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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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南煙眼睫低垂,眼裏的情緒漸淡了下來。
    她並非純良之人,會為齊雲川求情,比起求情,她更熱衷於隔岸觀火,以及,煽風點火。
    於是她說,“估計是司機分神了吧,和五哥應該沒什麽關係。”
    齊聿禮嗓音很淡,話裏的壓迫感卻很重:“司機看到我的車,會不給我讓道嗎?”
    南煙抿唇,沒回話。
    齊聿禮輕嗤了聲,“你在替他求情?”
    南煙低垂的眼睫輕顫,搖搖欲墜的模樣,“沒有。”
    齊聿禮:“是嗎?”
    南煙:“你說過的,沒有任何人和事值得我為它和你低頭。”
    這句話顯然討好到了齊聿禮。
    齊聿禮掌心裏握著她的手,她的手很漂亮,宛若柔荑,軟嫩的仿佛一捏就碎。他揉捏著她的手指,指尖的溫度微涼,觸碰著她溫熱的手。
    猝不及防地。
    十指緊扣。
    他舉起她的手,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他的唇瓣也是微涼的。
    像極了室外的淫淫春雨,滴落在她手背。
    “真乖。”他問,“想要什麽獎勵?”
    “這個,不就是獎勵了嗎?”她指著被他吻過的手背。
    “不是。”
    “我想不到獎勵。”
    “沒有想要的東西?”
    “沒有。”南煙頓了頓,眉眼間有著難以描摹的媚色,暗示意味十足,“目前為止,隻想要一個東西。”
    齊聿禮自然知曉她要的是什麽。
    和他結婚。
    他俯身靠向她,舉起另一隻手,將她滑落在臉畔的碎發挽至耳後,偏冷的嗓音掠過她的耳廓,氣息沉沉,“你想要的,我什麽時候沒給過你?”
    話音落下。
    車同時停下。
    車停在齊家入戶大門外。
    管家早在監控裏就看到了齊聿禮的車,早早在此等候,見到車停下,身邊兩位傭人一左一右地幫他們打開車門。
    齊聿禮和南煙先後下車。
    管家走到齊聿禮身旁:“五少爺已經被老爺叫進書房了,監控裏顯示的很清楚,是他的車惡意提速,導致差點兒撞上你的車。”
    齊聿禮:“爺爺怎麽說?”
    管家:“五少爺年紀尚小,還需要多教育。”
    齊老爺子深知齊聿禮睚眥必報的秉性,特意讓管家把齊雲川叫入書房,又讓管家和齊聿禮說這句話。他以為,有他出麵,齊聿禮不至於太計較。沒想到,齊聿禮還是不放過齊雲川。
    齊聿禮說:“在書房?我也過去瞧瞧。”
    管家心底大駭,想攔攔他:“三少爺……”
    齊聿禮:“不是在教育他嗎,我作為差點兒出車禍的人,過去聽聽,不奇怪吧?”
    管家苦笑:“可是……”
    齊聿禮麵色沉了下來,“爺爺是打算換繼承人了?”
    這話太有重量了,管家不敢再攔,目視前方,語氣鄭重地說:“齊家的繼承人,一直以來都是三少爺,不會被任何人代替。”
    齊聿禮勾唇,嘴角滑出輕蔑笑意,“知道就好。”
    齊聿禮去書房,南煙沒敢跟著。
    南煙自個兒回了房,中途收到齊月的消息。
    齊月:【你回老宅了?】
    南煙:【嗯。】
    齊月:【啊啊啊啊你等我,我馬上回家。】
    南煙:【你又去哪兒玩兒了?】
    齊月:【去買包包啦。】
    南煙:【爺爺不是把你的零花錢都給扣了嗎,哪兒來的錢?】
    齊月:【三哥給的。】
    齊月:【一張無限額的黑卡。】
    隨即,齊月拍了張黑卡的照片發了過來。
    南煙:【原來如此。】
    齊月:【不許生氣哈,三哥給我黑卡是有原因的,他讓我辦事兒呢。】
    南煙:【我沒生氣,哥哥給妹妹花錢,天經地義。】
    南煙:【他讓你辦什麽事兒?】
    齊月:【等我回家你就知道了。
    齊月:【等我哦,煙姐。】
    齊月:【煙姐,你就是我的財神爺!愛你!啾咪啾咪!】
    南煙一頭霧水。
    她問了齊月許久,齊月難得嘴巴捂得嚴嚴實實,一個細節都沒有交代。
    ……
    另一邊。
    書房。
    齊聿禮推門進來,發現書房裏並沒有齊雲川,隻有齊老爺子。
    齊老爺子手執毛筆,筆下成風,在宣紙上一筆一劃地寫著字。
    他沒抬頭,卻知道是齊聿禮來了,“怎麽今兒個突然想到回老宅?”
