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氣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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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高大的身影緩步穿過太安城的街道,向城門口走去。
    他的步子很穩,麵色平靜如常。
    過往的百姓看到此人愣了一下,倒不是因為他長相奇特,而是他竟然穿了一身官服!
    天老爺,那可是正一品的官服!
    太安城中的百姓自覺見識高人一等,也從未見過這種等級的官員步行上街,甚至連個護衛都不帶!
    張巨鹿無視了周圍好奇的目光,很快便看到了戒嚴的軍士。
    領頭的金吾衛左衛將軍劉賢剛想開口嗬斥,可看清那張臉後,連忙招呼手下放下兵器,快步走到張巨鹿麵前,恭敬道;“張大人,此地危險,您怎麽來了?”
    堂堂正三品武官,在張巨鹿麵前卑微的像是個剛剛入伍的新兵。
    張巨鹿從懷中取出一封封好的聖旨,沉聲道:“傳旨。”
    “那幫...”劉賢左右看看,稍稍壓低聲音,滿臉憤怒道:“那幫閹人都死絕了麽!
    竟敢讓您做這等事!”
    張巨鹿沒有附和,而是輕聲道:“不必多說,帶我過去。”
    “不行!”劉賢堅決道:“您要有個什麽閃失,我沒辦法向桓老交代!
    我去替您送如何?”
    “不用。”張巨鹿摩挲著絲滑的聖旨,沉聲道:“這道旨意必須我親自去送。”
    “那您殺了我吧!”劉賢二杆子的兵痞氣瞬間上來了,梗著脖子道:“您照著我脖子來一刀,我絕對讓您過去。
    反正當年要是沒有您幫我說好話,我劉賢早就掉腦袋了。
    我有今天,都是您給的,您今天拿回去,我劉賢絕不說半個不字!”
    “別耍混。”張巨鹿平靜道:“這是陛下的意思。”
    劉賢一怔,半晌才結巴道:“陛下?
    怎....怎麽可能?!
    這離陽少了誰,都不能少了您啊!”
    “噤聲。”張巨鹿冷喝道:“這離陽少了我,依舊是離陽。
    忘了我給你說的話,速速讓開。”
    說罷,張巨鹿一把將劉賢推開,大步向前走去。
    劉賢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快步追了上去,咬牙道:“還是不行,我不能看著您送死!
    我和您一起去!”
    “滾回去。”張巨鹿毫不客氣道:“當年我和你說的話都忘了麽?
    咱倆之間沒有交情。
    用不著在我這趨炎附勢。”
    劉賢嘿嘿一笑,毫不在意道:“您說的話我怎麽能忘。
    但您也知道,我沒別的優點,就是臉皮厚。
    再說了,做人起碼要感恩。
    吃飽了就罵娘的事,我可做不出來!”
    張巨鹿沉默了一會,突然道:“這些年你沒少撈吧。”
    劉賢笑容一僵,有些尷尬道:“您也知道,我從小就窮,真是窮怕了。
    而且我真沒打那些窮人的主意,就是從一些富商身上放了點血。
    您要是生氣了,我明天就全送回去!”
    張巨鹿在心底微微歎了口氣,什麽都沒說,眼神卻變得越發堅定。
    說話間,兩人已經看到了那輛馬車,也看見了地上被一分為二的聖旨。
    隻聽洪洗象沒好氣道:“打又不打,走又不走,你們要堵到什麽時候?
    就當給貧道一個麵子好不好?
    貧道是真困了。”
    趙丹坪心中也越發焦躁不安,忍不住扭頭道:“前輩......?”
    人呢?
    趙丹坪正疑惑,突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聖旨到。”
    趙丹坪愣了一下,扭頭看去,驚訝得連年輕宦官突然消失的事都忘了。
    張巨鹿?
    當朝首輔來給陸遠這個殺胚傳聖旨?!
    誰這麽惡毒,恨張巨鹿不死?!
    想到這,趙丹坪突然想通了,猛地打了個寒顫,默默低下了頭,再也不敢看場中一眼。
    他無比悔恨為什麽要蹚這攤渾水,現在想抽身都做不到了。
    離陽自絕其鹿。
    這要是傳出去,天下不得大亂了?!
