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
    季臨墨看著周身一道道盤綜錯雜的紅色軟管，感覺到它們正在快速流動著內部的血水。
    更多的血液，快速穿梭過軟管，源源不斷的灌溉向高聳的紅色樹幹，隨即化為養分，輸送給那嫁接在軟管上的雙手。
    那雙被裹在校服中的灰敗肢體，在刹那間被更多的血水供給。
    被飛刀劃傷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那些紅色的軟管，像是很急切的樣子，生怕晚了一秒，就會再也無法挽回了一般。
    “恢複了...”
    季臨墨低下頭，在自己殘存的屍體，刀身恢複的那一刻，他胳膊上的屍斑也在眨眼間退去，仿佛剛才的一切隻不過是幻覺。
    “哈...”
    季臨墨昂起腦袋，看著空中飄蕩的血色校服。
    ——他真的，是靠死亡為養料，存活到現在。
    每一滴玩家死去時的血水，都是他生存的源泉。
    “如果我想要活著...那豈不是要更多玩家的死...”
    季臨墨有些麻木地想到。
    但是此時此刻，那種無法用言語表明的恐懼，在一瞬間更加嚴重。
    仿佛是這飄蕩於上空，空曠曠的校服中的殘缺屍體，像是什麽不可直視之物。
    “為什麽，我會這麽害怕它....”
    季臨墨感覺自己的恐懼來的莫名其妙。
    ——明明那是自己的屍體，作為同一個人，他為什麽要害怕自己呢？
    而他甚至還是秦風所創造的產物，神的眷屬。
    【神是無所不能的】
    不知為何，季臨墨的腦海中，忽然跳過了深淵手冊上的信條。
    作為神，或者說作為一個世界最高的統治者，應該是這樣。
    可是秦風是這樣嗎？
    季臨墨腦海中，閃過了很多關於秦風的記憶。
    少年戲謔的笑容，還有那些無理取鬧與蠻橫的撒嬌，占據他大部分的印象。
    但是，若單純隻是談到實力，秦風在副本中，遭到了吳所謂的壓製，甚至還在某場遊戲中，還徹底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而他在模糊記憶中，回想起了吳所謂最後的死，是由秦風命令自己終結的。
    身為神，需要那麽做嗎？
    一個神，還需要倚靠一個普通人？
    季臨墨感覺一些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他是個死人，卻被花這樣的大功夫以另一種方式複活。
    那麽秦風，付出這樣的代價是什麽？
    “力量...被這樣的絕望灌溉，秦風作為神，或者說，作為饑餓時，所掌握的一部分力量在我身上...”
    季臨墨忽然感覺到了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出的戰栗。
    不對！不止如此！
    他的能力，他剛才能憑空召喚出副本道具的能力！
    “是神...”
    後知後覺的男人，忍不住捂住了麵龐，低低笑了起來。
    ——是啊，究竟是什麽人，能在這個世界中肆無忌憚的變化出道具？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季臨墨抬頭望向了懸掛於頭頂的屍體，豁然張開了雙臂。
    “是神...我才是、那個真正的神！”
    似乎是在笑，男人嘴角猙獰的上揚，但是眼神中卻毫無歡喜。
    是秦風創造了他，而他畏懼自己的理由，是因為他是神！
    仿佛像是要驗證自己的猜想，季臨墨再度摸向了自己的口袋。
    下一秒，一袋荔枝口味的棒棒糖，憑空出現！
    【棒棒糖】
    【道具品質：劣等】
    【道具介紹：荔枝口味的棒棒糖，但不知道為何，已經過期了！】
    “哈...真的是這樣...”
    季臨墨發出了喑啞的笑聲。
    剛才，他隻是實驗了一下。
    明明他的口袋中，是沒有任何東西的。
    但是在那一刻，他放空大腦，想到自己之前，似乎藏了一顆糖果。
    於是他的口袋中，真的出現了根本不可能出現的東西。
    “秦風...秦風啊...”
    季臨墨眼眸中，意味不明的寒光閃過。
    少年憑借著自己的力量，創造了一頭真正的怪物。
    ——他和秦風，都擁有掌控和主宰這個世界的權利！
    “看來我們...現在終於可以好好談話了，不再是其中的一方占據主導的一方...”
    季臨墨抬起頭，感知到了一道冰冷陰煞的氣息，在朝著自己當前的方位前進。
    ——是秦風
    季臨墨最後看了眼由血色軟管，組成的參天大樹之上飄蕩的校服，便轉身離開。
    在他印象之中，秦風似乎可以忽然出現在任何一個角落。
    那麽擁有相似力量的他，也可以嗎？
    “好像沒戲啊....”
    季臨墨努力實驗了一下，發現自己現在沒有這樣的能力。
    難道說，他的猜想是錯誤的嘛？
    還是說，做出這些事情，需要別的方法。
    “不對...我現在就在客廳...”
    季臨墨閉上了眼睛，像是篤定一般喃喃自語。
    下一秒，他的眼前瞬間變化，真的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之上。
    此時此刻，老式黑白電視機，依然播放著444號台。
    【當前您選擇的頻道為，444台！】
    【444號台！444號台！下一場節目時間：15分鍾後】
    飄散的雪花，時不時的閃爍。
    刺啦——
    季臨墨感到身後一道陰風，出現在他的身後。
    男人回頭望了過去，就看到少年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渾身濕漉漉的，像是從哪裏剛剛跑出來一樣。
    “你在這裏，季先生。”
    秦風麵帶著微笑，靜靜打量著季臨墨。
    “剛才我都沒有看見你，你去哪裏了？”
    對於秦風的質疑，季臨墨隻是聳了聳肩。
    “我沒有去哪裏，隻不過在這看電視罷了，倒是你，秦風...你去哪裏了？”
    “剛剛我去找你，洗手間可沒有人，沒有辦法，我也隻能到處尋找你...”
    少年站在了季臨墨的背後，目光眺望向不遠處的電視機。
    電視機中血紅的字幕，時不時在閃爍的雪花中飄散而過。
    “真是好看的電視~季先生，我想你一定看的很入迷，以至於都沒有發現，我剛才經過客廳時，正在尋找你~”
    秦風唇角揚起微笑，他凝視著季臨墨的脖頸，伸出了寬大的手掌。
    “季先生，你剛才，幹~什~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