    平日齊聿禮每月才回一次老宅。
    上周他回來了,這周竟然又回來。齊老爺子不覺得自己這個孫子是想回家了,亦或是想他這個糟老頭子,無事不登三寶殿,齊聿禮回來,肯定有事。
    齊聿禮站在齊老爺子身側。
    齊老爺子每一個筆畫動作,都被他收於眼底。
    齊老爺子放下筆。
    他抖了抖宣紙,“看看,我寫的這句話怎麽樣?”
    ——耳不聞人之非,目不視人之短,口不言人之過。
    暗示他,別讓他揪著齊雲川的過錯不放嗎?
    齊聿禮神情寡冷,毫無波瀾的聲線,緩緩道:“話不錯,但字的收尾不夠利落。”
    “人老了,寫字的時候,難免手抖。”齊老爺子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是啊,爺爺,您老了。”齊聿禮目光落在他斑白的頭發上,淡聲道,“既然手抖,就別寫字了,有時間就可以去外麵釣釣魚,賞賞風景。您之前不是說想去新西蘭嗎,要不等壽宴過了,去新西蘭待一陣子?”
    齊老爺子語氣平靜:“齊三。”
    齊聿禮懶聲:“您要站在小五那邊?”
    齊老爺子:“你們都是我的孫子,我會公平對待。”
    齊聿禮:“既然公平對待,那您現在讓他去停車場,讓我開車撞他一次。”
    “齊聿禮!”齊老爺子拔高了音調,“你這是要做什麽?”
    “您不是講究公平嗎?他撞我,我得撞他吧,要不然,談何公平?”
    “……”
    齊老爺子怒氣衝衝地瞪著齊聿禮。
    齊聿禮麵色淡然,甚至還給他倒了杯茶,“爺爺,如果您今兒個沒把他藏起來,我倒是能暫且放他一碼,可是您竟然把他藏起來了,這是什麽意思?您是要站在他那邊是嗎?還是說,您打算換個繼承人?我是無所謂,您知道的,齊家的產業,我壓根沒放在眼裏,甚至於——我現在隻需要一通電話,明天就會有專人拿著收購協議書到齊氏的董事長辦公室和你洽談收購事項。”
    霎時沉默。
    無聲的對峙。
    過許久,齊老爺子敗下陣來。
    他說:“我已經教訓過他了,你又何必揪著他的錯不放呢?”
    齊聿禮:“如果您說的是剛才撞車的事兒,我可以告訴您,這件事我不在乎。”
    齊老爺子想不明白:“那你是為了什麽事兒,這麽威脅我?”
    是的。
    威脅。
    剛才那一篇長篇大論,字字句句都寫滿了威脅。
    齊聿禮:“關於南煙結婚的事兒,您不是一直希望我表個態嗎?”
    齊老爺子揉了揉眉,“既然談這事兒,就讓南煙也過來吧,她的婚事,讓她決定。不管她是想嫁給小五,還是小六,都由她決定。”
    “如果我說,我要娶她呢?”齊聿禮不輕不重的一句話,落了下來。
    “……”
    “……”
    長久的沉默後。
    齊老爺子說:“你又何必要和小五作對?小五之前和我說過,他一直以來都愛慕南煙,他知道南煙對他並沒有男女之情,所以他會努力,讓南煙對他產生感情,你——”
    “——他對南煙有愛慕之情,那我呢,我算什麽?”齊聿禮打斷道,嗓音沉冷,語氣平靜,“我和南煙之間的感情又算什麽?”
    “你不是一直把南煙當妹妹看待的嗎?”
