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學會昆恩法印時，還可能因為法印不熟，護盾薄弱。
    但現在現在以維瑟米爾的力量，艾林就算站在那裏不動任他劈砍也至少得擊中四五劍，才會破盾。
    當然。
    艾林也同樣需要攻擊個兩三下，才能打破維瑟米爾的昆恩護盾。
    畢竟這法印本身就是為了防禦巨獸的怪力的，要是以獵魔人遠遠不如巨獸的力量都能打破，那還玩什麽？
    因此即便用真劍對決，獵魔人也能保證自身的安全。
    “難不成是為了考驗我對力量的掌控？”
    不懂就問。
    “為什麽不直接使用真劍？”艾林好奇地問道。
    維瑟米爾怔了怔，然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你用神劍巴爾莫，我用普通鋼劍？”
    “這還怎麽比試？？”
    獵魔人聞言沉默了幾秒。
    也對。
    差點忘了維瑟米爾隻換了一把銀劍，那鋼劍不過是普通貨色。
    至於艾林那把巴爾莫換下來的鋼劍，折價兩百奧倫被庫恩家族的商船回收了。
    但真要說起來，艾林到現在為止，倒還一直沒試過巴爾莫……
    “放心吧，我剛來這裏就注意到了……”維瑟米爾揮了揮木棍，發出“呼呼”的破空聲，“藏書室後，這一大片生長著的都是赤鬆，而且都是上了年份的赤鬆。”
    “這可是北方大陸質地最堅硬的幾種樹木之一。”
    “所以放心地用上你的全力，這兩根木棍，沒那麽容易折斷。”
    “當然……”維瑟米爾拇指、食指微曲，在身前虛畫三角，淡金色的光芒頓時一閃而過，“無論什麽戰鬥，都要先釋放……”
    “昆恩法印……”
    艾林熟練地接道，然後收回釋放法印的右手，握住長棍。
    他的身上同樣閃過一道比維瑟米爾身上的更璀璨一些的金光。
    見獵魔人沒有將手伸向試劑袋，維瑟米爾好奇地問道：“不是要試一試你的新魔藥嗎？”
    “不急……”艾林右腕一扭，挽了一個劍花，“先試一試我的劍。”
    然後意念一動，給獵魔人大師來了一個鑒定。
    【姓名：維瑟米爾】
    【屬性：力量53，敏捷57，體質69，感知70，神秘42】
    然後又打開人物麵板。
    【姓名：艾林】
    【屬性：力量51，敏捷42，體質58，感知47，神秘59】
    同維瑟米爾比劍，當然不可能用到【狩魔】。
    不過這屬性的差值……
    或許能贏！
    艾林心想，不過得用一些技巧。
    先試一試劍……維瑟米爾聽到艾林的話，咂咂嘴。
    他準確無誤地接收到了這句話中隱含……不……幾乎已經可以算作是明示的狂妄。
    我的學徒覺得，他剛下山不到半年，就能打敗我……
    獵魔人大師眯起了暗金色的貓瞳，盯著艾林，就好像狼群的頭狼盯上了膽大妄為的挑戰者。
    雖然在狩獵魔物上，維瑟米爾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某些方麵，確實是比不上艾林的。
    但是……
    但是！
    他不是魔物，不是那些隻會嗷嗷叫、光憑本能攻擊的蠢物。
    自通過高山訓練一百多年來，他這一生經曆過的戰鬥，比艾林吃下的鹽還多。
    死在他劍下魔物、強盜的血足以淹沒整個古海要塞。
    屍骸可堆積成山。
    是什麽給了艾林勇氣，覺得不用些稀奇古怪的魔藥，就能打敗他……
    不……
    就算用了，最後贏的也一定是我！
    一定是！
    “那就試試！”
    簡短的四個字中充滿了殺氣，敏銳的感知讓艾林本能地寒毛聳立，收起了麵板。
    他的視線死死盯著眼含凶光的獵魔人大師。
    十指鬆了鬆，悄悄地長出一口氣。
    視線交疊仿佛要激射出火花。
    恰好在這時。
    風停了。
    幾根墨綠的鬆針字自蔚藍的天空落下，落入兩個獵魔人視線交匯處的刹那間。
    “砰！”
    兩人之間的空氣被猛地壓縮成狂風，將鬆針再次以快上好幾倍的速度吹拂上天。
    清亮的撞擊聲後，是連綿不斷的三連擊。
    “砰！砰！砰！”
    艾林和維瑟米爾就仿佛一對鏡像，攻擊揮棍的姿勢極其相似。
    甚至連兩根木棍被擊中部位的誤差都不到一毫米。
    緊接著極其相似的後退、旋身、劈！
    “砰！”
    然後又是旋身劈砍。