    陸遠聞聲看去,雖從未見過張巨鹿,但還是從他奇特的樣貌認出了他。
    對將“大公無私”做到極致的張巨鹿,陸遠沒什麽惡感,緩緩收斂起身上的戾氣,拱手行禮道:“沒想到是張首輔當麵。
    在下四方鏢局陸遠,有禮了。”
    張巨鹿麵無表情,雙手捧起手中的聖旨,緩步走到陸遠身前,深邃的雙眼裏看不到半點情緒波動。
    “還請接旨。”
    “張首輔,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了。”陸遠沒有伸手去接,淡淡道:“我知道您夾在中間很難做。
    但請恕我難從命。”
    張巨鹿沉默了下,突然輕喝道:“都退下吧。”
    沒有人動。
    來這的都是太安城精銳,雖然知曉張巨鹿的威名,但“文武不通”這條鐵律在前,就算他們害怕張巨鹿會秋後算賬,也不敢用自己的腦袋去試探皇帝的底線。
    張巨鹿見狀也不尷尬,對陸遠沉聲道:“你也看到了。
    如果你不接旨,咱們隻能一直在這耗著。
    聖旨我看過,裏麵就有退兵的旨意。
    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各退一步?”陸遠搖頭道:“是光我退了一步吧。”
    “陸遠,我知道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張巨鹿輕聲道:“但現在和朝廷撕破臉,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離陽那張臉都已經被我當成鞋墊了,還用撕麽?”陸遠笑道:“張首輔,有那幾件事在前,我和離陽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無非就是互相間都有顧忌,現在才能相安無事。
    但這不代表我會忍氣吞聲,順著離陽的心意落自己的麵子。
    所以這封聖旨,還請張首輔拿回去吧。
    想耗下去,我奉陪。
    反正丟的不是我陸遠的臉。”
    “我明白了。”張巨鹿麵無表情道:“我張巨鹿自問還有幾分薄麵。
    能否用我張巨鹿這張臉,換你退上一步。”
    “張首輔這是何意?”陸遠皺眉問道。
    張巨鹿沒有回答,而是緩緩脫下了烏紗帽和官服,將兩者擺得整整齊齊,一起交給了劉賢,露出一身白色的裏衣。
    眾人都愣住了,不明白張巨鹿究竟要做什麽。
    就在張巨鹿要開始脫自己的裏衣時,陸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詫異道:“你究竟要做什麽?”
    “用我的臉,給你一個台階。”張巨鹿說得雲淡風輕,毫不在意周圍詫異的目光。
    “離陽首輔發了失心瘋,竟赤身裸體,跪在地上求人收下聖旨。”張巨鹿雙手用力,見掙脫不得索性放棄,繼續緩緩道。
    “對方不願意和瘋子糾纏,旋即收下聖旨轉身離去。
    明日之後,這件事便會傳遍離陽的大街小巷。
    不知這個台階夠麽?”
    陸遠眼睛瞪得溜圓,不敢置信得看著這位離陽如日中天的當朝首輔。
    他現在懷疑張巨鹿是真瘋了。
    不然怎麽會想出這麽個主意?!
    洪洗象和李淳罡也愣住了。
    洪洗象張著嘴巴,上下掃了眼張巨鹿,愕然道:“你...你以前不這樣啊?”
    “讓齊真人見笑了。”張巨鹿對洪洗象微微點頭道:“這招還是我當年從鄉裏一個潑皮身上學來的。
    雖然很下三濫,但在那潑皮手中,無往而不利。
    陸少俠態度堅決,我隻能出此下策。”
    劉賢終於回過神,像瘋了一樣想給張巨鹿重新披上官袍,雙眼通紅,低喝道:“張大人,您的臉麵金貴,我的臉不值錢,換我來!”
    “不用。”張巨鹿緊盯著陸遠的眼睛,平靜道:“隻有我才行。”
    陸遠無奈扶額,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好。
    張巨鹿出現的時候,陸遠已經猜到了他的來意。
    他想過張巨鹿會威逼利誘,甚至是以死相逼,唯獨沒想到張巨鹿會用這種方式讓他收下聖旨。
    他和張巨鹿素無仇怨,不想因為自己讓張巨鹿聲名掃地。
    這讓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李淳罡歎了口氣,剛想說話,突然目光一凝,銳利的掃視四周,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他沉吟片刻,突然伸手道:“拿來吧。”
    陸遠看向李淳罡,發現他對自己微微搖了搖頭,麵色凝重。
    “唉。”陸遠苦笑道:“張大人的本事,我今日算是見過了。”
    “承讓了。”張巨鹿將聖旨遞給李淳罡,頓了一下,用隻有他和陸遠能聽到的音量低聲道:“陸少俠若是辦完了事,不妨來府上喝一杯清茶。”
    陸遠愣了一下,他現在越來越搞不懂張巨鹿在想些什麽,下意識失笑道:“張首輔,我現在可是離陽的眼中釘。”
    “我知道。”張巨鹿說完,在劉賢的幫助下穿好官服,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當李淳罡接過聖旨的一刹那,暗處的殺意最先開始消失,接著眾軍士有條不紊的離開。
    很快,街麵上為之一空,隻剩下兩輛馬車停在路上。
    陸遠看了眼大氣都不敢喘的王府護衛,一眼便認出了他們是靖安王的人,似笑非笑道:“還是熟人。
    怎麽還不走?
