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巨獸？
    艾林愣了一下。
    剛剛哪來的金毛巨獸？
    又和他有什麽……
    “等等！”
    艾林靈機一動。
    前天夜裏融合了八個金寶箱的“過場動畫”最後，那隻長著金色長毛、仿佛前世傳說中雪怪的“卡諾王”形象從他的腦海中一躍而出。
    他看著難得露出小心翼翼和渴求神色的阿瑞斯托，斟酌著語言，問了幾句金毛巨獸出現時的模樣。
    阿瑞斯托雖然有些奇怪為什麽釋放技能的艾林會問出這個問題。
    但回憶了幾秒之後，還是將他在獸吼當中見到的幻象一一描述出來。
    果然。
    阿瑞斯托剛描述幾句，艾林便可以肯定，他所見到的金毛巨獸就是那頭卡諾王。
    聽著阿瑞斯托越來越激烈興奮地描述，獵魔人的腦海中卻仿若翻江倒海。
    又是提升屬性、釋放戰吼時又出現卡諾王的幻象、還有那“過場動畫”中仿若實質的五感……
    “前天夜裏，那道紅光到底帶我去了哪裏？”
    艾林低頭看了眼自己布滿劍繭的雙手。
    正是他這雙手，不受控製地伸進了卡諾王的腦袋裏，吸收了炙熱如熔融岩漿的熱流。
    那天伸進去的，難不成真的是我自己的手嗎？
    難道獨眼蛇巨人的族群並沒有因災難滅絕？
    那天就是恰好了，我以某種方式替換了“伊塔利亞諾”，接受了獸吼之道的傳承儀式？
    會那麽巧嗎？
    還有……
    【禮讚夏格達爾紮布，吼聲、狩獵與馴化之神……】
    腦海中不久前陌生、稚嫩又滄桑的聲音在激蕩。
    那聲音若不是伊塔利亞諾，又會是誰？
    “那隻金毛巨獸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魔物，野性、力量、威壓……”阿瑞斯托興奮地描述初見卡諾王的驚喜，突然發現艾林的臉色似乎不太對勁，“……呃……艾林，你沒事吧？”
    “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沒事……”艾林被阿瑞斯托的聲音打斷回憶，回過神來，“就是剛剛消耗有點大……”
    阿瑞斯托聞言點點頭。
    能讓他摸不著頭腦，就被一擊擊敗的招數，消耗大是正常的。
    不過他並不準備詢問那是什麽招數，除非艾林自己提出來，畢竟他們現在的關係，其實是有些尷尬的。
    當然。
    他雖然好奇，但實際上並不太看重那擊敗他的招數，他現在隻關心那頭金毛巨獸。
    “那金毛巨獸的名稱是卡諾王，應該……應該是是一種名為卡諾巨獸群的王獸……”
    想到阿瑞斯托的問題，艾林回想起帳篷外見到的被屠宰的巨獸，揣測道。
    卡諾王……
    巨獸群……
    阿瑞斯托聞言頓時眼前一亮，連忙問道：
    “在哪裏能找到這卡諾王？”
    “想狩獵這些巨獸，又要做些什麽準備？”
    “抱歉，阿瑞斯托大師，”艾林搖搖頭，“那些巨獸都不是這個世界怪物……”
    “嗯？”阿瑞斯托一怔。
    “不是這個世界的”倒不難理解，畢竟獵魔人世界存在天球交匯這一現象。
    大部分魔物，甚至是人類本身就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
    阿瑞斯托不理解的是艾林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若那叫卡諾王的魔物不是這個世界的，艾林又為什麽會知道這一點。
    不過。
    沒等他詢問，艾林就主動開口解釋：