    地麵上的嫩綠青草，都因為兩人激戰，被大片大片地碾出汁水。
    如此來回四個回合。
    兩人都是幾乎完全相同的步伐、揮棍角度、攻擊位置。
    似乎永遠都分不出勝負。
    但真的如此嗎？
    至少艾林並不這麽想，因為他能感覺到維瑟米爾……
    慢慢提速了！
    他揮棍的速度越來越快，腳步越跟越緊。
    砰！
    砰！
    砰！
    ……
    漸漸地，凝神肅穆、麵無表情的獵魔人大師，仿佛巍峨的藍山，緩慢、穩健又勢不可擋地要將他一點一點地碾碎。
    這種令人難以喘息的強大氣勢，是以往和維瑟米爾一同組隊狩獵的時候所沒有的。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艾林反手用力一揮，擋住獵魔人大師猛烈的進攻。
    “十幾點敏捷、體質和感知差距，還是太大了……”
    盡管力量相同，但高敏捷帶來的高速斬擊，卻另艾林有些難以招架了。
    而感知上的差距，不僅讓他找不到機會反擊，更是幾乎時時刻刻都被攻擊在最薄弱的位置。
    這樣下去，不用再來五個回合，他必輸無疑。
    “必須另辟蹊徑！”
    這樣想著，艾林的眼神悄然一瞥，掃了一下維瑟米爾旋身的動作。
    然後裝作同前幾次一樣，用盡全力將維瑟米爾的木棍劈開。
    自然地後退一步。
    緊接著右小腿的肌肉突然繃緊，右腳猛地下踏，巨大的力量將黝黑的泥土和草渣都踩得迅速向後飛濺。
    但偏偏悄無聲息。
    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泥土和艾林的身體吸收了。
    與此同時，
    這巨大的反作用力也令艾林，在兩步之內，便極速迫近到維瑟米爾身前。
    長棍的棍尖直逼獵魔人大師的心髒。
    驟然間近到艾林都能看見獵魔人大師，如獵豹一般的暗金色瞳孔微微擴張，似乎在驚訝於他動作的突然變化。
    但隨後。
    維瑟米爾沉穩地收棍，輕描淡寫地就想將這一棍擋下。
    “太急了！”他心想。
    然後看向年起獵魔人的胸膛，維瑟米爾知道，隻要他能擋住這一擊。
    空門大開的艾林在他回彈的長棍下，反會被他擊中心髒。
    不過。
    下一個瞬間。
    等維瑟米爾的棍身到達了位置。
    就是現在……艾林屏住呼吸，湛藍貓瞳猛地擴大，雙手持劍的右手手腕一抖。
    輕巧地刺向獵魔人大師心髒的棍尖，如羚羊掛角一般虛晃了一下，幾乎擦著維瑟米爾回正胸前的棍子，悄然改變了方向。
    腕刺！
    這是貓學派雙手劍達到LV5之後解鎖的高級技巧。
    因為平時一直對付的是各種魔物，自從獲得之後，他還是第一次在實戰中使用出來。
    長棍的棍尖刺破空氣，直向維瑟米爾凸出的喉結處刺去。
    “贏了！”
    艾林嘴角微微勾起。
    卻沒想到下一秒。
    維瑟米爾的身體突然像竹子一樣長高了兩厘米。
    “啊！”
    在艾林的驚呼中，棍尖刺中了狼學派大師套的領口鎖甲。
    由於長棍的力量，因為腕刺而衰弱了大半，不由自主地便卡在了鎖甲的鋼鐵鎖環中。
    不能進不能退。
    維瑟米爾身上的昆恩法印，都隻是難以辨別地亮了一下。
    不好！
    艾林這時心知不妙，但已經來不及了。
    維瑟米爾手腕一旋轉，再一刺，便重重地點在了他胸前的皮甲上。
    金光劇烈地閃爍。
    “我輸了！”艾林不是個不服輸的人，認輸認得很幹脆。
    不過他有些不懂。
    維瑟米爾剛剛是怎麽想到突然竄高一小節的。
    這可不是突然墊高腳尖那麽簡單。
    一方麵來的突然，棍尖的突然變化到擊中，整個過程可能都不到十分之一秒。
    而被攻擊者反應過來需要時間，想出應對的方法需要時間，甚至操控身體做出反應都同樣需要時間。
    這三個因素相加，就導致這一個微小的動作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
    除非……
    “學什麽不好，非要學貓學派的那些渣滓！”
    維瑟米爾緊皺著眉毛。
    木棍在艾林的胸前用力點了點。
    昆恩護盾再次閃爍。
    獵魔人大師似乎對他不用狼學派正統的雙手劍術，而學壞使用肮髒的貓學派劍術，十分不滿。
    不！
