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無鉤垂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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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漸漸大亮,在遙遠邊際,一抹魚肚白慵懶地浮現出來。
    木安鎮的正北方向,群山繚繞,在群山的山腳下有一條瀑布,瀑布不大,可水質清澈,波光粼粼,瀑布底下的溪流中鵝卵石清晰可見,甚至遊動的群魚也細紋可尋。
    在溪流的西邊有個水潭,一個紅衣女子靠石而坐,蛾眉皓齒,姱容修態,宛如一個下凡仙女。女人手上拿著一隻竹竿,竹竿一端是隱約可見的絲線,細線映入水中,顫動間細微漣漪傳動。
    在女人的左手邊,是幾隻肥大的青鱸魚,青鱸魚肉質鮮美,湯汁可口,是楚國最有特色也是最罕見的魚種。沒想到,在這一處小小的水潭,竟然還有著這般稀奇物種。
    陽光落在女人的臉上,映在水中,癡迷了戲魚。
    就在此刻,一個少年從不遠處的一間山洞中揉著眼睛走了出來,當見到女人身旁的青鱸魚時候,眼睛頓時發亮。
    “有口福了!”邢書墨舔了嘴唇,擦拳磨掌,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邢書墨悄悄地湊了過去,靠在笙月的邊上走了下來,抓起笙月旁邊的幾隻青鱸魚上摸下摸,嘖嘖讚道。
    “沒想到你竟然還會釣魚呢?真是厲害,厲害呀!”邢書墨意猶未盡地放下青鱸魚,轉頭看著笙月,好奇的程度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笙月沒有說話,隻是直直地望著竹竿的另一端。
    “一篙一櫓一漁翁,一個漁翁一釣鉤。一拍一呼又一笑,一人獨占一江秋。”邢書墨低聲吟唱,看著笙月說道。“你不會就這樣坐到明年秋天吧?”
    “笙月小姐,正所謂呢——患難見真情,我們淪落至此,兩人同野洞寒地為宿,垂釣捕魚為生,好吧,雖然隻有你在釣。但是,這何嚐不是一種緣分呢!對吧?”
    “不如這樣吧,你我二人今日便在此拜堂——不對,拜把子,義結金蘭,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笙月動了,她側過腦袋,平靜地說道:“小家夥,你想不想被扔進裏麵喂魚?”
    “這魚應該不咬人的吧?”
    “如果你溺死裏麵了呢?”笙月淡然說道。
    邢書墨聞言,看了看麵前水潭的深度,再量了量自己的身高,暗暗點了點頭。
    “不會,這水的深度還不到我的脖子。再說,我的水性很好的,在竹城就經常和小夥伴們去遊泳。”邢書墨認真地說道。
    “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動不了。”
    “——”邢書墨臉色一僵,急忙說道。“那個笙月小姐,我剛剛說笑的。我現在就去烤魚,保證等你釣完這隻後,就會有香噴噴的烤魚呈到你的麵前。”
    笙月站了起來,將手中的竹竿猛然一甩,細線劃開水麵,一隻比前麵幾隻更加肥大的青鱸魚飛了出來,隨著細線落在了岸上。
    “不用了。”
    笙月提著剛剛那幾隻青鱸魚,腳步輕邁,瀟灑的走去,隻留下一臉蒙楞的邢書墨。
    過了許久,邢書墨才反應過來,暗罵了一句‘有何了不起的’。
    隻是,當他將旁邊那隻剛剛釣上來的青鱸魚抓起來的時候,他的臉色就變了。
    這些細線極有韌性,乃是一種名為爬石草的尾須,爬石草的尾須極長,完全適合當做魚竿的線。而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尾須線的端部,唯有一個尾須線打結而成的小結,竟然沒有鐵鉤。
    邢書墨看了看右手上亂動的青鱸魚,再看了看左手的竹竿,一時之間竟然忘記怎麽說話了。
    無鉤垂釣,堪比薑老!
    薑太公是楚國萬年之前的偉大軍事家,他最有名的典故便是他的垂釣。正所謂,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當時七十有餘時垂釣渭水之濱磻溪,這才遇到求賢若渴的姬昌侯姬昌。
    薑太公是何許人也,那可是千萬年來歌頌的古人。可今日,一介女子笙月卻是也做到了與薑太公般無鉤垂釣。
    “很意外嗎?”笙月的聲音飄了過來,“就是你,以後也可以能如此,用不著大驚小怪的。”
    邢書墨驚愕,轉身過去,隔著流溪看著笙月。
    “這怎麽可能,要是每個人都能怎麽做,那薑太公垂釣的傳奇故事也就不會傳奇了。”邢書墨不相信地說道。
    笙月不以為然,輕聲說道:“那你說說,薑子牙生於什麽時候?”