    “我是在梅裏泰莉女神的幫助下，才見到了那名叫卡諾王的怪物，由此獲得了一個強大的技能。”
    他沒說謊。
    要不是梅裏泰莉女神的豐收權柄，艾林可沒那個本事九抽八金一紫。
    自然也就不會出現那令人匪夷所思的“過場動畫”。
    “原來如此……”阿瑞斯托點點頭，“原來是在梅裏泰莉女……嗯……嗯？”
    阿瑞斯托話說到一半，琢磨著似乎有些不對勁，低頭沉吟了一瞬後，刹那間就瞪大了暗金色的貓瞳。
    “梅裏泰莉女神？”他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艾林。
    “是啊，”艾林點頭，“我們離開班阿德之後，前往艾爾蘭德，本來就是為了能在梅裏泰莉神廟祛除邪神的詛咒……”
    “然……然後，你就在女神的幫助下，見到了那隻怪物，收獲了一個強大的技能？”阿瑞斯托有些茫然地打斷。
    “當然不是。”艾林搖搖頭，“剛維瑟米爾不是講了女神托夢，拯救艾爾蘭德的事情了嗎？”
    “前天晚上，見到梅裏泰莉女神後，那隻卡諾王就是任務的報酬一部分。”
    “不……不是，你還見到了梅裏泰莉女神？”見到艾林點頭，阿瑞斯托感覺匪夷所思。
    見到北方大陸最尊貴、信眾最廣的偉大神，怎麽說得像從艾林南側塔樓的居所，下樓、轉彎、敲門，見到薇拉和瑪麗一樣簡單。
    要知道其他邪神或許對信徒托夢、啟示得很頻繁。
    但眾所周知，就連梅裏泰莉的祭祀們，一生可能都見不到梅裏泰莉女神一麵。
    這樣的神，你一個獵魔人說見就見了？
    阿瑞斯托怎麽想怎麽覺得艾林是在敷衍他，給他講故事。
    但一隻怪物的行蹤似乎又不至於令一個天賦卓絕，實力強悍的獵魔人大師扯這種彌天大謊。
    何況剛剛那令他輸得摧枯拉朽的技能，還有金色威嚴美麗的巨獸……
    這樣的事物來自神明的賞賜，似乎……似乎反而合理了起來。
    要不然艾林這一個從出生到現在就離開過一次凱爾莫罕的獵魔人，從哪見到連他都不知道的奇異怪物。
    甚至從決鬥剛開始的艱難抵抗，到後來幾乎將他秒殺，僅隻需要兩聲奇異的吼聲……
    這時。
    維瑟米爾聽見動靜，也快步走了過來，同樣一臉詫異地看著艾林。
    他是知道艾林身上的邪神詛咒被祛除的事情，但具體的細節還艾林還真沒有詳細和他說。
    所以他一直以為艾林是在睡夢當中，被梅裏泰莉女神降下神力，祛除了頑固的邪神詛咒。
    不過。
    維瑟米爾走近之後，卻沒有急著詢問，而是向阿瑞斯托使了一個眼色。
    還未從震驚回神的阿瑞斯托，下意識順著維瑟米爾眼神的方向看過去。
    訓練場周圍。
    獵魔人學徒們，正興奮地討論著剛才的戰鬥，即便他們從頭到尾什麽都沒有看到。
    阿瑞斯托見狀也知道維瑟米爾是什麽意思。
    與梅裏泰莉女神相關，又是艾林的私密事，自然不適合被太多人知道。
    於是。
    他皺了皺眉，正要張嘴。
    但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偏頭看向艾林，問道：
    “艾林團長，你對學徒們，有什麽其他安排嗎？”
    艾林愣了一下後，搖搖頭：“我才剛回來，還不熟悉，阿瑞斯托大師照常就行。”
    阿瑞斯托聞言點點頭，然後對學徒們大聲喊道：
    “埃爾尼、克拉爾，帶著學徒們按照原來的計劃，在這裏訓練劍術還有法印。”
    “我和艾林團長有些事情要談，一會兒回來檢查你們的訓練進度，要是被我發現有誰在偷懶……”
    “哼！”
    冷哼一聲後，阿瑞斯托無視訓練場周邊嘈雜的抱怨和哀鳴，偏頭問道：
    “我們換個位置談？”
    艾林和維瑟米爾對視了一眼，點說閫貳?
