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家師劉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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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叔陽手一抖,拔下數縷長須仍不自知,眼角抽搐個不停。
魚幼薇自小便在西楚皇宮長大,耳濡目染之下也練就了一手好棋藝,見到陸遠招式後,她強忍著沒有笑出聲,立馬將頭埋在白貓身上抖個不停。
裴南葦也差不多,雙手死死捂住嘴,生怕笑聲讓被她視若殺神的陸遠聽見,一怒之下將她丟進江水中。
李淳罡的眼睛已經快要翻到腦袋裏去了,索性眼不見為淨,直接拂袖離去。
“好一招天地大同。”王祭酒臉上卻寫滿了認真,眯起眼睛看著棋盤喃喃道:“四方盡在掌握,暗藏殺機啊!
小子,你和誰學的棋?”
陸遠早有準備,沉聲道:“家師劉啟。”
“劉啟?”王祭酒皺起眉頭,“我怎麽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恩師不慕名利,一生寄情於棋,王祭酒沒有聽說過也是正常的。”
“果然是世外高人。”王祭酒出言讚歎道:“知行合一不被外物所困,實屬吾輩楷模。
那你師傅除了這一招還教過你什麽?”
陸遠微微一笑,“家師還教過我一招必能翻盤的神之一手!”
“好大的口氣!”王祭酒大笑道:“今日我倒要看看你那神之一手究竟有何威力!”
王祭酒說著,已經按照定式,規規矩矩在角落放下一子,陸遠立即跟上。
王祭酒再下,陸遠再跟。
很快,棋盤上便出現了八條黑白分明的短線。
“小子,哪有你這麽下棋的。”王祭酒不滿道:“你不去布你的局,老追我著我下做什麽?”
陸遠笑而不語,他這也是無奈之舉。
他兩輩子加起來了解最多的就是五子棋,對於圍棋一竅不通,今天被趕鴨子上架,他隻能按照五子棋的下法走。
王祭酒又下了幾手,見陸遠依舊我行我素,也不再勸,繼續往棋盤上落子。
寧峨眉看了半天,輕輕碰了碰旁邊的魏叔陽,輕聲問道:“魏客卿,現在誰勝算大?”
魏叔陽已經不敢摸胡子了,似笑非笑地掃了寧峨眉一眼道:“你覺的誰大?”
寧峨眉看了眼落子如飛的陸遠,又看了眼慢慢吞吞的王祭酒,想了想道:“應該是陸少俠吧,我聽說棋場如沙場,占據先機很重要。
王祭酒出手太慢了,若是放在沙場上,估計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魏叔陽笑容一僵,看在同為北涼家臣的份上沒好意思駁寧峨眉的麵子,隻能咬著牙道:“寧將軍真是好眼光。”
說完,魏叔陽也走了。
他怕再不走,以後就再也不想下棋了。
寧峨眉不明所以,撓了撓頭,他也看不出什麽門道,見再沒人給他講解,自覺無趣,也轉身離開。
“不是傳聞王祭酒是未嚐一敗的大國手麽,怎麽下棋...如此沒有章法?”裴南葦實在看不下去了,偷偷問起身邊的魚幼薇。
她說得還是委婉了,就以棋桌上兩人的棋藝,她閉著眼睛都能下贏!
魚幼薇也很疑惑,剛想開口,突然聽到王祭酒說道:“等等!
老夫剛剛下錯了,容老夫悔一步再說。”
“老先生,落子無悔!”陸遠搖搖頭直接拒絕,準備落子。
王祭酒著急了,連忙摁住陸遠的手,義正嚴詞道:“你講點情麵啊!
當年曹長卿和我下棋,都讓我悔了二十餘步,你好歹也是名一品高手,咋一點高手風度都不講呢?”
王祭酒語速飛快,也不等陸遠答應,直接將剛剛那枚棋子抽回,重新換了個位置落下。
看到這一幕,魚幼薇突然明白為什麽說王祭酒數十年未嚐一敗了。
她無奈歎了口氣,也轉身離開了。
裴南葦見狀也不想一個人再待下去,悄無聲息地跟著溜走,留下兩人在棋盤上爭論......
