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吏治當整頓(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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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檢周皇後!
    朱由檢說完就看向了蔣德璟“愛卿怎麽看?”
    蔣德璟沉吟了一會兒,他知道皇帝陛下問自己,是因為這件事的本質還是涉及到內部反腐的問題。
    而自己是內閣首輔,按照皇帝陛下與自己約定俗成的規則,自己分擔民政,陛下主要管理兵政。
    所以,這件事最好是自己拿主意。
    但蔣德璟也清楚,自己作為大明的內閣首輔,格局不能局限在隻考慮士族的利益,以及眼前東廠擅殺官吏對大明法令的破壞。
    而自己應該考慮到東廠擅殺官吏對帝國長遠的意義。
    蔣德璟開了口,道“殺!李際期與白允謙當殺!”
    “何以見得?”
    朱由檢背身對著蔣德璟,問了一句。
    剛起於東方的朝陽,將春日的光芒灑了進來,映照在了朱由檢的身上,沿其身鍍上了金麟,恍如真龍一般。
    隻是年過五旬的蔣德璟因為常年案牘勞形,倒也不敢再直視朝陽,再加上對君威之懼,也沒敢抬眼看皇帝朱由檢,隻瞅了朱由檢在地上的影子一眼。
    這一瞅,蔣德璟就感覺到涼涼寒意,使得他一下子覺著這初春的寒意似乎都更重了些。
    蔣德璟知道陛下這麽問說明陛下也起了殺心,皇帝如今的狠辣冷酷讓他也會在內心裏感到畏懼。
    但蔣德璟也相信陛下不是天性如此,他應該和自己想的一樣。
    於是,蔣德璟說了起來“興明會的治國綱領已經明確,振興大明,建立一個偉大的中華民族,帝國需要經過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黨0政、第二階段是憲政,第三階段是大同;
    如今天下,外部強虜滅我華夏之心不死,內部士族權貴欺壓剝削庶民太甚,民智又未開,乃帝國集中力量辦大事的黨政階段,故是不求手段,不求過程,而在結果是否符合正道即可實行!
    東廠廉訪使李香君奉的是陛下旨意,殺的是貪官汙吏,不但無罪而且有功,李際期與白允謙這是違背黨政主旨,且王永吉能滋擾驛站本就是仗其勢,不殺,不足以正朝綱,不足以維護黨政之目的!”
    “愛卿所言深合朕意,擬旨,將這二人於鬧市處斬!旦有說情者,貶黜偏遠之地!”
    朱由檢嘴角微微勾起弧度,蔣德璟對他這個皇帝的意圖總是領悟得很正確,就像春日的微風識趣地吹動庭前的蕉葉,讓晨曦的陽光布灑進階前,使階前於自己教訓肆無忌憚爬行的怕光黑蟲慌亂地逃竄進了草叢裏。
    李際遇與白允謙領到自己被處斬的旨意後也慌亂了起來。
    “這,這朝廷怎麽如此,我們要見陛下!”
    李際期喊了起來,一時兩眼四處亂看起來,仿若溺水的人急於尋一塊木頭急救一樣。
    白允謙也忙附和道“沒錯,我們有什麽罪,不過是讓朝廷撤東廠,殺女奸賊,我等廟堂之臣,難道連半句肺腑之言也不能言嗎?”
    “旨意上說的很清楚,處斬你們的緣由就是違背朝廷大政方針,另外,王永吉能夠滋擾驛站,就是因為你們在朝中為官,給予依仗!你們說,是不是你們給得王永吉去驛站的馬牌?明明朝廷已下明旨辭官官員不得滋擾驛站,邸報你們看不見嗎?!”
    刑部郎中徐汧說完就喝令了一聲“帶走!”
    刑部軍士便立即站了出來,將這兩人扣押了起來。
    這兩文官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了問題嚴重性。
    一時,李際期忙喊道“煩勞徐郎中上報一下,下官知罪了,不該私授驛站馬牌於他人,還請陛下饒命啊!嗚嗚!”
