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賓露出自信的微笑，這種時候就是要展現專業性。不然怎麽讓別人信服。
    不料，那老板娘聽了司賓的鑒定結果，卻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懊惱生氣，反而合上書，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厲害，看來小夥子是真的有兩把刷子啊？”
    “您是在測試我？”
    “那肯定要測試一下嘛。不然隨便來個人就自稱專家，誰會放心。”
    “也是。”司賓也不惱，隻是聽見老板娘的嘀咕後，心裏才是被震驚到。
    “我其實也沒想到居然被你一眼就看穿了，”她把書拿在手上，“回去我就把那個做舊的師傅辭了。”
    到這司賓算是看出來了，原來老板娘是自己想做這行的。這書本身就是她偽造的。
    他沒有像以前一樣擺出義憤填膺的樣子，因為這行本來就有些保密原則。自己不是警察，這渾水還是不要蹚。
    作惡多了，自會有人製裁。
    （這樣假的龍族六真的有人會買？）
    （我猜會。）
    司賓內心自嘲一聲。
    而老板娘似乎很高興，招呼著他和芭芭蘿絲坐下。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捏著芭芭蘿絲的手，都出汗了，於是趕緊放開，坐到一旁的簡約風橘黃色圓柱凳子上。
    “小夥子，你等一下。我去拿真正要給你鑒定的東西。”老板娘留下一個神秘的微笑，走出書城，
    “行。”
    沒一會兒，司賓就看見老板娘從另一側門出去，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她從自己車子的後備箱搬了一大號收納箱出來。
    （乖乖，這麽多？）
    他不確定自己的精神能不能撐得住。回溯這個能力，雖然不用消耗費用，卻也不能一直使用。
    隻見老板娘從白色收納箱中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放在桌子上。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麵金黃色的墊布上放著一個古樸的玉器。
    “這是？”
    老板娘把它拿了出來，遞給司賓。
    司賓仔細摸了摸。
    這玉器有些殘缺，但玉質溫潤，整體為白色，局部受沁而成黃白色或者黃褐色。上麵雕工規整大氣，簡約中透出非凡的技藝。
    老板娘開口道：“您幫我鑒定一下，這個玉器是哪個朝代的。”
    （這看起來確實年份挺久的，像個古董啊……）
    司賓使用了回溯，但很快就從中脫出。
    他心裏一輕，笑道：“上周的。”
    老板娘聞言，笑得眉毛都飛起來了：“哈哈，真的是商周的啊！發財了！”
    “？”司賓懷疑自己聽錯了，於是又說了一遍，“這是上周三做出來的。”
    “？”老板娘的笑容倏然凝固，“啊？小夥子你在開玩笑吧？”
    她從司賓手上奪過這個玉器。
    “這是我朋友從熟人那裏拿的，她那個熟人和‘老九門’有關係，這玉器是從地裏挖出來的！”
    司賓知道，老九門是他們的暗語。
    他冷笑一聲：“就是上周的。不能再早了。”
    老板娘頓時拍案而起：“果然不專業！”她把殘缺的玉器遞到司賓麵前，說，“你看著上麵雕的花紋，看出來是什麽了嗎？”
    司賓配合她演出，細細地眯了一眼，搖頭道：“做舊做狠了，我看不出。”
    “這是玄鳥！”
    “哦，玄鳥啊。”司賓這倒是想起了一些淺薄的了解，“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是啊！這我都知道，還能有假？”
    “偽造的人還是有點知識的。”
    “你！”
    老板娘又羞又惱，看著司賓自信滿滿，泰然自若的樣子，有些動搖和焦急。
    於是，她又從收納箱裏拿出三個鏟狀青銅物件，攤開一塊紅布，放到上麵。