    等著我請你們喝點呢?”
    “走!”
    車廂裏突然響起一個恐懼到極點的聲音,王府護衛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陸遠不屑一笑,扭頭看向眉頭緊皺的李淳罡。
    李淳罡攤開聖旨,見其中是一片空白,隨手將其化為飛灰,輕聲道:“有人要保下張巨鹿。”
    “誰?”
    李淳罡搖搖頭,“沒找到,境界應該在我之上。”
    陸遠聞言看向洪洗象,洪洗象頭也不抬,含糊道:“除了那個藏了八百年的老書生,也沒有其他人了。”
    “儒家聖人麽。”陸遠喃喃道。
    “聖人不敢當,不過是個喜歡看書的老頭罷了。”
    陸遠神色一緊,突然看向身側。
    不知何時,馬車的車沿上竟然多了一名穿著樸素的老人,正笑眯眯的朝陸遠打招呼。
    李淳罡麵色微變,但察覺到對方沒有敵意後,手中凝出的長劍緩緩消散於空中。
    “破而後立,果然不同凡響。”老人看著李淳罡讚歎道:“你的劍意若是再高上一層,恐怕連呂祖都不是對手。”
    “老書生,說歸說,別帶上我。”洪洗象抬起頭,瞳孔在空氣中拖出兩條細長的金光,“怎麽今天有興趣露麵了?
    不怕被天上那群人發現,強行給你拉上天去?”
    “難得遇到老朋友,隻是說幾句話,不礙事的。”老人笑眯眯道:“倒是呂祖終於尋得紅衣,可謂是得償所願。”
    “得償所願個屁!”洪洗象鬱悶道:“身上這堆氣運,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慢慢來,總會好的。”
    老人笑了笑,扭頭看向陸遠,“自我介紹下,鄙人張扶搖。”
    “四方鏢局陸遠,見過張聖人。”
    “不用這麽客氣,說起來你我應該是第二次見麵,陸少俠英姿不減當年啊。”張扶搖擺擺手,“敢問陸少俠,這次來還是要大鬧一番麽?”
    陸遠沉默良久後,輕聲問道:“若是我要斬了趙惇,閣下會不會攔我?”
    “會。”張扶搖回答的十分痛快,讓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
    他看著神色凝重的陸遠,突然搖頭笑道:“我知道你和離陽皇室有仇怨。
    但就算我不出手,你也無法成功。”
    “為何?”陸遠疑惑道。
    “氣運。”張扶搖伸手一揮,天地驟變。
    陸遠身邊所有的景物都變成了金紅色,一條金龍半遮半掩在雲霧中,將整座太安城環繞在身下。
    陸遠隻是和巨龍對視一眼,一股無力感突然從心頭冒出。
    “就算離陽高手都不出手,任由你衝到趙惇麵前。
    以趙惇的實力,絕對會被你一刀砍下腦袋。
    但你也會死。
    而且是形神俱滅。”
    張扶搖說著站起身,扶住陸遠的肩膀,悠悠道:“無論是三教中人還是武夫,一入一品,便會和這氣運沾染在一起。
    若你是個二品武夫,你現在衝進皇宮殺了趙惇,絕對一點事沒有。
    但現在的你,會受到離陽數百年氣運的猛烈反噬。
    當今皇帝拋開和北涼與你的恩怨來說,算得上一位明君。
    勵精圖治,民心所歸,加上消化了其他幾國的氣運、
    現在的離陽,已經鼎盛到了極點。
    你有沒有發現,這幾年天災都少了許多,年年風調雨順,朝廷的官倉都快被堆滿了。
    這就是氣運的作用。
    於我們而言,它是讓我們修行順遂的助力;
    於國而言,它是定海神針。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除非你想同歸於盡。
    不然我勸你還是消了報仇的心思。
    你覺得如何?”