    白允謙也喊了起來“是啊,還請徐郎中上報,下官還想為陛下盡忠啊!”
    徐汧沒有理會,隻吩咐人將這兩人帶走。
    除此之外。
    方大猷與霍達也被押解到刑場上。
    方大猷沒想到皇帝陛下最終還是要殺他。
    而蘇淞巡撫霍達也沒想到他索賄欲助江南士族出逃海外的事還是東窗事發。
    “老臣不服!大明從未有因貪墨之事而處斬大臣的!”
    然而在刑場上,方大猷因此喊了起來。
    霍達也道“沒錯!刑不上大夫,貪墨乃官場常態,刑部徐汧,老夫就不相信,你也沒收銀子!”
    徐汧笑了起來“我朝怎麽沒有因貪墨之事處斬大臣的,太祖就曾定下鐵律,貪墨六十兩以上者,皆剝皮實草!敢問諸公,可有少於六十兩者?若少於六十兩,下官立即替你們翻案!至於本官收沒收銀子,不是你們操心的事!”
    方大猷和霍達等皆不答。
    徐汧望了望晌午的太陽和日晷,將令牌一丟“斬!”
    “陛下!饒命啊!”
    這些文官忙高喊了起來。
    哢擦!
    哢擦!
    哢擦!
    一時間,人頭滾滾落地。
    ……
    “貪墨之事,於萬曆初年以後極為嚴重,蓋因自張居正後,朝廷法令鬆弛,百官失於管束,以至於周延儒輩被東林扶持為首輔後直接賣官鬻爵,士民矛盾變得更為尖銳,有大臣以為天下即將改朝換代,也就更加變本加厲,隻知撈錢虐民,而不知維護官聲民心!”
    蔣德璟這時候在禦前說了起來,並道“故臣認為接下來當繼續嚴抓吏治,尤其是養廉銀製度實行以後,若有官員再貪財,就必須嚴懲!”
    朱由檢點了點頭“擬旨!嚴格執行太祖朝所訂大明律,貪墨六十兩以上者直接處死,剝皮實草!另外,再寫一句話,想富甲天下就別做官!除此之外,要求各級官吏向戶部申報自己族中所有家財和收入來源,由戶部公之於天下!包括朕的!”
    蔣德璟很意外,不由得道“陛下,查明官吏各自財產,很有難度,臣建議慢慢來,估計不能一蹴而就。”
    朱由檢笑了笑道“朕知道這裏麵有阻力,也很有難度,你們內閣不用著急,可以慢慢來,隻是朕和你這個內閣首輔得做好表率,先將自己的財產公布出來!”
    “遵旨!”
    蔣德璟回了一句,他倒是不擔心公布家財,因為他蔣德璟既是福建富商出身也是福建官宦出身,再加上最近所得橫財都是朱由檢給他的在肥皂廠與織造局的分紅,所以,他沒再多說什麽。
    朱由檢接著又說道“李香君那裏,賜她蟒袍,鼓勵她繼續替朕肅清江南吏治,嚴懲江南士紳在地方上的不法事!並再次昭告天下,天下士紳不得擾政虐民,否則必殺之!”
    “是!”
    蔣德璟再次回了一句。
    但事實上。
    如常言所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江南士紳習慣了幹擾地方官府政事和欺壓底層庶民,哪裏是一朝一夕改得了的。
    即便如今朝廷已下嚴旨,但還是有對此置若罔聞的,這些則需要東廠屠刀繼續為民除害。
    畢竟土地兼並是社會發展趨勢。
    大魚吃小魚小魚,財富資源向少數人手中集中是自然規律。
    有道是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
    此乃社會不可避免之現象。
    舉子黃誌遴是少數依舊罷考且靠關係照拂而沒有被流放被廢黜功名而回鄉的舉子之下,他在驛站吃拿卡要之事沒有被東廠察覺,且悠哉樂哉地回了福建。
    不過,回到福建的黃誌遴有意回鄉造園擴田,仗著其父黃熙胤乃戶部右侍郎,持其父親手書見到了當地縣令陳鳴鸞“見過父母官陳縣尊。”
    “世侄回鄉來訪,本官到底未曾相邀,竟要你主動登門,實在是有愧,不知令尊持書讓你來見我有何見教?”
