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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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這番話帶來的衝擊力太強了,震撼到她臉上不知擺出什麽樣的表情。
    南煙惶惶惑惑,又呆滯地看著齊聿禮。
    好半晌後,她艱難找回聲音,“你沒有喝醉?”
    齊聿禮:“嗯。”
    南煙眨眼的動作用力。
    外麵起風了。
    初夏時節的風如同烈陽一般狂烈,吹得路邊行道樹都彎了腰,樹葉隨風發出求救般的震顫聲,風透過車窗窄縫呼嘯入車內,南煙又好似聽到那窸窣聲裏裹挾著狂歡。
    久旱逢甘霖的狂歡。
    “……你故意騙我的?”南煙和他四目相對,再一次確認。
    齊聿禮漆黑的眼攫住她的視線不放,毫無廉恥地承認了:“是。”
    南煙一時無言。
    “不然呢?拆穿你?”齊聿禮忽然傾身覆過來,溫熱的氣息掠過她的臉畔唇角,“我怎麽舍得?好不容易送到嘴邊的肉。”
    “無恥。”南煙的罵人詞匯總算辟新了。
    “無恥的變態。”齊聿禮將她罵她的兩個詞組在了一起,“挺不錯的。”
    “……”
    齊聿禮說完話後沒有挪開身位。
    就這麽近距離望著他。其實南煙還是第一次這麽專注地審視他的五官。遠了瞧會有著無法抹去的疏離冷感,可湊近了瞧,尋不到一絲寡冷淡漠。她雙手摟住他的脖頸,和他無聲長久的對視中,腦海中湧現千絲萬縷的想法,到頭來,歸結為一句。
    “她說的沒錯,我一開始,不喜歡你的。”南煙覺得都到這一步了,齊聿禮都坦誠了,她也沒什麽可隱瞞的了。
    原來這才是喜歡。
    喜歡是毫無保留,是毫無掩飾,想告訴你,我最真實的自己。
    還不等齊聿禮回答,南煙急忙道:“但我保證我和你相處這麽多年,沒有過任何想和你分開的想法,也沒有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念頭。”
    她是齊、南兩家養出來的大家閨秀,也是齊聿禮請了幾十個家庭教師養出來的煙小姐,氣度、涵養,整個南城名媛圈無人能敵。偏偏是這樣一個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擅長情緒管理的人,此刻說話語速極快,臉漲得通紅,像是想借此證明強調自己,說的都是真心,沒有一字虛假。
    “我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反正我就喜歡上你了。可能是你差點兒被撞的那天,可能是你叫我未婚妻的那一刻,也可能是我試穿奶奶給我做的旗袍那天,我滿腦子都在想,我穿那件旗袍,是為了和你訂婚……可能是更早……齊聿禮,現在的南煙,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無意識中,她眼淚滴落,“她的話你不能全信……”因為急促,更因為害怕,她腦袋亂糟糟的,語序混亂,毫無邏輯,“而且你也騙了我四年……我一直以為是我把你騙上床的……我還為此愧疚過……”
    齊聿禮眉眼疏淡又倦懶,“愧疚什麽?你是女的,要吃虧也是你吃虧。”
    南煙哽咽著:“男女平等,我是醒著的那個,吃虧的是你。”
    平生隻讓旁人做虧本生意的齊聿禮,第一次聽到自己吃虧了。
    “可是你壓根就沒醉,”南煙說,“我們扯平了?”
    “不應該是你吃虧了嗎?”
