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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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無可退,後乃死境。
    邢書墨紅著眼睛從地上爬了起來,手上扶著斷劍,鬢發淩亂,衣裳襤褸,有種被壞人淩辱後的既視感。就差哭著鼻子捂住胸口。
    邢書墨身軀一動,重如泰山,力宛天鼎,斷劍生風,朝著紅影再次憤憤砸去。
    “皮癢癢了?”黑暗中,紅影忽然傳出慵懶的聲音。音色似花,嫣放百叢,透著毒藥般的迷惑,卻又彌著絲絲的霸道,有種令人不敢反叛的獨斷氣勢。
    邢書墨舉在半空的斷劍僵硬不動,宛如被一隻有力大手捏住手背一般。他臉上的表情先是驚愕,爾後才是喜悅萬分。
    “笙月!是你?”邢書墨一臉興奮地看著黑暗中的紅影,但房間內燈火幽暗,無法透視,以至於看不清紅影的樣貌。
    雖然聽到是笙月的聲音,但邢書墨還是暗暗警惕幾分的。傳聞邙國中就有一種奇人怪咖,有種出神入化的化妝手法,不僅僅能模仿一個人的身材容貌,就是聲音、眼神甚至體味都能化到迥然相同的地步。
    萬一麵前的笙月是假冒的,讓自己放鬆了警惕,她突然對自己出手怎麽辦?邢書墨心中暗自擔憂起來。
    “小家夥,你說呢?”紅影靠近了邢書墨,步步逼近。邢書墨握緊了斷劍,下意識地往後一退,退到了牆角。
    “一日不見,就已經忘記姐姐我了?要不要姐姐我揍你一頓,幫你回憶回憶。”紅影的聲音噙著戲謔,頗為玩味。
    邢書墨吞了口唾沫,欲要再次確認問道:“你真是笙月?”
    紅影沒有回答,她的長腿甩出,劃破空氣,踢向邢書墨的肚皮,邢書墨猝不及防,被生生地踢中了肚子,身體宛如煮熟的龍蝦彎在地上痛不欲生。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腳力,熟悉的人兒!
    但邢書墨此刻卻高興不起來,他痛得擰緊眉頭,怒目而視,吼道:“笙月,你這個喪心病狂窮凶極惡一輩子嫁不出去的臭女人,知道是我了還下那麽重的手,是上輩子我偷你內衣還是上上輩子我摸你小白兔啊?”
    “隻是跟你確認身份。”黑暗中的笙月嘴角一揚,冷笑說道:“你不是對我警惕嗎?不是懷疑我嗎?現在我就把你活活打死。”
    笙月說罷,長腿成風,席卷而去。
    “停!”邢書墨雙手舉起,急忙喊停。笙月的腳掌停在了邢書墨英俊臉蛋的前邊,鞋底蓋住了他的整個五官,腳風淩厲,吹得邢書墨的臉皮微微發抖。
    “相信你還不行嗎?用得著如此暴力嘛?”邢書墨委屈地嘟囔幾聲,將手中的斷劍憤憤地往旁邊一丟,隨便還多踩了幾下那破劍。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邢書墨心中有點異樣,聞著那熟悉的氣味,他竟有種沉醉的感覺,他很嚴重地懷疑,笙月這個臭女人是不是給他灌了什麽迷魂藥之類的。
    既然來人是笙月,他的心情也放鬆了下來。狠狠地瞪了容貌模糊的笙月,就如此坐在地上,從床邊扯出一條布料,將他手臂上的傷口包紮起來。
    幸好笙月這女人還有點良心,見到包紮傷口之時,還懂得給他扔一瓶藥物撒在傷口上,不然他真的要將這女人五花大綁丟進大海中跟海狼比賽狗刨式遊泳。
    嘶——
    邢書墨疼得眼淚直流,咬著牙破開條布,很有藝術地綁了一個蝴蝶結,這才拍拍屁股從地上爬起來。
    “你怎麽出現在這裏?”看著伸手不及五指黑暗中的笙月,邢書墨想了想,開口問道。
    “我為何不能出現在這裏?”笙月冷笑一聲,反問道。
    “——”邢書墨啞然。
    “你不是留在了海城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艘客船上,莫非你是放心不下我,然後偷偷乘著這艘客船,想與我一同前去帝都?”邢書墨滿臉賤賤地說道。
    “找抽?”笙月冷冷地睹了他一眼,雖然邢書墨看不到笙月的眼神,但卻能感受到那冰冷如刀的目光。
    啪——
    笙月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個火折子,啪的一聲,昏暗的房間被微亮光芒籠罩。笙月臉上帶著紅色麵紗,她伸手取了下來,露出了她那眼紅的嘴唇,性感嫵媚的臉龐,以及那雙明亮如星辰的雙眸。
    黑發飄逸,一身火紅,似乎帶刺的野玫瑰,誘惑力十足,卻令人不敢褻瀆。就是邢書墨自己,再一次見到笙月的模樣,還是被她的容貌氣質所驚豔。
    咕嚕!