    “這個也是我那朋友給我的，和這玉器一起出來的，說是商周的青銅幣，你看看對不對。對的話，那前麵就是你看錯了。”
    司賓無奈歎氣，他甚至都不用回溯就知道不對。
    這三個的造型，分明是戰國時期的布幣。怎麽也和商周沒關係。
    出於體麵和專業性，他還是裝下樣子，打量了一下。
    “老板娘，首先，這玩意不管年限如何，就和商周沒什麽關係。你可以去網上搜一下對比。這是戰國的布幣。”
    “戰國的？”老板娘猶豫了一下，拿出手機搜索一番後，訕笑道，“對對，哎呀，是我記錯了，我那朋友跟我也是這麽說的。”
    她補充道：“這個應該沒問題吧？我看手機上的圖片和這個完全一致！就是戰國的吧？”
    司賓搖頭道：“你這不是戰國的，是武國的。”
    “武國……”老板娘有些生氣，“你是來搗亂的是吧？戰國不就是我們武國……”
    隨後，她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這東西是近現代的？”
    司賓緩緩頷首：“大約是一百多年前仿的吧。要說是舊物也算是挺舊的。古董文物就真算不上了。”
    老板娘聞言，如遭雷殛，半晌沒聲。
    隨後司賓為了給她證明自己的實力，看了眼她手上的淡紫色玉鐲。
    “老板娘這玉鐲是正規渠道買的吧？”
    “那肯定啊，我丈夫送我的！煙紫玉的，有鑒定證書。而且這是要定製的，製作過程全部可視化、可追蹤！”
    “那就好。”司賓示意老板娘把玉鐲給他摸摸。
    司賓結束回溯，說：“您這玉鐲大概是16前年買的，沒錯吧？”
    聞言，老板娘瞪大了眼眸，重新坐下，嘴裏吐出不可思議：“真的！你，你看得這麽準？
    “這玉鐲真的是16年前定製的，那個時候我和我丈夫剛結婚過一年！”
    司賓淡然一笑：“那您該相信我了吧？”
    老板娘聽了，差點要哭出來：“那完了啊！我買那個玉器和這個什麽布幣就花了大幾十萬！完事這裏還有……”
    她一股腦地把收納箱裏的東西全部搬了出來。
    全是一些看起來像是古董的玩意。
    司賓直呼好家夥。按照剛才那價格，這裏林林總總加起來不得小幾百萬？
    （有錢人的錢真不是錢。）
    除了那些不是古董的古董外，司賓還看到幾本舊書。
    “這也是您買來的嗎？”
    “這不是，這些老書是我丈夫以前收藏的。”
    司賓扒開書堆看了一眼：
    “《鬥破》、《凡人》、《詭秘》、《逆天邪神》……”
    （好家夥。我看不像是收藏的，應該是買回來自己看的。）
    他突然感到有些懷念，自己（宿主）以前也喜歡看這些老書：
    （都是八九十年前的老書了，以前還流行老爺爺……嗯，這麽說起來，我現在是不是也有老爺爺了？）
    司賓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無所事事的芭芭蘿絲，連連搖頭：
    （這應該是姑奶奶……）
    “唉，這幾本破書不值幾個錢也就算了，還帶壞家裏的小孩。我那小兒子有一天在翻其中一本叫……好像叫《鬥羅》的書。
    “當時答應他考試全班前三就給他買全套。結果後來網上一查才知道。
    “有居然有五部！其他還有一些不知道是外傳還是什麽的，帶鬥羅的名字，不計其數！”
    “……那應該也是同人。”
    “然後他天天回到家就喊什麽‘複活吧我的愛人’、‘你已有取死之道’、‘浩東三絕’……”
    “……”
    “所以尋思著給它全部賣了。”
    “您丈夫同意了？”
    “這我做主就行了。”
    “那您買這些古董他知道嗎？”
    “我買完告訴他的。他也沒管這些是不是真的……真是的，說起來也賴他，不管不問。如果他上點心，發現得早，我就不會被坑這麽多錢了！”
    “……”司賓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隻能在心裏默默祝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