    “萬年之前。”邢書墨立即開口。這個問題就連三歲小孩都熟知,更別說他了。
    “萬年之前,蠻荒亂地,文明低微,修煉一道在當時也不過是星火米輝,靈者更是涓埃之微。可以說,若是現在我們能生活在那個年代,定然會是一個響當當的曆史人物。”笙月輕聲說道,“於是,當時的區區靈者,也就被傳得神乎奇乎了,以至於才會有這般的流傳芳名。”
    “你是說——薑太公,就是一個靈者。而垂釣,便是依靠著靈者體內的靈力?”邢書墨問道。
    “自然。”笙月點點頭。
    “當然,能在當時那般荒蕪亂世中修煉成為靈者,也是一等一的天才,言說薑太公的厲害,這一點也無可厚非。畢竟,不同的曆史,都有不同的文明,不一樣的世界觀。”
    “那你說——”邢書墨看著笙月,小聲說道。“我同樣也可以不用魚鉤也可垂釣?”
    笙月點點頭,隨後卻是搖搖頭。
    “什麽意思?”邢書墨疑惑不解。
    “你現在的境界還太低了,無法凝聚足夠的靈力,身體又孱弱,即便凝聚起足夠的靈力,也無法同時運用這些靈力。”笙月不客氣地解釋道,“再加上,修煉一道可不單單隻是凝聚靈力而已,還要看其悟性,觀之心境,很多時候什麽事情都不是靠蠻力就可以的。”
    邢書墨聞言,老臉一紅,慚愧地低下頭。要是讓笙月知道自己體內依然還是無法凝聚靈力,不知道她會不會更加瞧不起自己?
    “不過,凡事都要慢慢來,欲速則不達。”笙月輕聲道,“現在你首先要做的是——”
    “是什麽?”邢書墨迫切地問道。
    “是趕緊將這些青鱸魚開膛破肚,架火燒烤。”笙月臉不紅先不跳地說道,“忘了告訴你了,我雖然會釣魚,可是我——不會烤魚。速度快一點,我餓了。”
    “——”邢書墨差點一頭栽進前麵的水潭。
    經過了一刻鍾的折騰,邢書墨終於將幾隻青鱸魚架上了火堆,有模有樣地做起了燒烤。
    邢書墨的手藝不算好,也不算太壞。畢竟在從小到大,他可沒慫恿圓通天偷拿他家的雞鴨鵝豬,而這些‘肮髒的收獲’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在家中起火,於是他便常常牽著泱青青遛著圓通天到野外進行野餐。熟而生巧,自然他還是有點兒這方麵的經驗。
    笙月坐在篝火前麵,火花四濺,映得小巧的嘴唇紅撲撲,讓人看著忍不住上去親一口。
    當然,就算給邢書墨十個膽一百個膽,他可不敢碰這個女人半點。
    盡管幾天的相處下來,邢書墨發現自己還是沒有了解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就像八麵玲瓏有著多重人格一般,有時火爆得就像是爆炸的野玫瑰,有時候安靜地就像是沾染凡塵的仙子,而有時候又像是一個愛玩愛鬧的俏皮女孩。
    而其中,見得最多的是她那火爆的一麵。
    “想來,這一麵才是她的原型,其它的都是附帶贈送的。”邢書墨心中暗道。
    很快,香撲撲的香氣便迎麵撲來,笙月則是滿眼渴望地看著邢書墨手中的那幾隻烤得外焦裏內的青鱸魚。
    “小家夥,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手藝。”笙月難得讚揚起來,爾後說道。“以後要是活不下去了,來找姐姐,姐姐給你留一個後廚大臣,讓你掌管整個廚房,就專門給我做宵夜。”
    “不用謝,這是姐姐我應該的,也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說過了,女人容易記仇的。我知道你心裏憋屈,但是你現在打不過我,所以你隻能忍著。”
    邢書墨想把手上的那幾隻烤魚扔進焦炭中,但他還是忍住了。
    笙月說的沒有錯,邢書墨確實不是她的對手。在昨夜,兩人尋得這處地方暫宿後,邢書墨出於對笙月修為的好奇,於是提出兩人切磋的主意。於是,邢書墨先後一共被笙月扇下淺處溪流十二次。
    之所以沒有第十三次,那是因為邢書墨在第十二次扇飛之後,就賴在流溪處不上來了,無奈笙月隻能回洞休息。
    等到了三更半夜後,邢書墨才戰戰兢兢地走進山洞。當然,他可不敢在山洞最裏麵休息。
    廢話,要是再被那個女人扇飛,那他找誰哭泣找誰說理去呀?
    幸好一夜無事,擔憂了半天的邢書墨在後半夜才昏昏入睡。而今天一早醒來,自然就將昨夜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畢竟夫妻沒有隔夜仇嘛!額——不對,自己和這個女人怎麽可能是夫妻呢。
    現在再次聽到笙月的‘你打不過我’,身為大男人有著強大自尊的邢書墨大少爺隻能忍著。
    “小不忍則亂大謀!”邢書墨心中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