    ……
    實力永遠是第一位的，尤其對於獵魔人而言。
    從學徒訓練場離開，前往城堡大廳的路上，艾林再一次認識到了這一北方大陸通行的真理。
    倒也不是說，阿瑞斯托輸了之後，就前倨後恭，刻意逢迎。
    實事求是地來講。
    即便是去年剛成為獵魔人大師的時候，包括首席在內，學派裏的幾個獵魔人大師都對他很不錯，可以稱得上有問必答。
    甚至他還記得年初即將離開凱爾莫罕，下山參加狼學派與貓學派的學徒鬥技大賽時，幾個獵魔人大師還都和他說了些應對貓學派的小技巧。
    其中，就屬阿瑞斯托說得最多。
    不知道為什麽，他似乎尤其喜歡艾林。
    不過。
    態度友善也分很多方式和類型。
    在這場比試之前，阿瑞斯托對他更像是看待天賦卓越的子侄一般的愛護，他會考慮艾林的一些意見，但或許更多的會堅持自己的想法。
    但現在……
    這個脾氣暴躁易怒的獵魔人大師，卻隱隱將艾林置於了一個更加平等的位置。
    尤其是在狩魔兵團的層麵上。
    這一路上，阿瑞斯托甚至主動引起了這個話題，問艾林對兵團的發展有什麽想法。
    對此艾林其實在離開艾爾蘭德，甚至班阿德的學徒鬥技大賽結束之前，就早已有了想法。
    第一點，自然是帶著成員盡可能快、盡可能多地實戰，狩獵魔物。
    一方麵，狩魔軍團三階，成員上限才十五人，現在隻有五個空位，太少太少。
    說實話，就這成員數量，與其說是軍團，還不如說是小隊。
    艾林剛剛大致數了一下，周圍的學徒數量。
    除了本就是軍團一員的七人外，已經通過青草試煉的獵魔人，共有三四十人。
    這些人當然不會像第一批一樣，全部納入，但至少也要預留三十個空位。
    要不然。
    沒納入軍團之中的獵魔人，艾林沒有能力迅速提升其技能。
    另一方麵，給成員們提升實力需要的大量戰績點和魔物材料，都必須從實戰中獲得。
    以艾林現在的四十八級的超高等級，光靠他一人，殺死大部分常見的魔物的討伐獎勵幾乎趨近於零。
    而且前天晚上的七個金色品質寶箱融合，以及最後雙手插入卡諾王步入吼聲的畫麵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中……
    他想再一次湊夠寶箱融合，就需要大量的寶箱。
    這些寶箱也都必須依靠“軍團技能：戰利品鎖定”來獲得。
    第二點，將一部分魔藥、劍油、炸彈和技能教給成員們，以盡快提升其實力。
    不過這方麵，艾林就打算全權交由瑪麗，他尊敬的狩魔兵團首席術士去做。
    他隻負責篩選出合適的魔藥、劍油以及技能。
    譬如最低級的劍油，還有燕子、白蜂蜜這樣恢複性的魔藥，當然要全部推廣。
    高級一點的劍油和殺傷力比較強的炸彈，按照忠誠度分級推廣，或者設立一個積分兌換的製度，但這點艾林還沒想好。
    不過前期應該還是按照忠誠度來。
    但像巨食屍鬼煎藥、暴風雪這樣堪稱作弊的魔藥。
    暫時艾林並不打算外傳，即便是瑪麗和維瑟米爾也是一樣。
    畢竟。
    這些魔藥效果太強，對他的威脅也太大了些。
    何況這些魔藥煉製需要的材料也很稀有，若是真的到了有需要的時候，他一個人煉製，其實也足夠了。
    最後一點，就是製度了。
    譬如在第二點提到的積分兌換，還有軍團內部的等級劃分和升降，甚至未來幾乎必然會出現的對惡行和背叛的懲罰……
    軍團成員少的時候，還可以粗獷些管理，看看忠誠度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但青草試煉的死亡率因水鬼的心髒精粹液幾乎降為零之後，學派現在又處於這種危機四伏狀態，必然不會限製學徒成為獵魔人。
    所以兵團和狩魔手冊效果下軍團人數的激增幾乎是必然的。
    人數一多，再用忠誠度，就不太合適，艾林自己一個人也管不過來。
    那時。
    沒有一個賞罰分明、升降有序的製度，肯定是會出大問題的。
    這製度肯定得提前思考，等真出了問題再想，肯定不行。
    另外。
    學派人數多了以後，當前這種鬆散的學派管理模式必然也需要改變。
    當然。
    這一點和現在的艾林關係不大，不過這也隻是現在。
    【想當首席嗎？】
    狼學派大宗師的聲音，還時不時撓一撓某顆熾熱的心。
    雖然艾林覺得索伊之後，學派的下一任首席，幾乎必然不會是自己。
    但是未來……
    誰能說得清楚呢？
    魔物狩獵、知識傳授、製度完善……
    這樣一想，艾林發現在軍團方麵，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挺多的。
    當然。
    這三個方麵，艾林自然不可能全部和阿瑞斯托說。
    但僅僅隻是挑選其中可說的部分稍一展開，阿瑞托斯和維瑟米爾看向他的目光，便又有了稍許不同。
    這也難怪。
    畢竟你很難指望被創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狩獵魔物，旦生夕死的獵魔人去考慮長遠的未來。
    但艾林不一樣。
    他不僅想自己活著。
    他還想讓他的“家”和“家人”們……
    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