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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苦心經營的新手村也將毀於一旦，雖說半城已然廢墟，各項生產暫時告一段落。
    他暗暗歎息、這都是白花花銀子啊，本就百年難遇嚴寒、受連續多月天氣影響，導致整個冬季生產能力受限……
    可以說裝備製造產業中、屬於時有時無的狀態……
    有一部分戰兵甚至散噴和手雷都未能裝備，為了達成與鄭勢的合約、優先安排生產外貿版軍火，銀子是賺到了……
    而無形之中、自己一半的部隊實則在裸奔……
    ……
    待到鬆江府後、另行打算吧！
    ……
    ……
    “中飛，工匠連同家屬都登船了吧？”
    ……
    “有部分工匠不願離開。”
    ……
    “嗯……凡是涉及軍事機密的，尤其是火器司的人，他們不願隨窩軍走的，全部……
    全部……”
    ……
    他停頓片刻、狠狠夾著煙……
    那個字始終未能說出口……
    ……
    他本意殺之，思來想去放棄這種野蠻想法，畢竟跟隨多年、於心不忍，可惡的是，這個時代……
    常言、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
    倘若暴君擁有先進武器將是悲劇……
    可這又能如何解決？
    哼……
    他用力踩滅煙頭、仰天深深吸了一口冷氣，除非人人手中有暴君的武器……
    能與之抗衡的武器……
    ……
    ……
    他接著又一聲歎氣。
    “罷了罷了，不願意走的工匠、每人給十兩銀子，戰兵給五兩。
    但有一點，涉及軍事機密的，搬不走的、全部統統燒毀。
    就算留下、不過是給豬尾巴做了嫁衣。”
    ……
    “牛都，豬尾巴是什麽？韃子？”史中飛疑惑起來……
    牛四並未接話，而是陷入沉思……
    或許不久、韃子將再次入關、八百裏勤王，山東孔有德一路龜速……
    哈哈……
    ……
    他定了定神、盡量不去想這些無法解決的問題……
    ……
    “轉達漢德森，先去達山島匯合待命！”
    ……
    “是，牛都！”
    ……
    ……
    海風吹拂、一金晃晃布料嘩啦啦作響……
    鬆江府參將兼侍海防都統，授信淦將軍……
    牛四勾了勾嘴角……強擠出一絲譏笑。
    哼！哼……
    接著將聖旨握於手中、狠狠握著……
    像是一股力量湧向這無盡大海……
    ……
    ……
    不知過了多久、自願跟隨牛四的戰兵才三千多人，大多都是未成家的海軍……
    這也不難看出、海軍與陸軍相比後者要吃香的多……
    陸軍大多成家，分了田地不願離開，北方人占據一大部分，同樣都有著刻骨銘心的戀家情懷……
    這個時代、思想上根深蒂固，一畝三分地如命如金……
    ……
    此事不可強求，而南方人大多入海軍、這裏所接受的生活文化不太一樣。
    四海為家、與守土為家，兩者看上去像文字上的差異、實際是天地差距。
    普遍識字率不高、畏避接受新鮮事物，見識不夠深遠、從而形成思想上的抵觸、是那種強烈的抵觸……
    ……
    不是哪裏好、去哪裏，不是什麽哪裏自由、去哪裏，更不是哪裏賺錢去哪裏……
    大多數人固守著所謂傳統，有地有房有婆娘，縱使地動山搖也不肯挪窩，或許大刀架著脖子、他們才會悄然醒悟吧……
    ……
    ……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可不是憑空想象，那是真的會徹底改變一個人的，無論是眼界還是觀念……
    ……
    如今他才看出來端倪……
    改變一個人很難、但改變自己真的很容易……
    ……
    這也使得牛四對今後的發展、大致有了一個更加明確的輪廓，那就是海軍陸戰隊。
    出海遊曆四方、心智無拘無束，不是有句話常說，離海最近的地方發展也越快嘛……
    ……
    ……
    凝視海麵、海風衝淡了煙的味道，也衝淡了過去那些值得懷念……
    卻難以忘記的過往……
    ……
    ……
    一番統計下來、整個軍中帶上家屬隨軍南下，加上工匠等，接近七千多人。
    各式各樣的設施、貨物等動用大小船隻共計一百二十艘。
    彈藥、火炮等數量也是極其龐大，可謂是有史以來最大遷徙。
    部分家屬暈船、隻能行馬車走陸路前往鬆江府……
    ……
    然而一半的軍中佼佼者，已經在夏河城安家屯田、小日子過得不錯，家族成員大多在此定居……
    頑固性故土難離，深受傳統思想的他們鑄就了戀鄉的情感模式……
    家大業大、父母兄弟姐妹各司其職，大人小孩在一起，難舍難分……
    這就是百姓最真實的情感，也是無法割舍的東西……
    ……
    ……
    牛四保持沉默、誰還不是戀家？東北候鳥棲息海南，不也是兩頭跑嘛……
    半年東北、半年海南……
    人各有誌、不可強求！……
    正所謂上船不思岸上人，下船不提船上事，舊人無需知近況，新人不必問過往……
    隨他們的便、無所謂……
    ……
    但不得不感歎，如今種花家的人躺在儒家挖的大坑裏幾千年，爬不上來……
    半生寒窗讀書、根本就不為了學習知識、掌握真理或尋求真相、突破科技探索宇宙奧秘的。
    而是參加科舉，好謀個官做人上人，僅此而已……
    人與人始終學不會平等相處，學不會探索未知，思考人生真諦……
    至今與文明格格不入……
    ……
    不敢於辯論求得問題根源，隻會將那些提問題的人、當成對立敵人。
    朝中關係表麵平靜，實際上背地恨不得馬上哢嚓嘍……
    持有反對意見的、就是與皇權做對，與對立麵做對……
    ……
    相互攻擊、相互整人，各種利益圈子擰巴在一塊，你上整我、我上整你……
    最後突然發現、朝廷滅亡了，換皇帝了……
    好，接著互掐、接著鬥！
    ……
    ……
    好比你有個仇家，你想弄死他，但是你倆的武功都差不多，誰也奈何不了誰。
    突然你路過一家書店，買一本葵花寶典……
    回家一狠心、一跺腳、一咬牙、褲子一脫、小弟嘎了，神功練成……
    你的仇人知道後，嚇傻了……
    也去買了一本葵花寶典，同樣將小弟弟嘎了，結果你倆武功還是不相上下，但是你倆都廢了……
    ……
    這是什麽？這就是內耗，一直延續至今的內卷……
    ……
    ……
    他默默埋頭點煙、隨風飄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