過了不知多久,徐鳳年和徐渭熊走了回來,隻見棋盤飛到一邊,棋子散落一地,王祭酒又揪著陸遠的衣領子蹦蹦跳跳,臉漲得通紅,怒喝道。
“混小子,你不講武德!
老夫好不容易下出一記絕世妙手,你把棋盤掀了算怎麽回事!
你賠老夫的絕世好局!”
“老前輩,是你說要見識我翻盤神之一手的。”陸遠無奈道:“我用了,你怎麽還急眼了呢?”
王祭酒聞言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指著地上的棋子怒道:“你告訴我,哪位棋道大家會教人掀棋盤的!”
“家師。”
王祭酒一時語塞,呼吸粗重的像是一頭暴怒的蠻牛,捂著心口半天才緩過勁,沉聲道:“你師傅在哪,我要和他好好說道說道!”
“還是算了吧。”陸遠認真道:“家師下棋,擅用鐵棋盤。”
“......”王祭酒指著陸遠,半天說不出話。
“而且家師從來不掀棋盤,隻會舉起棋盤往對手腦袋上砸。”陸遠想了想補充道;“家師的風格就是下棋如比武。
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聽到這話,王祭酒突然冷靜了下來,深吸了口氣,拍了拍陸遠的後背道:“你們這一脈確實手段高明,老夫自愧不如。”
“承讓了。”陸遠躬身行禮道。
王祭酒看了看左右,突然湊到陸遠耳邊道:“尊師還有其他弟子麽?”
“沒有,我們是一脈單傳。”
“那怎麽行!”王祭酒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看你勤於武道,對這棋道也不上心,豈不是讓這精妙的神之一手就此蒙塵?”
“王祭酒的意思是?”
“這樣,你占個便宜,以後你叫我一句師叔如何?”王祭酒突然笑道。
陸遠一愣,不知王祭酒是什麽意思。
“那就這麽說定了。”王祭酒自顧自決定道:“以後這神之一手,你莫要讓外人知曉,就讓師兄來將他發揚光大!”
“王祭酒願意,我沒有意見。”陸遠失笑道。
王祭酒笑眯眯地點點頭,熱情地拍了拍陸遠的手臂。
這小子,還是年輕啊。
最近不知為何,自己想下棋總是找不到人,上陰學宮那幾個老家夥一聽到自己來,不是裝肚子疼,就是找借口去上課。
到最後,連弟子都不願和自己下棋,白瞎了自己百戰百戰的高手名號。
今日解了手癢,又得了個比悔棋更好用的手段,還看清了軒轅敬城究竟選了個什麽樣的人。
一舉三得,自己這便宜占大了。
王祭酒越想越高興,回過神後見徐鳳年和徐渭熊呆立在原地,便招呼道:“渭熊,快過來見過你大師兄。”
徐渭熊歎了口氣,走到陸遠麵前,行禮道:“家師行事或許有些孟浪,但心性不壞,給公子添麻煩了,還望公子勿怪。”
“不麻煩,我與王祭酒很是談得來。”陸遠笑道。
對於這個沒什麽壞心眼,說話直爽,還和軒轅敬城關係密切的老人,陸遠確實討厭不起來。
“陸小子,以後你就是我王祭酒的師侄了。”王祭酒笑眯眯從懷中摸出一枚玉佩扔給陸遠,“剛剛說好的彩頭,收好了。”
“這是?”
“老夫沒什麽能耐,就是活得久,早年遊曆天下,結了不少善緣。”王祭酒負手而立,一副遺世高人的姿態,幽幽道。
“當年王仙芝聽我教導之後一朝頓悟,成了那威壓武林的天下第二,為了感謝我,便將這麽玉佩送給我。
你拿著玉佩去武帝城尋他,有求必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