未和刀刃接觸,卻已是被那鋒芒劃破,沁出一條細長的血線。
    “嗬。”
    芭芭蘿絲嘴角揚起一抹輕笑。司賓本就比她要高半個頭,居高臨下,冰冷的眼神逼視著她如藍寶石般清澈的眸子。
    “殺人為什麽要猶豫?”
    “你是跟著我一起出來的。”
    芭芭蘿絲眼中掠過一抹驚異:“哦?你怎麽知道?”
    司賓扼住她的手腕時,就已經回溯出了她所有的行動。
    “你為什麽要撒謊?”
    “說什麽是我的自由。信不信則是你的自由。”
    “那我現在殺了你也是我的自由?”
    “當然。”芭芭蘿絲戲謔一聲,“但是你不會這麽做。
    “如果你要這麽做,在秘境中,就不會選擇放過無惡不作、十惡不赦的海上惡魔了。”
    從對芭芭蘿絲的回溯和剛才的交手中,司賓發現了一件奇特的事情。
    芭芭蘿絲和自己產生了一種奇妙的綁定。
    在安寐京治中,芭芭蘿絲朝他開槍。在子彈洞穿他腦袋的同時,芭芭蘿絲也應聲倒了下去。
    而剛才兵刃相接,芭芭蘿絲的力量明顯是要強於自己的,按理來說,暗勁打在他身上,架不住的會是他。結果芭芭蘿絲自己卻先受了傷。
    (正義皇刃連反傷都是雙倍的!)
    這不是契約,而是一種束縛。如果他死了,芭芭蘿絲也會立刻死去。他受到傷害,芭芭蘿絲也會被迫承受。
    (和秘境中類似。芭芭蘿絲與獨眼雷對峙,實際上是她自己與自己對峙。所有對獨眼雷造成的傷害,她自己也要一並承擔。)
    (雙倍的傷害,雙倍的痛楚。)
    此刻,司賓並沒有萌生出所謂的憐憫。因為眼前這個雌小鬼,適才是真的想殺他。
    她是在嚐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