    “我沒吃虧,”她還是有點兒不太好意思,臉皮薄,細若蚊吟道,“你技術挺好的,又持久,我都懷疑那晚你喝的酒裏被下藥了。”
    “……”
    “謝謝,誇獎。”齊聿禮咬牙切齒。
    -
    victoriameng婚紗工作室曾是所有婚紗設計師夢寐以求的地方,現如今,一朝落敗。孟文月被捕入獄,工作室群龍無首,每天進出的都是采訪媒體,工作人員無法承受各類投送而來的、似有若無的指摘壓力,全球數十家門店宣布停業修整。
    具體停業多久,無從得知。
    但業內人都知道,是漫長的無限期。
    任何一個奢侈品品牌走到如今的地步,靠的是口碑,victoriameng婚紗也是靠著口碑殺出重圍,現如今,名聲已經爛到大街。要樹立起一個品牌形象何其艱難,但要摧毀一個品牌,又尤為簡單。
    時隔兩個月。
    提到此事,圈內還有不少人對victoriameng咬牙切齒。
    ——不少人買了victoriameng品牌的禮服,還有人訂了婚紗,幾百萬的訂單打了水漂不說,還被一些知道的敵對方知曉這事兒,硬生生受嘲了好久。
    就連南煙也因為victoriameng受到過牽連。
    嘲笑她曾在victoriameng工作室工作,也有暗諷她和那些設計師一樣買過設計稿。不過這種話一說出來,就遭到身邊人嗬斥。
    “少說點兒,你忘了,南煙和齊聿禮訂婚過了?人現在是齊家少奶奶。”
    “……”那人瞬間臉色一變。
    “南煙來了,都少說幾句。”有人朝不遠處的門邊使了使眼色,方才還一起戳著南煙脊梁骨的人,瞬間又換上一副諂媚迎合的笑。
    -
    今晚是齊家大小姐齊月的生日宴。
    齊月平生最愛吃喝玩樂,生日宴自然要大辦特辦。
    她以往生日都會選在本城有名的幾家俱樂部辦,今年倒是沒在俱樂部,而是在本城最難約上的酒吧——越色。越色老板是個不差錢的主兒,圈內平日有不少人想約包場辦party都被他拒絕了,齊月過去這一年和他走得近,一毛錢沒出,他就自動自發地騰出場地給齊月辦生日宴了。
    過來之前,南煙嗅出一股曖昧氣息,等到了越色,看清越色老板的真容後,南煙把那個念頭壓了下去。
    越色的老板。
    怎麽形容呢?
    南煙見過那麽多長相優越的男人,卻沒一個比得上他,像個不諳人間疾苦的妖孽。這種妖孽,齊月架不住。辨不出年齡,像是二十左右的男大學生。
    齊月給她解惑:“他和三哥一樣大。”
    “二十八嗎?”南煙感慨,“我看他更像是十八歲。”
    齊月笑:“是吧,我和他剛認識的時候,一直以為他比我小,還讓他叫我姐姐來著。”
    “那他叫了嗎?”
    “叫了,”齊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他喜歡占這種便宜,我叫他哥哥他還不願意。”
    聞言,南煙莞爾一笑。
    場子很熱。
    酒吧的光線不甚明朗,鐳射燈光炫彩迷離,四周人造煙霧嫋嫋。
    齊月像隻花蝴蝶一般,一會兒飛到這邊,一會兒又去那邊,一圈玩下來,她汗涔涔地跑回二樓卡座。卡座能看清樓下的景象,這個卡座平日需要打五萬低消才能入座。
    南煙遞了張紙給齊月擦汗,齊月擦了擦汗,氣息稍顯不勻地說:“煙姐,三哥今天不來嗎?”
    南煙搖頭:“他出差了,明天才回南城。”
    齊月雙眼放光:“那你今晚別回家了,和我一起玩通宵吧。”
    南煙昨天做完了’白日花宴’一整個係列近三十款旗袍,她給自己放了一個禮拜的假。明天不用上班,加上又是壽星的要求,於是她沒拒絕:“今晚我陪你。”
    齊月:“你說的啊,不能反悔!”
    南煙:“不反悔。”
    卡座裏,壽星在,南煙也在,過來聊天送禮物的小姐妹一茬接一茬。將她們二人簇擁在人堆的中心,說著些無可挑剔的場麵恭維話。
    齊月沒什麽心計,樂嗬嗬地照搬全收。
    南煙是話不過耳,沒往心裏去。趁齊月拆禮物的間隙,她起身去洗手間。
    二樓洗手間不分男女,單獨的隔間。
    南煙剛進去,就聽到外麵傳來的對話聲——
    “好歹是齊月生日會,人齊月不僅把南煙當嫂子,更把人當親姐妹。”
    “說白了,南煙不就是仗著齊家人給她撐腰嗎?她自己有什麽本事?”
    “勾引人的本事不也是一種本事?論這項技能,咱們誰都比不過她,人可是成了齊三少的未婚妻呢,未來齊家的當家主母。有哪個狐狸精能有這種水準?”
