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憂從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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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把自己關在小佛堂裏誦經,木魚“哆哆”敲了一整天,就沒有說過一句話。他雖然與蕭晨相處的時日不多,但多多少少也知道蕭晨是個怎樣的人。
    這個20歲出頭的少年,懷著一顆勇敢的心,懷著一腔沸騰的血,一點一滴揮灑在冒險的道路上,渴望看盡天下間所有的奇觀,渴望淘盡天下間所有的異寶,渴望揭開天下間所有的未解之謎,而如今,這些願望怕是無法實現了。
    王強縮在船艙的角落裏,他用傷痕累累的手夾著一根煙,口中不斷吞雲吐霧,使得整個船艙裏彌漫著一股嗆鼻的煙味。
    他的手之所以傷痕累累,是因為拳頭砸在甲板上導致的,他用這種方式來麻痹自己,好讓自己從痛苦中抽離出來!
    先是小強墜入深淵,然後是蕭晨被三目血蟒吞噬,這個洞天秘境接連讓他損失了兩個朋友,他難以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而與此同時,他也很自責,自責當時沒能出手阻止蕭晨,否則這悲劇性的一幕也絕不會上演。
    王語菲靠在船艙的窗戶那裏,整個人跟石化了一般,腦海中全部是蕭晨的身影。
    第一次是看他在鬥寶大會嶄露頭角,為了保護自己而被山精咬傷,在廢棄倉庫裏絞殺山精為民除害,毫不猶豫地用“靈果”去交換“駐顏珠”------所有的一切,王語菲都記在心裏。
    現在,這些回憶像一壇烈酒,讓人如癡如醉,但酒醒之後疼痛依舊!
    蕭晨曾說要帶他去很多地方見證奇跡,可現在這些美好的憧憬都成了泡影,而這一切又都回不去了。
    “我---這是---在哪裏,能給我點水嗎?”短發男子躺在甲板上,睜開厚重的眼皮,一臉茫然地看著四周,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體力也是有所恢複。
    “嗬!”王強冷笑一聲,掀起滿身怒火,抓起小圓桌上倒滿清水的青花瓷大碗,順勢向短發男子頭上澆了過去。
    短發男子不躲不閃,整個腦袋被淋得濕漉漉一片,清水順著黏在一起的頭發直往下流,緊接著又“咳咳”兩聲,噴出了一大口水。
    王強氣急敗壞,一把扯住短發男子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又順勢掐住他的後頸,把他按在小圓桌上,近乎咆哮道:“你怎麽不早點死啊?為了救你,我兄弟把命都搭上了,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
    話一說完,又是一拳猛地砸在桌子上,鮮血順著指關節溢了出來。
    一通發泄下來,王強已是麵紅耳赤,不由得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雙手抱著腦袋,久久沒有動作。
    短發男子一臉頹然之色,像任人擺布的傀儡一般,最後直接“噗”得一聲,呈“大”字倒在了地上,或許是由於昨晚被三目血蟒襲擊,導致精神上受了刺激。
    船艙內就此安靜下來,處在這種悲傷的氛圍中,壓抑得讓人呼吸都是有些急促。
    過了良久,王語菲忽然從悲痛中醒過神來,一語既出,就把船艙內的悲傷氛圍瞬間打破:“啊晨---不會死!”
    王強目光呆滯,歎息一聲安慰道:“語菲,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你也要振作起來,我們是冒險家,本應該看淡生死!”
    王語菲皺眉走到王強身旁,一改先前的悲傷之色,認真說道:“我看到過自己的未來,看到我跟蕭晨在---”
    王語菲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你---究竟看到什麽了?”王強板著臉,半信半疑道。
    王語菲俏臉一紅,臉上的悲傷之色幾乎完全退去,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麽,反正啊晨不會死,我相信他能夠活著出來。”
    活著出來?這話有人信麽?
    王強長舒一口氣,難以想象從三目血蟒腹中逃脫是一種怎樣的概念,但看王語菲的態度如此堅決,也隻好把自己的負麵情緒暫時壓了下去,擠出一絲笑容道:“好吧,但願如此。”
    時間已到正午,小佛堂裏的木魚聲才停息下來,和尚掀開小佛堂的麻布簾子,也沒有去看王強幾人,而是徑直走到船艙角落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鍋旁,一邊用鍋鏟攪動大鍋裏的蘑菇湯,一邊用素衣袖子拭去額頭上的汗水。
    蘑菇湯的濃香撲鼻而來,但誰都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
    和尚的臉色今天一直都陰沉沉的,他慢悠悠地盛了一碗蘑菇湯,給躺在地上的短發男子端了過去,一手卷起素衣,蹲在短發男子身旁,沉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喝了它吧。”
    短發男子雙手撐著甲板緩緩坐了起來,一臉呆滯地看著和尚,隨即鼻子一抽,接過和尚手中熱氣騰騰的青花瓷大碗,看也不看,就把蘑菇湯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咕咕---”
    喝完蘑菇湯,短發男子把青花瓷大碗交還給和尚,隨即又頹然地躺了下去,臉色一變再變,內心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釋放出來。
    “施主怎麽稱呼?”和尚輕聲細語問道。
    短發男子緩緩回過頭來,依舊一臉呆滯地看著和尚,從喉嚨裏擠出一絲聲音道:“我叫---”
    話未說完,短發男子突然抱著肚子,疼得在地上翻來覆去,口中嗷嗷直叫,麵龐青筋暴起,漸顯扭曲。
    “怎麽回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一旁的王強和王語菲也是一愣。
    看著短發男子痛苦連天的樣子,和尚瞪大了眼睛,隨即撥開他的眼皮,又替他把了把脈,最後才看向那鍋熱氣騰騰的蘑菇湯。
    “他---這是怎麽了?”王語菲不解地問。
    短發男子雙手死死地按著肚子,但卻不再左右翻滾,聲音也是越來越弱,似乎到了精疲力盡的地步。
    “中毒了!”和尚嘴皮子動了動,說出了實情。
    “中毒?那他這是在幹嘛?”眼前的這一幕讓王強瞠目結舌。
    隻見短發男子原本死死按住腹部的手,現在卻轉移到胸膛的位置,依舊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但沒過多久,他又把手轉移到喉嚨,直把自己掐的“嗷嗷”直叫,麵紅耳赤;那嘴巴張的足以吞下自己的拳頭。
    “小心!有東西要出來了!”看著短發男子喉嚨一陣痙攣,和尚驚聲提醒了一句,右手凝聚出一團妖異的紅色火焰。
    聞言,王強和王語菲紛紛向後退了一步,保持警惕,風刃與冰刃在手中凝聚成形。
    “嗷嗷!”
    短發男子死死掐著自己的脖子,麵色由紅變紫,氣血上湧,那眼珠子像要脫落下來一般,盡是猙獰之色。
    “索索!”
    一道詭異的聲音突然從短發男子的喉嚨裏發出,緊接著兩條修長的紅色觸須,從他口中慢慢伸了出來。
    “竟然是一隻蟲子!”王強捂住了自己的嘴,內心一陣翻湧,很是惡心。
    在眾人的眼皮底下,那帶有觸須的東西露出了它三角形的頭,紅色亮麗的甲殼,四對毛茸茸的觸手,慢慢地從短發男子口中爬了出來,最後“哆”得一聲掉在甲板上,抽動四對毛茸茸的觸手準備逃跑。
    可還沒跑出半米遠,一團紅色火焰突然彈射過來,把這隻蟲子全部包裹進去,直接燒的“劈啪”作響,一股惡臭味在船艙裏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