    陳鳴鸞問了起來,且直接對黃誌遴以世侄相稱。
    “晚輩是來為縣尊送一份大功的。”
    黃誌遴笑了起來。
    陳鳴鸞驚訝地問了起來“是嗎,何為大功?”
    黃誌遴笑道“據晚輩聽聞近來紫帽山一帶有匪寇要起事,到時候還請縣尊全力令人進剿,到時候必是大功一件!以保護我鄉梓之地,家父書信中的十萬兩白銀,便為我等捐資。”
    “是嗎?!”
    陳鳴鸞驚愕地站了起來“此事,本官當盡快奏明朝廷,並令全縣做好準備,捐資剿匪!至於令尊這十萬兩,還請奉還,若全縣捐資不夠時,本官再來貴府討要,畢竟本官也知道你黃家家貧,族中人口多,十萬兩湊足也不容易。”
    “如此,晚輩就愧收了,多謝縣尊體諒!晚輩告退!”
    於是,黃誌遴離開了縣衙。
    接著,黃誌遴派自己的心腹去了紫帽山,找到了紫帽山的匪首裘獨眼“裘獨眼,我們黃老爺的意思,晉江縣高霞莊一帶的莊戶錢財歸你,田地歸我們黃家,到時候我們黃家會助你們不被朝廷剿滅,另外,你們也可以直接拿銀子和女人來我們府裏換糧食,我們家老爺知道你們最需要的是吃的。”
    裘獨眼拱手道“正好,這個冬天,兄弟們都沒多少存糧了,多謝黃老爺了,我們三天後就行動!”
    三天後,裘獨眼果然帶著自己的一眾土匪下山往高霞莊而來。
    黃誌遴則請了縣尊陳鳴鸞來了自己府邸一邊花前月下玩美人一邊商議著在高霞莊修園子的事,並讓陳縣令幫忙把高霞莊的田地變更到黃家名下。
    而此時,裘獨眼則帶著人衝進了高霞莊裏。
    一見一名村裏的孩童剛在河邊玩耍,裘獨眼麾下的土匪一上去直接一刀捅了過去,將這小孩當場捅死,整個屍體漂浮在了河上。
    接著,裘獨眼的土匪正式衝進莊裏燒殺劫掠起來。
    一家正在娶親,新娘轎子剛停下來,其轎夫就見到有土匪來了,忙慌忙而炮,而新娘子則被抓了出來,被就地輪了起來。
    其新郎要跑,則被一刀斬於馬下。
    新娘子最後也被輪死,白白身體全是烏青傷痕。
    一婦女剛從一房間出來就被土匪拖進了屋子裏,緊跟著就傳來了慘叫聲。
    而一正在窗下讀書的寒門書生還沒反應過來,頭就被斬斷,落在了木桌上,木桌上盡是鮮血。
    此時的田間地頭,一正在耕地的農夫剛牽牛回來據被一土匪砍死,其牛也被牽走。
    不僅僅是牛,雞鴨羊群,以及糧食還有女人、土布,總之能拿的都被拿走。
    拿不走的則燒掉。
    一時間,整個高霞莊這個村落的寧靜被打破,狗吠之聲不再,雞鳴之聲不存,盡是滾滾濃煙和嬰兒啼哭聲,以及被染紅的鄉村土路。
    而很快,紫帽山的匪首裘獨眼就來了黃府。
    “七十五名少女少男,女的按二十石糧,男的按二十五石算,我們黃家給你們一千五百石糧,另外你們搶來的碎銀銅錢合計折銀二千八百九十二兩六錢銀,換三千石糧給你們,可行?”
    黃誌遴問道。
    裘獨眼拱手道“黃老爺仗義!裘某這就領糧走人。”
    黃誌遴笑著點了點頭“以後高霞莊就不必來了,哪裏已經是我們黃家的地盤。”
    裘獨眼道“明白!”