    齊老爺子這輩子遇見過的大風大浪不計其數,卻都沒有今日親耳聽到的這句話這般令他難以置信。甚至於,他的心髒狂跳,他捂著心髒坐在椅子上,心裏想著自己前陣子的體檢報告單上不寫了嗎,他沒有心髒病啊,怎麽現在跳的這麽快?
    “……給我心髒病都嚇出來了。”緩過那一陣後,齊老爺子頗有怨念地瞪了眼齊聿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兒了,怎麽突然想結婚了?我以前和你說結婚的事兒的時候,你哪回不是擺出一副’我要孤獨終老一輩子’的態度啊?!”
    齊聿禮臉都黑了:“我什麽時候說過我不結婚了?”
    齊老爺子:“……”
    齊聿禮:“我隻是說,我不急。”
    齊老爺子:“那你現在怎麽就著急了?”
    齊聿禮一臉坦蕩:“南煙想結婚了。”
    齊老爺子:“怎麽南煙——”
    話音戛然而止。
    齊老爺子仍是難以置信。
    心髒又開始狂跳了。
    他覺得自己明天得去醫院看看,自己好像真有心髒病。
    他深呼吸幾次,等心跳平穩後,才將剛才那句話補充完整,“怎麽南煙結婚你就想結婚?你能說得再明白些嗎,爺爺老了,腦袋轉不過彎來了。”
    下雨的春日,日光稀薄。
    齊聿禮迎光站著,光線穿梭於他晦暗的眼底。
    他沉穩有力的聲音響起:“我沒有把南煙當做妹妹看待,事實上,我和她早就在一起了。老五愛慕南煙又如何?”他冷嚇一笑,“——我和南煙,是兩情相悅。”
    齊老爺子靜坐在原位,不知是信了,還是不信。
    也有可能是,不敢相信。
    人總是這樣的,明明內心期盼著,等到事情成真了,卻又產生畏懼心裏。害怕事情進展的太突然,害怕其中有詐。
    齊老爺子現在也處於這種狀態。
    他曾無數次期盼齊聿禮和南煙在一起,可真的等到了這一刻,他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欣喜,甚至還有一些害怕恐慌。
    “你說你和南煙兩情相悅,可一直以來,你倆的相處並無異樣,在家裏也無過多接觸。聿禮,”齊老爺子長長歎氣,伸手拂麵,“沒有一個人和我說過,你和南煙已經不是兄妹,而是情侶關係,你讓我如何相信你的話?”
    齊聿禮挑了下眉,運籌帷幄的語氣,不急不緩地說:“爺爺要是不信,可以問問齊月,她什麽都知道。”
    -
    齊月拿著齊聿禮給的黑卡,進行了掃蕩式購物。
    她一回家,家裏傭人都被她召集,一個個提著她的購物成果,拿進屋裏。
    上樓下樓的動靜有些大了,吵到了在屋內看書的南煙,她不明所以地走出來,一打開門,正巧看到幾個人抬著一個兩米高的花瓶上樓,她剛出門,又往後退了幾步給他們騰出空間。
    一行人接著一行人,手裏提著大大小小的東西。
    最後目的地,是齊月的臥室。
    南煙啞然失笑。
    齊月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小姐作風,豪邁闊氣,拿著張黑卡肆無忌憚。
    笑到一半,就看到人群末尾,齊月手裏拎著一款包,愛不釋手。
    齊月也注意到了南煙,三步並兩步地跑到南煙麵前,眉飛色舞地炫耀著:“煙姐,這款包好看吧?今年新款呢,櫃姐和我說,全球一共十個,國內有兩個。一隻半個月前到國內直接被送到客戶家裏了,這隻好多人都想要來著,可是誰搶得過我齊大小姐啊!我都快把門店的貨給掃光了!你是不知道,那些櫃姐看我的眼睛都冒著金光。”
    南煙掃了眼她手裏的包,淡笑:“早知道你喜歡這款包,我今天就去你三哥那兒把包給你拿過來的。”
    “啊?那隻包原來送到你那兒了?”
