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古亭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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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雨折柳和園亭!
    和園亭,原本是一個供路人歇息的無名小亭,向來默默無聞。可在十一年前楚國一個偉大詩人和境遊玩路過這無名小亭時候,在雨中欣賞到了小亭周圍不少野花盛開時期的美景後,作了一句‘風雨折柳和園亭’,於是這個小亭便是名傳千裏。
    無論這個小亭是因為詩人和境的一人得道而雞犬升天,或者是因為它本身就有著很大的魅力,可不管怎麽說,這個小亭有名卻是事實。
    後來人們便將此小亭作名為‘和園亭’。和園亭建造並不宏偉,甚至可以說有些破爛,可在和園亭的周邊卻是綻放著令人眼花繚亂的花朵,這給了這個小古亭多了幾分滄桑。就像是曆經了無數風雨歲月的男人,即便他的形象邋遢不能入目,可仔細端詳便會發現這個男人身上有著一種奇特的魅力,這種魅力與裝飾風度沒有關係。
    和園亭是許多文人墨客的常地,許多不得誌的詩人都喜歡來到這裏陶冶一下情操,可在這種陰冷寒風透心涼的混蛋天氣,就是那些胸懷抱負的詩人也是情願躲在自己的小屋子啃著饅頭裹著棉被。
    可在這種不尋常的天氣,和園亭卻是迎來了兩個不尋常的客人。
    古亭之下,少女點著腳尖望著遠處,就像是守家的女孩盼望著戰爭中凱旋而歸的丈夫。少女的眼神清澈明亮,白紙般的肌膚給雨景帶來幾分純淨,蓮花般的裙子拖在地上宛若綻放的百合花,少女的秀發有些濕潤,在她的右手邊豎立著一把白色的油紙傘,從傘上水跡可以看出少女是不久前匆忙趕到和園亭。
    少女古亭,便是一幅佳畫。優美撩人,不可褻瀆。
    隻是可惜這幅佳畫般的美景,卻被身後的一團肉球所破壞影響。肉球是一個男人,一個胖得肥溜肥溜的胖男人,胖子忍受著寒風顫動著他身上碩大的肥肉,身上的衣服也是皆盡浸濕,而此刻的他正凝緊粗大的眉頭擰著濕漉漉的衣角。與少女盼望期待的神情相比,這個胖子臉上盡是委屈痛苦不情願。
    “我說泱大小姐,好端端的我們去老大家裏給他送行得了,偏偏跑到這種鬼地方來等他過來,這大冷天的,何必受這份罪呢。”胖子滿嘴抱怨道。
    “可是我覺得這不是受罪呀。”少女鈴聲說道。少女的聲音很是動人,仿若春天中的百靈鳥,即便是嘰嘰喳喳也是一種動聽的音樂。
    “你當然不覺得受罪了,馬車是我駕的你躲在車裏麵,雨傘是我撐的你躲在傘低下。”胖子心中委屈的嘀咕著,隻是他卻不敢將這些話放在口上,要是這個泱大小姐真的發起脾氣,到時候她家父親以為自己欺負她的,最後受罪的隻能是自己。
    武器大師泱天獨可是給圓通天留下了很深的陰影,雖然兩人名字中皆是帶有‘天’字,可是圓通天的這個‘天’卻是很畏懼武器大師的那個‘天’。圓通天打死都不會忘記,在五年之前,那時候圓通天還是一個身材均勻的美男孩,當然跟在邢書墨屁股後麵的圓通天也是一代調皮搗蛋鬼,經常欺負各個鄰家小女孩,當然臉蛋長得很好看的泱青青也被他欺負過。
    圓通天將泱青青手中的糖葫蘆搶去孝敬給了自己最尊敬的老大,結果泱青青委屈起來跑回家裏告訴了她的父親,等圓通天回到家後,他的父親就讓他滾到廚房吃掉了整整一大桶過期的酸菜,是那種不帶飯不水煮的酸菜。從那以後,圓通天便對這個泱大小姐態度則是能躲則躲,不能躲也隻好唯命是從,直到今日他也不敢忤逆泱大小姐的任何命令。
    即使泱青青叫他去吃屎,他也得屁顛屁顛地跑去找點佐料乖乖攪拌起來。當然,圓通天堅信泱青青可不是那種三觀不正審美缺陷,令人怒目的死變態。
    今日之事,若是換做其他家夥大早上的拉著他跑到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圓通天早就已經發飆得脂肪沸騰了。可在這個泱大小姐的麵前,圓通天還真的沒有了脾氣,隻能任由她胡鬧。
    “都那麽久了,書墨哥哥的馬車怎麽到現在還沒有來呀。”少女再次踮起腳尖望向遠方,語氣透著焦急。
    圓通天正好將衣角的雨水擰幹,扭動著肥溜溜的屁股坐在石椅子上,整理了一下他猶如南瓜葉的發型,自信地說道:“放心吧,老大一定會來的,這條道路雖然不是唯一一條前往北方的路線,可這條路好歹也是官道。老大前往帝都,定然路沿官道,不然便會浪費時日,老大很聰明,他不會選擇一條偏僻的小道繞路而行。除非他知道我們在這裏,也除非他不希望見到我們——”
