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狗與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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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百出生的時候,母親就因為難產而死,父親隨著新歡浪跡四處,無心顧及他,以至於他從小便是有娘生沒娘也沒爹養的可憐娃。
家中無管教,管百從小性子就野,日愈成長,他也在混混這條道路上越行越遠,幾年曆經下來他也成為了這一帶區域的流氓頭子,這讓他愈發膨脹。
特別是這兩年來搭上了唐少爺這條粗線,他就更加顧盼自雄,絲毫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於是當他見到一個氣宇非凡卻身著平凡的少年從人群中走出來的時候,他的臉上盡是不屑。而藐視的同時也帶有幾分氣笑。
他混跡多年,見識過太多的英雄救美,結果無一例外都被他們打折了雙腿扔到臭水溝裏。所以在那個少年出現的時候,管百就已經預知了這不知死活的少年未來的幾分鍾。
不過讓他氣得差點笑出聲的是,這個少年要救美就救美吧,你整這樣白癡的出場白好嗎?搞得我們這些男人好像對你很感興趣似的。果然,那些圍觀的人群看著自己的眼神變得有些怪怪的,幾個男人都急忙捂住胸口往後退了。
“給你一分鍾的時間,自己滾。”管百冷眼掃來,這是他的口頭禪。每一次看到別人在自己麵前滾來滾去猶如癩皮狗的時候,他感覺到很滿足,覺得整個世界都圍繞著他轉。
雖然他看這個小白臉又是好笑又是惱怒,可他還是習慣地宣誓這是他的地盤。
“各位英雄好漢,就不能再商量商量嗎?小生我明明長得挺好看的啊。”少年委屈地說道,“你看我的皮膚多水嫩,再看看我的臉,多俊多俏,即便你們不感興趣也不能直接拒絕啊,說不定你們口中的唐少爺就喜歡小生這樣類型的呢。”
管百聞言眼神怪異,他覺得他不應該再讓這個小白臉再說下去了,要是再任其胡話,估計自己肚子裏的今夜唐少爺請客的大餐都要吐出來了。於是,他對著他的手下使了一個眼色,那個手下立馬會意,活動著雙手臉麵不善地朝少年走去。
“各位英雄好漢,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們切莫要傷了和氣了。”那個少年趕緊擺手後退著。
向少年走來的混混腳步一頓,不過轉眼一想,不對啊,我是混混不是君子,完全可以不用動口而直接動手的,所以他理所當然地繼續朝著少年走去。
不遠處,尹初藍婆婆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而當她看著那個與自己家族有著千絲淵源的小少爺挺胸而出的時候,望著鳳表龍姿的身影,眉頭微蹙,心中生起許些擔憂。
“希望這位小少爺以後追究時候,別再責怪逝去的丈夫,別再對自己家族僅剩的香火趕盡殺絕。”尹婆婆心中想著。
邢書墨盯著迎麵而來的混混,滿臉恐懼,雙手捂胸,不停地往後退。
“你別這樣,你再這樣我就要叫人了。”
“我跟你說,男男授受不親,別碰我,不然我就去官府衙門告你非禮我的。”
“找死。”混混勃然大怒,抖了抖身上的肌肉,身體猶如一隻猛虎撲了過去。
周圍圍觀的人群中有人不願看到接下來血腥的畫麵,緊緊地閉上眼睛,下意思地往後一動,似乎那個混混教訓的對象是自己一般。
管百眼睛一眯,他可是對自己手底下的這群家夥知根知底,於是便雙手抱胸站在那兒看著好戲。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睛瞪得巨大滾圓。
嘭!
健壯結實的混混倒飛而去,狠狠地甩在了牆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靈者!一個恐怖的詞匯忽然從管百的腦海中冒了出來,身體隨即打了一個哆嗦。
靠在牆角的李念臉色稍微紅潤,望著這一切,柔軟的心湖中似乎被人用手指輕點了一下,漾起一圈圈漣漪。
每一個少女心中都有一個幻夢。夢到自己被惡霸欺壓,被土豪淩辱,而就在自己心灰意冷的時候,一個英俊瀟灑的少年騎著駿馬,腰間佩劍,一輪羽扇子瀟灑儒雅,馬上怒喝一聲,長槍直過,那些惡霸土豪便落荒而逃,而剩下自己與白馬王子四目相對含情脈脈。
邢書墨的臉蛋確實長得頗為俊俏,身上的儒士讀書氣息也是從小便孕育而生,再加上飄飄有出塵之表,簡直是許多女孩子心中的擇偶對象。
李念很感動,隻是她看著麵前的這一切,在感動之餘臉上卻是掛有一丁點兒的尬尷。因為,救她的‘英雄’此刻看起來好像顯得十分恐慌。
眾人望眼過去,隻見那個少年看起來十分害怕地縮在一個老太婆的身後,就像是雞仔找著母雞的雙翼尋求保護。畏畏縮縮,哪兒有英雄救美的氣概。
老太婆的雙眸如同鷹眼,讓人視而膽顫,而她的身上散發著的一種詭異氣息更讓人心頭冒汗。老太婆的手掌向前,看這姿勢,顯然知道剛剛那個混混就是被這個老太婆打飛的。
“夢婆,幸虧有你出手,不然我今天可就被這群壞蛋欺負了。”邢書墨很‘委屈’地說道。
“小少爺,你取笑老嫗了。若是沒有老嫗,小少爺也依舊沒有事情的。”夢婆說道。她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家小少爺心裏的那點兒小心思,隻是她可不會當麵戳破。
夢婆說的沒有錯,即便沒有夢婆出手,邢書墨也能輕鬆地應對這些混混。自從邢書墨修煉開始,他雖然因為體內的禁製無法凝聚靈力,可是他自身的反應和感官都變得異常敏捷,身上也有一股似乎使不完的力氣,而區區一個隻會蠻力的混混,怎麽奈何得到他?
