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三公準則在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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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道證武!
    又有一人開口,卻是從大遼析津府密雲寺而來的妙文大師,本來宋遼兩國互相敵視,中原武林的事情怎麽也跟大遼沒什麽關係,然則這位卻是跟隨遼國使團來大宋的,不知怎麽聽聞了大會消息,興衝衝的趕來,既然同是佛門一脈,自然不好推搪。
    這位妙文大師與觀心大師相似,不過他卻是精擅舔功與金剛坐迦功,密雲寺在遼國貴婦之中,也是一等一的精研佛法的好去處。
    這兩人湊上,玄慈方丈眉頭皺的更近了,再接著,又有普度寺清道大師,東林寺覺賢大師,甚至連少林寺中一位永海大師,也走出來支持神山上人。
    說起來這位永海大師,也是頭圓耳大,麵露寶光,嘴上還帶著閃閃發亮的油漬,慷慨激昂道“掌門方丈!我少林寺既然為武林泰鬥,遇到這種事情,定然要配合調查,好洗脫罪過才是!”
    眼看眾人圍成一圈,玄慈反而鎮定下來,他偏頭看向同是玄字輩的玄滅和尚,見他麵色忽青忽白,冷汗滲出,笑問道“玄滅師弟怎麽了?可是受了風寒嗎?”
    玄滅麵上猶豫了下,緊張道“多謝掌門師兄關心,羅漢堂事情雜亂,或許是處理的時候受了風寒……”
    玄慈微微頷首,對玄苦道“羅漢堂的事務的確繁雜,玄滅師弟既然身體不適,那就免去他的羅漢堂執事之位,好好養病,玄苦師弟,你另選二人,幫你分擔些吧。”
    玄滅臉上頓時慘白,卻還是強撐著道“多謝掌門師兄關心。”
    玄慈又轉頭看著那邊麵色茫然的永海大師,慈祥問道“你是玄滅師弟的弟子,既然你師父不舒服,即日起,你轉去東序班首那邊,專為你師父操持湯藥吧!”
    永海大師終於醒悟發生了什麽,大聲叫道“方丈!你不能這樣!我和我師父為少林寺立過功!為少林寺出過力!我要抗議!我要抗議啊……”話沒說完,便被兩個身強體壯的武僧強行帶走。
    玄慈無奈搖搖頭,玄痛在旁道“師兄,這……”
    玄慈抬手止住,笑著對神山上人等人道“老衲管教不嚴,讓各位師兄看笑話了,至於調查之類的事情,且等‘無遮大會’結束再說!可好?”
    神山上人等人對視一眼,點頭應允,正在幾人閑聊些佛法,順帶打打機鋒嘲諷一下對方的智商時,卻聽山門前的迎客僧,高亢嘹亮的唱名聲響起。
    “吐蕃護國法王,‘大輪明王’鳩摩智到!”
    這一聲唱名,卻是連玄慈也愣住了,他看向神山上人,疑惑道“阿彌陀佛,敢問上人,這位吐蕃法王,可也是你請來的嗎?”
    神山上人臉上一黑“我也是頭一次聽說這名字。”
    正要再說話,卻看到一個氣度不凡的年輕男子身影如煙般出現在玄慈旁邊,看著山門方向感慨道“來者不善啊……”
    一陣濃鬱的香味隨風飄來,檀香、龍涎、木樨、天羅……諸般妙香雜然空中,令人嗅之而神清意定,但覺夢幻成泡影,如露亦如電。
    叮鈴——叮鈴——
    風鈴聲清脆連綿,一位身穿華麗藏傳佛教袈裟的僧人,跌迦而坐在華麗奢侈的十二抬轎上,氣度雍容的登上上門。
    人未到,香先致,綾羅綢緞不過裝裱之物,寶石翡翠也隻是把玩之器,中原眾人雖然自詡天朝上國,但不入朝堂體製,何曾見過這般奢侈華麗的出場,且不說看的呆了,一時間隻是氣勢上,這數百人竟被一人壓了下去。
    隻見那僧人站起身來,緩步走下,他長耳寬麵,雖然所用盡是奢侈貴重之物,但身上卻隻是簡簡單單一件黃色僧袍,手上一串楠木念珠,笑容和煦,走到玄慈方丈不遠處,這才施禮道“阿彌陀佛。”
    玄慈同樣跟著宣了聲佛號,微笑道“這位吐蕃法王,到我少林,可有見教?”
    僧人朗聲道“貧僧鳩摩智,雖然出自吐蕃,所學也是密教佛法,但是天下佛門是一家,聞聽少林寺要開‘無遮大會’,自當前來共襄盛舉,共賞洗髓經!”
    玄慈本要開口,卻看旁邊林平野麵色平靜,不以為然,轉而便道“既然如此,還請法王移步,諸多同道已至,‘無遮大會’便可正式開始!”