    和園亭坐落在官道的邊上,而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圓通天在今早泱青青毫無主意的時候提議來到和園亭等候。
    “不會的,書墨哥哥不會不喜歡看到我們的。”泱青青搖搖頭。
    “我當然也知道不會的。”圓通天咧嘴笑道。嘴上如此,隻是他的心裏多少有些懷疑,如果老大真的知道他們兩人在這裏專門等待著他,恐怕他還真的會繞路而行。他可是清楚老大對泱青青的疼愛,見不得泱青青受委屈,若是在泱青青離別時哭紅了鼻子,估計老大心裏也會很難過。不是他為了他難過,而是為泱青青而傷心。
    隻是,在圓通天心理變化的時候,遠處一輛朦朧的馬車輪廓映入了他的眼簾,讓他肥胖腦袋裏的那點心思瞬間煙消雲散。
    “老大來了,老大來了。”圓通天興奮地從石頭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沒理由不開心,老大來了那就代表著他很快就可以不用再忍受著這種冰冷入骨的寒風,要是老大一天不來,以他對泱青青性子的了解,這個小妮子一定會執著等到天黑。到時候他在寒風中的小身子可是受不了的啊。
    “我看見了。”泱青青嘴角微微勾勒,清美的百合花在她精致的俏臉上抹現。見到馬車輪廓越來越清晰,她急忙整理了一下並不混亂的秀發,小跑到和園亭的開口處。
    胖子看到泱青青的模樣,唏噓一聲,這個小妮子的心思真的掩蓋不住呀。
    胖子將視線望向漸行漸近的馬車,車上的馬夫模樣也是映入他的眼中,胖子自然認識那個邢家中最老實的邢老實。此刻邢老實揮甩著鞭子,平穩而又極速地駕駛著馬車,一臉憨笑,仿佛為邢書墨當馬夫是他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
    天氣很冷,冷風時不時拍打著疾走的馬車,寒意從馬車的縫隙鑽了進來,就是一隻隻無頭的蒼蠅在馬車內亂竄,偶爾有幾隻鑽入邢書墨的鼻孔嘴縫,令他忍不住直打冷顫。邢書墨正裹著棉被縮在馬車的角落,讓他不由想念起自己屋裏頭暖和的大床。
    就在這時候,一路上沉寂的邢老實頭一次開口。
    “少爺,前麵有兩個人真站在和園亭跟咱們揮手呢,好像是想乘坐順風車。不過我看到他們旁邊也有一輛馬車,那隻馬很是肥大,馬車也沒有出什麽問題。”邢老實的聲音十分憨厚,將他所見所聞的一切事情全部稟告給了自己的少爺。
    “這鬼天氣能來這個鬼地方的就隻有傻鬼,不用搭理他們,直接駕車離開吧。”邢書墨顫著聲音說道。他真的不想開口,一開口就有寒息順著他的嘴巴鑽進去。
    “可是少爺,那兩個人好像你也認識。”
    “我怎麽可能會認識這種腦子有病——等等,兩個人?”邢書墨不等邢老實開口便直接拉開窗簾,也不顧冰冷到讓人發狂的冷風侵蝕,抬眼望去,便是將不遠處的和園亭下兩道身影盡收眼簾中。
    他們怎麽在這裏?難道隻為了等自己給自己送行的?邢書墨心髒仿若便細繩拉了一下,難怪早上等著他們來找自己怎麽也等不到,這還讓當時的邢書墨還一陣失望,沒想到他們兩個人偷偷地居然跑到和園亭。
    “他們兩個腦子有病吧,大冷天的跑到這裏來。”邢書墨罵了一句,隻是罵聲全無罵意。邢書墨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眶中竟然有些濕潤,他分不清這是飄落在他臉上的雨水還是其它的液體。
    邢書墨快速地穿好鞋子,提著身邊的油紙傘,拉開馬車門簾走了出去。見到自家少爺的舉動,邢老實臉色驚愕看著少爺手中的油紙傘,似乎意識到少爺的想法,立即勒緊了馬匹讓馬車迅速地停了下來。
    不等馬車停穩,邢書墨便一躍而下朝著和園亭跑去。雨滴落在油紙傘上,淅淅瀝瀝,偶有雨水濺進他的肌膚,隻是此刻的他感覺不到絲毫的寒冷。
    “青青,胖子,你們怎麽來到這裏等我。”邢書墨竄進和園亭,立即開口。望著泱青青濕潤的秀發以及有些蒼白的小臉,心中就有些不忍,伸出手急忙地幫她擦拭著她的秀發。
    泱青青沒有說話,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任由邢書墨撫摸自己的頭發。
    “咳咳——那個老大,你們在這裏呆著,我去看看那邊有沒有柳樹,看能不能折來幾根。”圓通天笑著說了一聲便提著旁邊的雨傘,撐傘跳出了和園亭,肥大的背影蠕動著跑向另一邊。
    風雨折柳和園亭!
    沒有柳,何來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