    於是,裘獨眼戴著自己的人拉著糧食回了先回了高霞莊。
    而黃誌遴則裝腔作勢地坐著滑竿趕來了這裏,並一到就指著裘獨眼這些悍匪喝道“站住,你們這些悍匪,果無王法不成!”
    裘獨眼也配合著黃誌遴演戲,冷笑道“你能奈我何。”
    “錢財你們可以帶走,但人都留下,我收養了,否則我黃家必不任由你們如此胡來!”
    黃誌遴頗為惱怒地吼道。
    一早熟的女孩見此哭了起來“黃老爺,您幫幫我們,我家人都被這些可惡的土匪給殺了!嗚嗚!”
    “可憐的孩子,別怕!有黃老爺在,他們現在不敢把你怎麽樣。”
    黃誌遴眼睛閃過一絲陰險的神色,緊接著就擠出了笑容。
    這無助的女孩點了點頭,跪了下來“謝黃老爺,我給你磕頭。”
    裘獨眼則冷哼一聲“可以!這些人你可以帶走,但三日必須送三百兩銀子來,否則,我必下山滅你黃家。”
    “你敢!”
    黃誌遴大喝一聲。
    裘獨眼帶走土匪們都走了。
    而黃誌遴則看著這些無家可歸的少男少女歎起氣來“可憐的孩子們!以後就在我們黃家過吧,以後黃家收留你們,你們也算有個依靠。”
    這些少男少女感恩戴德起來。
    而黃誌遴則在回來後命人將最開始主動說土匪殺他家人的那個女孩給叫進了自己的房裏,然後露出了真麵目,直接強了這女孩,並令人勒死了這女孩。
    次日。
    知縣陳鳴鸞則正式下令對全縣攤派加征剿匪捐資銀子,要求每戶捐銀一兩五錢,最後用破家滅門的方式強征得二萬三千餘兩剿匪銀。
    陳鳴鸞象征性地讓巡檢三日後帶兵進山剿匪。
    而他自己卻來了黃府,告知了自己已經派人去剿匪且在三日出征的事。
    黃誌遴便讓人把這消息告知給了裘獨眼。
    裘獨眼得知先離開了紫帽山。
    陳鳴鸞的巡檢官回來奏報已擊退匪寇。
    陳鳴鸞也就信了,並據實上報,言自己已平定匪寇,隻是高霞莊受匪災甚重,懇請朝廷撥款賑濟。
    知府唐祥泰聞知有匪寇侵奪民莊後大驚,一方麵上報朝廷,一方麵也開始召集官兵。
    但很快唐祥泰得知知縣陳鳴鸞已經平叛也就鬆了一口氣,如今,因為朱由檢體諒地方官府不易,所以中央朝廷讓了一些稅收利益給地方官府,而泉州又是福建商業重鎮,所以唐祥泰這個泉州知府倒是有不少府庫收入,也就忙撥了五萬兩給陳鳴鸞令其賑濟。
    陳鳴鸞得到五萬兩後,拿了兩萬兩來黃府“高霞莊的田地已由戶房典吏留宗則全部給轉到貴府名下,到時候令尊在戶部操作一番就可以了,令尊是戶部堂官,做這個倒也不難!隻是還請世侄告訴令尊,學生對他頗為敬仰!”
    黃誌遴收了銀子,且笑道“縣尊放心,晚輩會讓家父在淮安於朝中大佬麵前為您美言幾句。”
    “如此多謝世侄,世侄何時造園,到時候本官好征派民夫為貴府造園子,黃家於晉江有德有貢獻,造園一事,本尊以及全縣民眾理應支持!”
    陳鳴鸞笑著問道。
    黃誌遴回道“下個月的初六是好日子,到時候準備動工。”
    作者題外話這章四千六百字,不好分成兩章,一起發了,被噴了,心情不爽,幹脆把士族的罪惡寫的再真實點,免得覺得主角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