    “嗯,前陣子送的。”
    齊月咋舌:“三哥真的好舍得在你身上花錢啊。”
    南煙示意她:“他不也一樣舍得給你花錢?你手裏還拿著他的黑卡呢。”
    齊月努了努嘴,“能一樣嗎?我花錢得辦事兒啊!他給你花錢的時候,要你辦事兒了嗎?肯定沒有,你隻要看他一眼,他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碰到你麵前。”
    齊聿禮讓南煙辦的事兒可多了。
    隻不過那些事兒得他倆一起幹。
    想到這裏,南煙臉上浮現稀薄紅暈,她咳了咳嗓,集中注意力,問齊月“所以,他到底讓你給他辦什麽事兒啊?”
    齊月剛準備開口,管家就出現在樓道口,“小姐,老爺有事找你。”視線轉移,落在南煙身上,“煙小姐正好也在,也一起過去吧。”
    “爺爺找我?他有什麽事兒嗎?”齊月邊往外走邊問。
    “這個我不清楚。”
    “好吧。”
    齊月拉著南煙去往茶客廳。
    她拿著齊聿禮的黑卡逛了好幾天,所到之處都留下她刷卡的痕跡,她興致高漲,和南煙分享著最近買的東西。喋喋不休地念叨了好久,等到了茶客廳,她話說到一半,硬生生止住。
    “——怎麽這麽多人?”
    南煙循聲望去。
    茶客廳裏烏泱泱的坐滿了人,齊老爺子坐在上位,身側兩邊,分別是齊聿禮和齊雲川。
    噤聲無言的茶客廳,氣氛嚴肅緊張。
    齊月有些慌了,以為是自己花了太多錢被老爺子知道,老爺子當眾罵她來了。
    過去的時候,她死死拉拽著南煙的衣袖,小聲道:“煙姐,救命啊。三哥自己說的,卡裏的錢隨便花。爺爺為什麽要罵我,我是無辜的啊!你能替我證明一下嗎?我真的是清白的。你想想看,當你麵前有一張無限額的黑卡,而卡的主人告訴你,隨便花——這種誘惑,誰能拒絕啊!!!”
    “是沒能拒絕,不過,”南煙疑惑,“爺爺不至於為了這麽點兒事,把所有人都叫過來吧?”
    齊月言之有理地點頭:“是哦,那他這麽大陣仗地幹什麽?”
    南煙搖頭:“不知道。”
    很快,她們就知道了。
    在她們出現在茶客廳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們二人身上。
    南煙沒看任何人,隻看齊聿禮。
    他渾身散發著一股強烈的寡冷疏離,和周遭慌亂不安的空氣格格不入。
    他低頭整理著腕間袖扣,聲調清淡不帶一絲溫度,比起提醒,更像是催促:“既然所有人都到齊了,爺爺,您不妨直接告訴大家。”
    “什麽?”
    “發生什麽事兒了?”
    “什麽情況?”
    一堆人不明真相,交頭接耳。
    齊月也茫然:“要說什麽事兒?”
    齊老爺子略一伸手,眾人隨即靜了下來。
    齊老爺子渾濁雙眼筆直又鋒利地望向齊月,“齊月,在你眼裏,南煙訂婚對象的最優人選是誰?”
    “煙姐的訂婚對象,您問我幹什麽?”齊月一頭霧水,“您應該問煙姐才對啊。”
    “我就問你,你希望南煙和你哪位堂兄弟訂婚。”
    “當然是三哥啦,”齊月直率極了,話不過腦般地全都交代了,“兩年前,還是三年前?我記不得了,就我之前離家出走那次,您知道的,我也沒什麽地方去。回我爸媽那兒吧,肯定還得被他們罵一通,所以我直接讓司機帶我去了煙姐那兒。”
    “結果您知道嗎,我在那裏,遇到了三哥。雖然說吧,三哥和煙姐在一塊兒挺正常的,畢竟他倆在家裏也是同進同出的,可是——”
    齊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浮現斑斕紅暈,難為情地瞥了南煙一眼,而後,在南煙茫然又恍然的眼神中,說下一句,讓南煙難以置信的話語來。
    她說,
    ——“可是,我是在煙姐的床上看到的三哥。哪有兄妹倆感情好到能睡一張床的啊,爺爺您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