    “善!”鳩摩智欣然應允。
    由於林平野有言在先,少林寺再多不滿,也隻能秉承著‘公平、公開、公正’的三公原則舉辦佛會,更關鍵的是,林平野這廝毫無舍不得的樣子,讓諸位大師撓破了光頭,也想不出什麽好的應對。
    正因林平野同樣要求,此次共賞大會本就要眾生平等,開放自由,所以各大道觀寺廟,都已提前按照帖子裏所說帶上了門人弟子,又或多或少都帶了些關係戶什麽的過來,如此一來,少林寺沒有哪個大殿能容納這麽多人,最好的地方,便是少室山前的廣場了,即便如此,也要分批迎接,才能不落下任何一方。
    黑壓壓的人頭鋪滿了廣場,一應章程都已明說,大會即將召開三日,每日一批,而流程上,先是將口訣心法示於人前,最後一日再引那些有資格開口的人,一同討論交流,真說起來,最後討論的這些人,才是真正來參加‘無遮大會’的。
    “諸位!”林木森森,飛鳥不絕,林平野站在少林寺山門之前,吐氣開聲,也未見使了多大的力氣,但是內力蘊含其中,開場兩字便低沉而清晰,如悶雷般的回蕩頓時壓住竊竊私語的眾人,場麵一靜,無論佛道僧俗,齊齊看向他。
    眼見所有人安靜下來,林平野滿意的笑道“諸位江湖同道!今日幸得少林寺玄慈方丈慈悲心腸,方能借用少林寺寶地,與諸位共舉盛會!”
    “在下,姓林名平野,乃是逍遙派門人!”
    “逍遙派是什麽門派?”
    “沒聽說過……哪冒出來的?”
    “這名字很尋常啊……”
    “尋常又怎樣,你能拿出來洗髓經?”
    ……
    江湖中人,終究是缺少秩序觀念,也是練武之人的通病,林平野不以為然,隻是高聲道“西域縹緲峰靈鷲宮主,乃是在下的師伯!”
    “西夏一品堂的堂主,乃是在下的師叔!”
    “星宿海丁春秋老怪,乃是我門中棄徒!在下早晚必殺此獠!”
    謔!
    連續三個勁爆消息抖出,連林平野身後的少林寺眾人都勃然變色!
    縹緲峰靈鷲宮你不知道,總得知道一品堂吧?杏子林丐幫險些全軍覆沒,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大江內外誰不知道‘悲酥清風’的可怕?
    丁春秋的化功大法令江湖中人聞之色變,就算不知道一品堂的,又有幾個沒聽說過‘星宿老怪’的名頭?別的不說,隻是神山上人,就在丁春秋手下吃過虧,而今天,這個不足三十歲的年輕人,竟然說要殺了這老賊!
    喧鬧一時,廣場前如同菜市場一般,隻是林平野卻不答話,他上前一步,朗聲道“數百年前,我逍遙派祖師曾與少林寺祖上一位大師乃是友人,二人合力將達摩所傳的洗髓經翻譯為漢文!然則達摩畢竟乃佛武同修的大智慧者,我派祖師學究天人,竟從經書之中領悟洗髓經的武功!”
    “然則我派祖師胸懷天下,乃命後人將此物歸還少林!後來經曆諸多波折,直到今日,在下方能完成祖師遺命!然而!我同時認為,洗髓經同樣也是佛法!而佛門廣大,眾生平等,所以,才請玄慈方丈召集諸位!共賞經書!”
    “來人!”
    林平野大喝一聲,十幾個身材高大威猛的少林武僧,手舉著如同牌匾一般的高杆,其上掛著白底黑字的長幅,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文字!
    場上眾人,早就分好了位置,原本不明白留出來的通道是什麽作用,此時才知道,少林寺這邊竟然是將心法抄錄出來,掛在長幅上遊走示眾。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麵帶喜色,喜憂參半,憂的那些隻因為一個原因,不認識字!
    這些大老粗平時自詡武力過人看不起文弱書生,此時才發現,不認識字,空有絕世神功都不可得,哪怕低眉順眼的去跟旁人請教,大家都聚精會神的看著,誰有空去搭理你?少林寺說是三天,萬一後悔變卦了呢?到時候沒記住的豈不是哭死。
    這一來二去,還有幾個脾氣暴躁的相互動起手來,然則少林寺武僧早已等候一旁,凡是動手的,兩邊一起趕下山去!
    一口氣打跑了七八個門派的,才讓其餘人等老實下來,就算麵露苦澀,也不敢去打擾其他人觀看默背,否則被趕下山事小,兩家成了死仇也不是沒有可能!
    “阿彌陀佛,林施主當真菩薩心腸,正和我佛慈悲真意……”玄慈宣了聲佛號,對林平野道。
    林平野眼角抽動,笑道“方丈謬讚了,在下不過是為天下記,有些人願意為國拋頭顱灑熱血戰死疆場,有些人殆精竭慮為天下生民謀出路,在下怕死又懶,卻又不願意自顧自己,所以將此功法昭示眾人,有此基礎,將來我中原武林必然蓬勃發展,傲視天下。”
    玄慈麵露驚色,沉默良久,歎道“林施主高義!”
    “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林平野悠悠道,轉而看了看後麵幾人,對玄慈道“方丈可否借一步說話?”
    玄慈自無不可,兩人離著其餘眾人稍遠了些,側耳便聽林平野道“方丈可知,貴寺中有一位虛竹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