    期間有一道聲音插進來,“南煙好歹是中央聖馬丁學院出來的高材生,之前很多采訪裏不都說了嗎,她非常有設計天賦,victoriameng在她辭職後還經常在媒體麵前提到她。”
    “你也說了,是victoriaeng是個什麽人大家現在都知道了,包容底下的設計師買稿,這種人能好到哪兒去?我估計啊,南煙以前的設計稿都是買的,隻不過她買不到更好的稿子,所以才辭職的。什麽接手錦琅府……都是騙人的。”
    “但她確實接手了錦琅府,而且正兒八經地在那兒跟著何師傅上課。”還是那道聲音,音調平直,勸著,“少在背後論人是非了,萬一哪天傳到她耳朵裏,你們一個個都不好過。”
    “怎麽會傳到她那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嘴巴很死的。”女聲振振有詞。
    突然,隔間裏響起水聲。
    門被人從裏打開,裏麵的人走了出來。
    鏡子裏方才還歡聲笑語的臉,一個個麵色死白。
    南煙慢條斯理地走到洗手台前洗手,洗完手後,抽了張紙擦手。擦完後,走到垃圾桶邊,手一鬆,擦拭過的紙巾被扔進垃圾桶裏,與此同時,她語調輕鬆的話語,徐徐響起。
    “我建議你別出現在我眼前,萬一哪天我心情不好,把你們周家的所有產業都給收購了也不一定。”南煙認出說話的那人,周家旁支的,學著她的話,“畢竟我勾引人的工夫可比你們在場所有人都要厲害,我什麽都不用做,隻要朝齊聿禮吹吹枕邊風,你們就得滾出南城。”
    如果有了解齊聿禮的人在場,一定會感慨,他們未婚夫妻處理人事的態度真是一模一樣,一樣的傲慢,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不遠處的卡座附近依舊喧囂熱鬧,音浪滾動,光影搖曳。
    沒人注意到這邊僵持的靜默。南煙一個人站著,其餘人站成一堆,偏偏她一個人的氣勢以碾壓之勢肆虐而過。
    南煙的心情算不上糟糕,比起動怒,更多的還是不服輸的和人較勁。
    她隻是覺得,既然別人可以對她指手畫腳,那她也可以對她們指手畫腳。
    禮尚往來罷了。
    隻是沒想到這群人的戰鬥值脆弱得不堪一擊,她就說了兩句話,她們一個字都不敢回擊。南煙索然無味地收回視線,往回走的步子,又退了回來。
    “對了,剛剛是誰幫我說話的?”
    眾人的視線羞恥地求饒,又討好似的幫南煙找人。
    南煙看清那人的臉,巴掌大小的鵝蛋臉,五官精致,一雙鹿眼幹淨又漂亮。是一張令人過目難忘的臉,她記起來了,是絲禾品牌主理人的外甥女,她隱約記起來她的名字:“夏弦月?”
    夏弦月眉梢輕揚:“你認識我?”
    南煙淡淡地嗯了聲:“謝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
    回到卡座後,一臉雲淡風輕,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卡座比走之前安靜不少,送禮物的人都走了,留下一堆拆過、沒拆過的禮物。齊月的專屬司機一趟又一趟地上下樓,幫她把禮物拿回車上。
    “你剛去哪兒了?”齊月終於想起南煙來,“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你。”
    “去了趟洗手間。”
    “哦。”齊月往四處張望,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而後,張望的目光稍頓,落在光線晦暗處,她突然用手肘碰了碰南煙的手肘,意味深長道,“你知道那個女的是誰嗎?”
    南煙順勢望過去,看清正臉後,給出答案:“夏弦月?”
    南煙其實對她還挺有好感的,這個圈子裏的人,關係都薄如蟬翼。平時聚在一起,無非是聊聊八卦,亦或者是指著一個人戳對方的脊梁骨。彼此為了維係那一層表麵交好的關係,即便有不同的聲音,都會憋在心裏。
    像夏弦月這種當場反駁的人,不多了。
    “我不是和你說過嗎,她追過三哥。你當時覺得沒什麽,我也覺得沒什麽,誰沒被人追過呢,對吧?但是我剛聽到一個事兒,就是,夏弦月好像追了三哥很多年,從國內追到國外的那種追,非常瘋狂。”齊月一句話,將南煙活絡的思緒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