    邢書墨雙目直瞪,很不爭氣地吞了一口唾沫。
    “擦幹淨你的口水,否則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笙月將火折子點亮房間內的燈火,瞬間明亮無比,而她則是吹滅火折子放回身上。
    邢書墨暗中拍扇了自己幾個大耳光,急忙用衣袖將自己差點滴在地上的口水擦拭幹淨。
    “你怎麽會在這裏?”笙月眼神打量著這個房間。超大的大軟床,非凡昂貴的床上用品,幾個端放著水盆、香爐的木架屹立不倒,牆上的裝飾更是奢華絢麗,非凡的畫畫作業,稀有的皮紙。總的而言,這雅間比許多大戶人家的房中還要華麗。
    可惜,如此美好的雅間,此刻卻是淩亂一片,東倒西歪,其中一個空水盆滾到了床底下,一個木架四分五裂不成樣子。
    “對啊,我怎麽在這裏?”邢書墨看著雅間內的裝飾,也是一臉發懵,他仔細想了想,猛拍腦袋,說道:“我記得了,之前我是和宮欒那家夥喝酒來著,那家夥還真是大度,請我足足喝了三瓶酒,有文君酒,有白玉腴酒,還有——”
    “我沒心思問你喝了什麽酒。”笙月聞言,微微皺眉,不悅地說道:“我問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我記得這裏應該是宮欒的房間。”
    “應該——應該是我喝醉了,他把我抬到這裏的。”邢書墨小聲解釋起來。隨後他仔細檢查了自己全身上下,沒有發現被侵害的痕跡後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糟糕!”笙月臉色猛然一變。
    “怎麽了?”邢書墨急忙問道,看到笙月的這般表情,他就意識到似乎笙月有難事了。
    “中計了。”
    “什麽?”
    “甕中捉鱉!”笙月朝著邢書墨身後掠去,抓住先前插在牆壁上的匕首,掃視了一眼四周,冷笑說道:“甕中捉鱉,好一招請君入甕,宮大人還真是看得起我笙月啊!”
    邢書墨也看了一眼整個房間,臉上蒙圈的表情更加迷茫,心中暗想,笙月這個女人是不是發瘋了?
    啪啪啪——
    忽然,一陣鼓掌聲響了起來,房間門被推開,一群白衣人魚貫而入,層層將笙月圍在中間。而人群中流出一條通道,身穿白衣,腳踏棉鞋的宮欒一步一步走了進來,眼神望向邢書墨的時候,頗為友善地點了點頭。
    “笙月小姐,數日不見,可身體安然無恙?宮某這廂有禮了。”宮欒笑嗬嗬的說道,還行了一個貴族禮節,一臉的友善。要不是看著這邊冰冷冷的氣勢,白晃晃的刀劍鋒芒,邢書墨都以為這個場麵應該是好朋友的相見甚歡。
    同時,邢書墨的心裏緊張起來。他不是傻子,既然到了這個份上,他早已經知曉事情的一切起源。笙月想要行刺宮欒,於是潛入了宮欒的房間內想要刺殺他,可沒想到躺在房間內睡大覺的是邢書墨,於是才出現了後麵的這些事情。
    “宮大人的身體如此堅朗,我怎敢生病倒下?”笙月收起了之前表現在臉上的所有情緒,露出笑容,淡定地笑道。
    “所以,笙月小姐你就想要刺殺我?”宮欒眼神如炬,臉上了布滿寒霜,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將整個房間凍成寒冰世界。
    宮欒向前一步,他將戴在手上的白手套取了下來,露出了潔白無暇,肌膚宛若女人白皙的修長手指。宮欒的脖子微微一動,哢擦的幾下清脆響聲傳了過來,在劍拔弩張的氛圍中,顯得極其刺耳。
    “沒錯。”笙月也不隱瞞,直接點頭說道。“可惜啊,沒想到反過頭來被你狠狠地陰了一下,還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哦不對,我從來都沒有將自己比喻成魔鬼。”
    “可是,笙月小姐。”宮欒眼睛眯了起來。“即便在房間內的不是邢小兄弟,而是我宮某,你就如此有自信,能成功刺殺我?”
    “同歸於盡。”笙月身軀佇立,語氣淡淡說道。
    聞言,宮欒眼皮微微一動,而在一旁的邢書墨心中則是大駭,緊張地祈禱起來,希望這臭女人別想幹一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宮欒臉上的異樣瞬間恢消失,他微微一笑,說道:“即便是想要同歸於盡,可宮某覺得,笙月小姐的可能性很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現在我已經放棄了這個念頭。”
    “哦?有趣,有趣!”宮欒大笑幾聲,說道:“真沒想到,笙月小姐竟是如此幽默的一個人,若非我們出身不是對立,我倒是希望能與你交個朋友。現在嘛,還真是可惜啊!”
    “這句話你說過了。”笙月不屑地掃了宮欒一眼,淡淡說道:“不過,若是我們並非敵人,我也不希望成為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