    不用似乎，甚至不止是不滿！
    簡直是嫌棄厭惡，就好像艾林剛從糞坑裏爬出來一樣。
    維瑟米爾是真的討厭貓學派……
    艾林再一次驗證了這個真理，然後好奇地問道：
    “維瑟米爾大師，你剛剛是怎麽……”
    “不是和你說過嗎？”維瑟米爾收回木棍，插在地上，“我曾經差一點死在一個貓學派的垃圾手上。”
    “所以那幾年我就一直在思考怎麽對付他們那種卑鄙的劍術。”
    卑鄙讀音加重的同時，維瑟米爾還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艾林。
    這……不至於吧……艾林難得被獵魔人大師用看垃圾的眼神注視，有些不習慣，便轉移話題道：
    “然後你想到了？”
    維瑟米爾點點頭，有些輕蔑地道：
    “貓學派那些渣滓由學派劍術脫胎出來的，所謂的高級技巧，大多花裏胡哨。”
    “但殊途同歸地用犧牲力量和速度為代價，欺騙對手的眼睛和肢體。”
    “所以這種無恥的劍術對沒有防備的一般人非常好用。”
    “但碰上懷有魔力眷顧的魔物、有準備的獵魔人、還有裝備齊整的騎士之後，就會變成一個宮廷小醜……”
    話音未落。
    艾林便不由得在心裏歎了口氣。
    貓學派都已經快亡了，還一句帶一個髒字，不忘鞭屍……
    維瑟米爾對貓派獵魔人的怨念是真的深啊！
    “……就像剛剛你刺出的那一劍……”獵魔人大師還在批評，“任何人隻要反應過來，就很好躲。”
    “若不是你棍子上的力量削弱了太多……”
    維瑟米爾指了指鎖甲上，艾林剛剛刺中的位置。
    “那一刺肯定不會卡住，若是用真劍，甚至有很大的機會將對手重傷，至少也沒有機會再反擊……”
    可若是沒有這個技巧，我連打中的機會都沒有……
    獵魔人在心裏暗自嘀咕。
    隻能說維瑟米爾不愧是除他之外，最年輕的獵魔人大師。
    實力確實強勁。
    獵魔人大師又數落艾林的貓學派技巧好一會兒，直到日已當空，藏書室那裏傳來隱隱的喧嘩聲後。
    他才像突然想起來一般，看了眼天色，道：
    “你是不是還要實驗魔藥的效果，時間不早了，快來吧！”
    艾林這才解放了耳朵，鬆了口氣。
    “當啷~”
    玻璃水晶瓶的輕微碰撞聲中，獵魔人在維瑟米爾好奇的視線下取出了一紅一藍兩瓶魔藥。
    然後也不猶豫，就這麽“咕嚕”兩聲喝下。
    沒過一秒。
    艾林的太陽穴微微凸起，深藍的血管自雙眼向外突起擴散，緊跟著眼白慢慢染上了冰藍。
    不過維瑟米爾倒也沒像萊莎一樣大驚小怪，而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艾林的變化，感受著隱約氣場和實力的改變。
    這也難怪，畢竟狼學派原本是有一款叫“獵魔人藥劑”的魔藥的。
    那藥劑喝下去的效果才叫誇張。
    臉色蒼白。
    瞳孔和眼白像惡鬼一樣全部變黑。
    整個身軀上都是蜈蚣一般鼓起的黑色血管。
    和那比起來，艾林這樣子都算是小清新了。
    “這兩瓶魔藥有什麽效果？”維瑟米爾好奇地問道。
    艾林將空瓶放好，右手擦了擦嘴後，勾了勾嘴角，略帶挑釁地瞥了獵魔人大師一眼：
    “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維瑟米爾愣了一下，失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後退兩步，將插在地上的木棍拔出。
    隨意揮了兩下，將棍尖的泥土甩去。
    緊跟著。
    也不提前打招呼，一踏地麵，旋身就向艾林的腦袋猛地劈砍去。
    “呼~”
    棍身撕裂空氣，發出呼呼風聲。
    直到棍身距離年輕獵魔人隻有半米，獵魔人大師的聲音才傳入他的耳中：“那就試試！”
    “砰！”
    一聲輕響。
    淡金色的光芒在深紅的皮甲上明暗交替地閃爍。
    “嗯？”
    獵魔人大師茫然地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草地，以及空空如也的雙手。
    “呼~”
    “嗤！”
    一根木棍斜插進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