即便邢書墨不過剛入修煉幾日,可靈者是靈者,普通人是普通人,兩者之間永遠不會無限拉近。準確而言,邢書墨也不過算是一個準靈者而已。
固然,邢書墨表現出來的這些怯弱表現,唯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好玩的性格。
邢書墨隻是笑笑沒有繼續與夢婆說話,從夢婆身後走了出來,挺了挺胸膛,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大搖大擺地走到夢婆的麵前,指著那些混混囂張驕橫地說道:“你們這些無惡不作怙惡不悛十惡不赦的混蛋,你大爺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代表月亮——消滅了你們。”
食指所知,氣勢洶湧,宛如戰神,所向披靡。感覺到身上的非凡氣質,就連邢書墨自己都快愛上自己了。
那些混混像是看白癡的眼神看著邢書墨,然後不解地問向他們的頭兒。“老大,這家夥腦子是不是有病?”
圍觀的眾人轟然一笑。
管百沒有笑,他也不覺得很好笑。他陰沉著臉,麵容不善地盯著邢書墨身後的夢婆,咬牙切齒地說:“這可是唐少爺的事情,閣下莫非真的確定要插手?閣下難道不怕有什麽三長兩短的嗎?”
夢婆沒有說話,她覺得她沒有必要跟這個調皮搗蛋的小孩子說話。
“喂喂!這樣忽略別人是很不禮貌的事情,難道你母親沒有教導過你嗎?”邢書墨很不滿意地叫了起來。
看著在自己麵前張牙舞爪的小白臉,管百心中的怒氣更盛,不過礙於那個可能是靈者的老太婆在其身後,隻能雙眼陰冷地盯著他說:“小子,今日留一麵,他日好相見。”
“我們走。”管百眼神惡毒地掃了一眼夢婆,再不甘地看了一眼李念,對身旁的手下們下了命令。
那些混混萬目睚眥,不過他們也清楚,既然這個老太婆能輕鬆將自己同伴打飛,那麽即使他們幾人一擁而上,怕也討不到什麽好處。
“等等。”邢書墨臉上的笑容收斂,眼眸盡是嚴肅。
混混們沒有停下,他們已經夠丟臉的了,如果再聽那個小白臉的話停下來,那麽他們的臉都不夠丟了。
“我家小少爺說等等。”夢婆開口,聲音沙啞。
混混們停了下來,他們不想被丟到牆上去。
管百臉上一會兒鐵青一會兒紫紅,捏住雙拳,青筋暴起,眉頭豎立而起,看著邢書墨說道:“小白臉,別欺人太甚,小心惹急了我們,我們可不管你身後的那個老太婆。”
邢書墨搖搖頭,說道:“你們可聽過李賀老先生《公出無門》詩中的那句‘嗾犬狺狺相索索,舐掌偏宜佩蘭客’?”
混混們讀書少,沒有聽過這句詩詞,就算他們聽過也不會回答的。見到混混們怒目而視,無一人開口,邢書墨也不在意。
“有人吆喝著惡狗,狗也用可怕的嗚咽回應,這些惡狗最喜歡跑到高潔的人身邊嗅聞。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對險惡人類及幫凶的憎惡,形容有的人真的就像一隻惡狗般令人厭惡。”
其中一個混混聞言沉思了一會兒,隨後他枉然大悟,對著管百說道:“大哥,他這是罵我們是惡狗。”
“不用你解釋,我聽得懂。”管百惡狠狠地盯著那個混混。被訓斥的混混則是膽怯地縮了縮腦袋。
“走。”
管百對著幾個混混喝道,自己先怒氣騰騰地遠離這一處讓他感覺到羞辱的地方。
在幾個混混離開後,人群中響起了陣陣的鼓掌聲和呼喊聲。
隻是,這些聲音聽在李念的耳朵裏,卻是極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